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星河》三千畔

108、真正的红魔星河

　　没错，漂漂以前问暨仲，皇后身边隐藏的细作是谁，暨仲让自己问月湛，这几个月，漂漂一直陷入情感伤痛里，忘了问月湛有关细作的事，月湛刚才看到北斗是那般的悲痛与惋惜，北斗即便是死，最后还是用自己的身子传递着信息，为何，杀他的人没看出北斗死后的暗示，月湛一看便知晓！

　　只有一个理由，这是北斗与他之间的暗号。

　　北斗...竟然是潜伏在皇后身边的细作，当初，陌上在野狼袭击的那夜，曾那般痛惜的指责北斗，看来，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估计，除了月秦峦、暨仲和月湛，便无人知晓了吧。

　　陌上若知晓，北斗并没有背叛，他只是放弃了一身的忠与诚，默默承受着明里暗里被人辱骂的背叛之徒，小心翼翼的呆在皇后身边，以此换得更多的情报，漂漂想，陌上应该会恨不得用刀了解了自己吧。

　　漂漂内心对北斗的敬意之情油然而生，她忍不住看北斗，从脚底看到发丝，他穿着夜行衣，满身黑色已被血迹浸染，衣服一块块被割裂，割裂的口子下面，便是血肉爆出的伤口，背上有一些粗大的钉子，漂漂粗略看来，约莫十一根，根根入肌理，又根根遗留一半在外，此人刑法是如此的丧心病狂，想必每一根都是让北斗痛昏过去才作罢。

　　漂漂再也没有勇气去将他翻过身来，他的脸，又是如何的面目全非，她再也不敢看了...

　　漂漂往月湛那边看去，此时，便见那道橙红火焰陡然消失，火焰虽消失，可漂漂心却越发难安，果然，一个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又如同鬼魅般消失，陡然又闪现在月湛身后，待月湛回头，那鬼影又消失，那鬼影一闪一消在月湛的前后左右，月湛虽未受伤，可这么消耗下去，只怕也吃不消。

　　漂漂将北斗身边的一柄剑拾起向月湛扔过去：“接住。”

　　月湛忽将手中小箱子掷出，那鬼影一闪如风般刮过，便将那木箱稳稳接住，同时，月湛飞身接过剑一个后空翻又从空中变幻成数道身影盘旋而下，那鬼影似乎有所震惊，竟不知哪道身影才是真，只是一眨眼的犹豫，月湛便将刀刺开那人右臂衣物，衣物划开，露出的是一只古怪的手臂，月湛似也一怔，那鬼影便趁机挥出一掌，月湛忙向后飞身退去。

　　那鬼影并未继续纠缠，只将一阵空荡荡的回音传来，声音缠绵而又悠扬：

　　“浮生幻化...，王爷，你会的可真多啊。”

　　月湛有所惊讶，因为，这竟是女人的声音。

　　月湛将那柄剑收入臂后，淡淡一笑：“星河，你总算现身了。”

　　那鬼影不在说话，只将那盒子打开，却看那盒子空无一物，当即怒道：

　　“还我。”

　　月湛明知却故问：

　　“何物？”

　　“王爷，我可没有耐心，你若不想，也罢，那便让我们一起痛苦。”

　　漂漂正寻思此话的意思，却见那鬼影已朝自己右腕割去，顿洒出几滴血液于木箱上，漂漂便觉香味扑面而来，心中一凛...

　　冰霜降！

　　月湛双眸落到漂漂身上，眸子一紧，道：“我给你。”

　　“王爷计谋多端，我可不敢轻易相信。”

　　月湛飞身至漂漂身边，将她扶进怀里：“漂漂，给他。”

　　漂漂皱眉道：“不给，这是北斗用命换来的。星河，我便与你赌一赌，你能耐我何？”

　　“哼，好生了得啊...”

　　“星河，你可有一丝悔疚，逼你弟弟成疯成魔成负心汉成天下人人喊打的千古罪人，直到将他逼死...”

　　“住口，那些都算什么，唯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护住自己，他傻，竟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为救一个女人而死，我们星河氏没有这么窝囊的情种。”

　　“他是傻，傻到活生生的一个人甘愿变成木偶事事由你摆布，你以为千业的死，是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自欺欺人到了这一步，千业此生，爱不得，恨不能，忘不舍，全是拜你所赐，他视你为母为姐为友为这世间一切的依靠与信任，你是他至亲，冷若却是他至爱，你可知，他最绝望的是什么，是自己的至亲伤害自己的至爱时，他却无能为力。”

　　“闭嘴，在这个世间，只有我，只有我对他才是真心的好...”

