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星河》三千畔

94、送出棉花

　　整整一天，并没有人跑来跟自己说事情，看来，一切还挺顺利，之所以会让大家有抱怨都说出来，漂漂真正的目的只是给暨仲安排进来的人找一个合理用布袋子装灰尘的理由。

　　直到，传晚膳时，有人问漂漂：

　　“小姐，李管家今日至今未回府…”

　　漂漂惊讶之余，问：“一日未回府？我一直以为李伯早就在后院监工了，你怎么才告诉我…”

　　“我…”

　　“李伯平日里是这样吗？”

　　“从没有过。”

　　“从没有过？快快，派人去找，天快要黑了，他一个老人家别迷了路才好，饭都别吃了，找几个府里面身强力壮的，还有李伯平日里信得过的人，两人一组，快去找…”

　　“是…”

　　府里许多人都支出去，包括李管家的亲信，漂漂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尽力了，棉花能否运出去，就看暨仲的了。

　　还有一人…

　　漂漂问一旁小厮：“工人还在吗？”

　　“还在开工。”

　　“把管工的喊过来。”

　　“是。”

　　这边才答了话要走，突然一人冒冒失失撞进来：

　　“小姐，不好了，有一黑衣蒙面人在后院施工地与小鹉侍卫打了起来。”

　　漂漂一惊：

　　“小鹉侍卫？”

　　随后拉着绿叶往后院走，工人们已聚集到安全地带观看。

　　果然，小鹉一身灰色布衣，手握银光宝剑，脚轻点几处乱石，朝那黑衣蒙面人追打…

　　“绿叶，你看那黑衣蒙面人，可有什么特别的吗？”

　　“夜黑，看不清。”

　　“是不是，少了一条手臂？”

　　“小姐这么一说，好像真是。”

　　漂漂想，小鹉出现，绝非偶然，莫非是借机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声东击西？

　　突然，又有人跌跌撞撞过来，喘息道：

　　“小…，小姐，好多黄金甲…过来了。”

　　漂漂疑惑道：“黄金甲？”

　　才说完，便闻一阵的踢踏踢踏声，声音整齐又回荡，漂漂定睛一看，便见几十个黄金甲士排列有序的往这边慢跑过来，十人一列，分成四排，前两排刷的一声半跪在地，弯弓在手，箭柄在握，后两排如同府里进门的两座大石，矗立挺拔，手握黄金剑。

　　有一人从列队的空隙里慢悠悠走出，漂漂一看这姿态，便知是那只老狐狸无疑了，他悠悠道：

　　“放箭…”

　　箭如同落雨般滴答答的朝蒙面人射去，蒙面人想逃，终究敌不过快速的箭头，他忽然一个摇晃，从空落下，一个趔趄，半跪在地。

　　“收。”

　　暨仲悠悠一个字，便见弓箭手不在动作。

　　“去两人，将他带上来。”

　　果然，后两排迅速两人出列，将那黑衣蒙面人带到暨仲身前，漂漂好奇，很像看这个人的底细，却闻暨仲道：

　　“押送刑部…”

　　“是。”

　　漂漂四周看了看，却不见了小鹉，忽闻，

　　“多谢暨大人，救老奴一命。”

　　这声音，漂漂寻声望去，确是李管家，漂漂三步做一步：“李伯，您没事吧。”

　　李管家：“多亏了暨大人，否则，老奴命休矣”

　　“怎么回事？”

　　暨仲：“暨仲要案在身，先告辞。”，说完便领了众人径直离去。

　　“李伯，到底发生了什么？”漂漂扶着李管家的手，往大厅走去，她问李管家，眼眸子的余光却还停留在暨仲的背影处，为何暨仲会来？为何会出现蒙面人？

　　而李管家的回话也早就在漂漂的猜测中，无非就是去找几个画师的途中，经过一偏僻处，遇到了刺客，后被小鹉侍卫相救，小鹉侍卫一路穷追，直追到府里，才逮住。

　　突然又有内侍来传话，说刺客一案牵连甚众，刑部决定此时受审，李伯是证人之一，也务必要到场。

　　漂漂不放心，也要随李管家一同前去，却被李管家当场制止，漂漂只能作罢。

　　漂漂回到自己的屋子时，绿叶已掌灯，漂漂随眼扫了一下那些摆的整齐的宣纸，再伸了个懒腰，十分乏累，她道：“绿叶，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绿叶闻言，慌忙摇头，似乎听到了一句可以要了她的命的话，漂漂莞尔一笑：“罢了罢了，看把你吓的，我先睡了，你随意。灯别灭，我醒来还要画构造图。”

　　绿叶悄声退下，漂漂钻进被窝里，凭着直觉，漂漂双手往被窝里四处搜罗，果然，搜到一粒豆子，漂漂侧身朝内，含入嘴里，再吐到手心打开，借着微弱的光，一行字显现出来又稍纵即逝：西城门如来客栈见

　　漂漂将纸条放入腰带内，一阵寻思，看来，有些事必须敞开来，有些人必须唯自己所用。

　　她起身下床，唤来绿叶，绿叶进来，漂漂吩咐：“将门关上。”

　　绿叶将门关上，漂漂坐在桌旁：“绿叶，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绿叶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一问，当即实话道：“小姐不摆架子，体恤下人，对奴婢极好。”

