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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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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可有些情,太过深刻,太过沉重,即使忘了,也会再想起来。有些人,即使忘了,也会再度爱上。
李承鄞独自一人走在荒漠上,西斜的阳光将沙丘阴阳相割,沙脊上是一排向后延伸、不见尽头的脚印。
“忘川,到底在哪儿啊……”
他一个人从豊朝走来西州,不知用了多久。戈壁的风吹走了他的冠,吹乱了他的发,西州的沙尘迷了他的眼,炙烤的地面侵蚀了他的木杖,他挂着腰壶,衣衫脏旧,走过了荒原,走过了绿洲,却不曾见到那传说中的忘川河。
不知多久,翻越了山脉,爬上了峭壁,穿过了错综复杂、漫布迷雾的山洞,李承鄞来到一处桃源秘境。
脚下的碧池冒着氤氲的雾气,一颗倒下的红叶树从悬崖伸出,崖下是潺潺的流水。
李承鄞站在崖前,想起了那个眼睛大大的西州姑娘,她当时就站在那棵横倒的树干上,红叶衬在她周围。她是那样美丽,神情却是那样决然。
“顾小五,是我错看了你。”
“生生世世,我都要永远忘了你。”
“我陪你,一起忘……”
如果我能比她早一些想起,该多好。我会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地活在豊朝,当我的皇后。
李承鄞感叹着,拄着木杖,沿着忘川河向上游走去。
“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啦,我也可以放下这一切了。” 他神色轻松地走着,脑中不断回忆起过往。
不知不觉,走到了上游。一个清澈的湖泊被天亘山的群峰环绕,仿佛自成一个封闭的世界。
他抬起头,空中无云,天是那样蓝,太阳和月亮同时悬在头顶,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就像两个永远无法在一起的人,遥遥相望。
向前看去,在湖边的一个沙丘上,静静坐着一只狐狸,它抬头看着天空怔怔出神。
李承鄞走去,坐在了狐狸身边。
“你在看什么呢?”他问,自言自语地又说,“还是在等谁呢。”
狐狸看了它一眼,转过头,翻过沙丘离去了。
李承鄞坐了一会,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了湖边。
“小枫,你一定就躲在忘川水下,不要再藏啦。躲了我这么久,还是被我找到了。我们抛下那些伤心事,抛下豊朝,抛下东宫,抛下丹蚩,抛下西州,再重新认识一次,我再给你……捉一百只萤火虫。”
李承鄞口中喃喃说着,纵身一跃,跳进了忘川水中。
冰冷的湖水灌进了他的衣服,凉意钻入了他的每一寸皮肤,也钻入他的口鼻。隔着湖水,他看到那只沙丘上的狐狸走到了岸边,看向水中的自己。
“跳了两次忘川水,你的情,是有太多遗憾吧。”
李承鄞的脑中传来一个声音,那狐狸并未张口,不知是谁在说话。
“我等的那个姑娘再也没能回来。我答应她的事做不到了。这个机会留给你吧。回去,弥补你的遗憾,把她留下,不要让她再走啦。”
李承鄞的意识逐渐模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