　　“好个冠冕堂皇的说词，你只是把他当成了工具，当成傀儡，你让他变得六亲不认，让他断了七情六欲，让他毫无人性，逼他成魔，所有一切，不过是逼他来完成你自己所愿罢了。”

　　“你说你对他才是真心的好，那我问你，什么是好，你所谓的好，便是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让他越来越痛苦，让他越来越无能为力吗？”

　　“你可知，他临死前也在遗憾，最后没能见到你真正的容，没能拥抱一下他唯一的姐姐。”

　　“你可知，他一直在煎熬，若不是冷若这个牵挂，他早已离开人世。”

　　星河尖锐的声音刺穿整个洞府：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果然乱了心神，漂漂忍着冰霜降的痛，趁机道：

　　“是不是一派胡言，你自己摸着良心，仔细问一问，你问问自己，可曾问过弟弟过得开心，可曾问过自己的弟弟喜欢什么，可曾关心过弟弟真的想要什么？”

　　“你若过得苦，应该最懂苦的滋味，又何苦让自己的弟弟再尝一遍.”

　　却见星河趔趄退了几步，她开始凄厉的笑，笑完后又凄厉的哭，最后停下，她忽将手腕上的血液取出一滴放于剑身，再用剑一弹，那血滴经由剑的力道直接弹入到漂漂眼前，月湛催动一股内力阻挡，血滴便被两股力道凝固在空中，不得前进也不得后退。

　　此时却听星河道：

　　“你若要解冰霜降，便将血滴吞下去。”

　　月湛垂下眸子，略一思索，便对漂漂道：

　　“张嘴。”

　　漂漂眉毛已结成了冰，却还是不可置信道：

　　“你信她？”

　　“嗯。”

　　漂漂竟哑口无言，她无奈的张嘴，月湛将内力收回，血滴子便冲入漂漂嘴内直通肺腑，同时，漂漂怀里的书本也被探空取物到了星河手里，漂漂一惊，此时往怀里搜去，怀里早就空空如也。千业留下的笔记终究还是被她拿走了。

　　星河拿着那本书，发出了一道哀沉的声音，恍若致人于地狱般传来：

　　“再运用你体内的乾坤法便可解除冰霜降，我虽饶了冷若那个贱人，可你们的账，我迟早会连本带息的要回来...”

　　话毕，那鬼影一闪，便见不着踪迹了。

　　“她，走了？”

　　“嗯，走了。”

　　“没想到，红魔真正的幕后操手竟是个女人。可惜，那本记事书还是被她拿走了。”

　　“无妨，你也看过了。这里湿气重，我们先离开。”

　　“北斗，他...”

　　“我先带你上去，再来...”月湛望了望了北斗，眸中溢着泪，痛心道：“将他带走。”

　　漂漂冰霜降发作时，讲了许多话，过度的消耗了精力，此时，虽然冰霜降被压制，身体却依旧虚弱不堪，月湛轻轻将漂漂抱起，立即离开了洞府。

　　漂漂没想到进去那么难，出来却这么轻松，月湛将漂漂放下，正巧，衙府的人走了过来，应该是来查案，那两人似乎很惊讶，他们擦了擦眼睛，问道：“你们是何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月湛并未多做解释，取出令牌一亮，那两人一看，慌忙一跪：

　　“王爷...”

　　月湛于那两人道：

　　“带王妃下去休息。”

　　转身又跟漂漂道：“我随后过来。”

　　漂漂明白他的意思，北斗在外人眼里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若是有人看到，月湛带着北斗的尸体出来，只怕，会引起一番误会，反倒说是月湛杀了北斗。

　　漂漂跟着两人一路往星月阁行去，经由一处树林庇荫时，突见树枝厉摆，草丛震摇，漂漂立即警觉起来，停止前行，眼睛扫了扫四周，旁边两位衙府的人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漂漂看时，两人已经倒地不起，漂漂斥喊一声道：

　　“出来。”

　　那人一走出来，漂漂的眸中便闪过一丝惊异，她笑了笑，道：

　　“是你，你要杀我？”

　　那人眼光一寒，道：“原来是。”

　　“现在呢”

　　“现在，先出出气...再拿你与淮南王交换一个条件。”

　　漂漂道：

　　“你太高看我了。”

　　“未必。”

　　“你打算如何出气？”

　　“淮南王若来到此地，看到你的血迹斑斑，应该会焦急的吧。”

　　漂漂知晓无用，却还是唾骂道：

　　“卑鄙...”

　　“卑鄙？他当初与月秦峦决定将北斗安插在皇后身边时，就该想到后果，北斗，亏皇后娘娘那般信任与栽培，此人竟一点情面也不念，这些年，北斗利用皇后的信任，传递秘诀，恩将仇报，若不是...，皇后还真不知被他骗到何时。”

　　“关道长，你我也有几面之缘，我与义兄关系也不错，非得做的如此决绝吗...”

　　“关系，正因为川儿对你有几分上心，我更不能让你好过。”

　　“你知道义兄为何对我有几分上心，又为何对几位哥哥那么在意？因为他生来感受的真情便少，他自知真情难得，所以，他用尽全力想要维护好，你们却总在他的心口上插刀，他难道就不会痛吗？”

　　“要走上帝王路，这些怎可不经历，这是他的宿命，他必须承受。”

　　漂漂忽然笑，笑的万分无奈，她可以一番言辞说动红魔王，红魔王因自己的弟弟之死而愧疚几分，故而愿意解除冷若的冰霜降。

　　而这一位，她深知，自己无能为力，哪怕是月紫川死了，眼前人还是会觉得这是义兄的宿命。

　　“关道长，你打算用我交换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