　　漂漂道：“我与你背后的主子相比，你更喜欢谁？”

　　绿叶一怔：“小姐说什么，奴婢不懂。”

　　“我刚来府里，就是你跟着的我，每晚，我一没了呼噜声，你便前来探视，好几次，我会将呼噜声降到极低极低，低得几近无闻，你却并不来探视，为何？因为你知道我还在打呼噜，只是呼噜声很小而已，绿叶，几近无闻的呼噜声，普通人站在屋外是听不到的，由此，我判断你是个耳力了得的人，后来你每次进来，都是步履轻盈，气息匀称，不像普通人那样蹑手蹑脚，由此，我判断你是个有武功底子的人。”

　　“其实，府里派一个有武功底子的人守在我身边，也没什么不寻常，偏偏我问你时，你却说没有，你要瞒着我，那我便要试探，你的隐瞒究竟是为我好，还是为别人好。”

　　“所以，我几番支开你，让你心生怀疑，当我让你端个火炉子过来，我用手来拿时，你戒备心太重，轻轻避过，很是警戒，我当下心里了然，你应该是为别人好的那种隐瞒，若是为我好，就不会如此心虚。”

　　“当然，我还要再确认一次，免得冤枉了你，我便在地上丢了十四个纸团，而你捡起来送进火炉的却只有十三个，还有一个呢，你告诉我，还有一个去了哪里？”

　　“之后，我带着你留在后院某处，整整呆了两个时辰，我说话我或坐或站，你却只站着，眼光不时的往一处看，我几次确认，才发现你看的地方正好是我的住处，一来这里，你便掌灯，平时，掌灯这样的活可不是你来干的，所以，我猜，今早我让你将屋子收拾一番，你收拾时，在我屋子里发现了什么异动，正要来确认，便被我喊了出去，是吗？”

　　绿叶很沉静，一直都很沉静，最后听完漂漂的分析，觉得，自己再要装傻，那才是愚蠢之极，当即冷笑道：

　　“小姐真是演的一手好戏，将我玩弄，有意思吗？”

　　漂漂摇头：“我从没想过要玩弄你，我也是做过女婢的人，将心比心，我更想好好善待你们。”

　　漂漂此言发自肺腑，说的动容，果然，绿叶眸光一亮，漂漂见此继续道：“你的主人应该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一切，我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无非是在东吴淮南王府里，做了两年淮南王爷身边的贴身婢女。”

　　“所以，你首先得分析，自己的主子与淮南王相比，哪个更胜一筹，若你的主子比不过淮南王，那你自己最好考虑一下后路。因为，你是在和淮南王亲自教出来的学生比智谋。”

　　“我在淮南王身边学的东西，只怕别人至此一生都未必能得到，如今，你也见识过了，要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招，可不是那么容易。”

　　绿衣知道，她说的丝毫不假，当下直接道：

　　“你想怎样？”

　　漂漂道：“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你此番身份泄露，回去领罪，至于是生是死或者生不如死，你最为清楚。第二个选择，倒戈相向，我会不时的给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让你回去复命，确保你无性命之忧，不过，你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你必须告诉我，当然，我会做好一切保密工作，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能被派往武府做底细，自然实力不容小觑，可你也更应该明白，我与你背后的主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绿衣道：“好，我选择第二种，只是，背后的主人我真不知是谁。”

　　漂漂一笑：“不知便不知，我不难为你，今晚我要去北城门，你帮我守好这屋子，不许别人进来。”

　　绿衣：“你，信我？”

　　漂漂摇头：“不信，不过，我不喜欢勉强别人，你记得要信守承诺，你若背信弃诺，到时吃了什么苦果，可别来怪我。”

　　漂漂说完，要来一套小厮的衣服穿上，顿时出了府门，径直往北城门走去，行了一段路，又换上一辆马车，在快要到达北城门时，忽掉头往西城门驶去，到了如来客栈，马车停了下来。

　　漂漂行至如来客栈，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等着对方来找，一盏茶的功夫，一人下来，将漂漂带到三楼上等厢房，比起一楼的喧闹，这里仿若隔世，十分幽静。

　　漂漂进屋子后，便见暨夫人一副男装打扮，漂漂从上看到下，虽是男装，依旧妖娆，却见暨夫人速道：

　　“坐吧，我来不及解释太多。”

　　漂漂问：“暨夫人让我来是？”

　　暨夫人：“今夜刑部审案，大部分朝中重臣都去了，所以，是我们送出棉花的最佳时机。”

　　漂漂大呼：“还没送出去？”

　　暨夫人：“你们府里是最后一批，也是最多的一批，一共有二十马车，要运送城外，实在不容易。”

　　漂漂吃惊道：“后院我自己设计的酒窖，顶多藏二十坛酒，你和我说二十马车棉花？天啊，你们到底在酒窖里做了什么手脚。”

　　暨夫人：“暨仲是从自己房里开了一条地道，通向你的后院酒窖。”

　　漂漂腾的一下站起来：“这么天荒夜谭的事，那只老狐狸也干得出来？”

　　暨夫人：“棉花本在世子府，后藏在地道里，最后是从你家的后院西门运出。”

　　暨夫人本是个简言寡语的人，所以说太多的内容，对她而言，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