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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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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扑面,海浪滚滚,海中一女子白衣素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起红颜误,一落庙堂争,一舞凡尘劫,一笑乾坤颠...”
“爹,娘亲跳的舞真好看,你说的这首诗也好听...”
男子猛的回头,慌忙捂住女孩的嘴,很是紧张的道:
“嘘,丫头你什么时候来的?别做声....”
男子见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才将手松开,女孩望着大海中跳舞的神仙,稚嫩的问道:
“爹,娘亲为什么这么恨我?动不动就要杀我?”
男子心中一痛,眸里却溢满痛爱,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轻轻道:
“乖,你娘亲她是跟自己过不去,跟你没关系!走吧,带你去你师兄那!”
前面那句,小女孩听不懂,后面那句,小女孩听了立马开心起来:“太好了,又可以看见师兄了...”
却不想,女孩愉快的声音引起海中仙子的不满,那仙子突然变得怒目圆瞪:
“是谁,谁在那里?”
小女孩撒腿便跑,仙子穷追不舍,好似一定要杀了她...她跑啊...哭啊....喊啊...突然便摔了一跤,整个人坠入黑暗。
无底深渊,杀声不休,黑暗不止!
女孩便在这样的梦境中苏醒过来!
她缓缓坐起身来,乌溜溜的双眼绕着屋子转过一圈,那窗户,被风刮得张牙舞爪,那桌椅陈旧不堪早已摇摇欲坠,灶台上的锅碗瓢盆被蛛丝缠绕,还有...
她倏地站起,却因全身麻木又跌回到了原处,稍做休息后,她又勉强支起身子,摇摇晃晃站立起来...
寂静的夜里,她只身一人,饥寒交迫,她记不起前尘往事,哪怕是一点点。
她啰嗦着向前走去,借着屋子里的月光,她摸索到一张床,床上是一股厚重的灰尘味,她只当未闻,抖擞着身子便钻了进去,意识渐渐朦胧,她和自己说:只要见到明天的朝阳,便一切都好了。
这么想着,便沉沉睡去...
次日,晨光如同调皮的小姑娘,乐呵呵的抚摸着她的面,好似受不了对方的嬉戏,便睁开眼来,一睁,眼珠子一转,整个人便从被褥中坐起,她快速下了床,兴奋的打开门,立在门口向外面望去...
只见山峰重重叠叠,天空浮云万朵,再往离自己近一点的地方望去,对面隔着一个池塘的距离,有两三间草舍,草舍围起来的坪地里还传来鸡叫声,窗户外钻出一缕缕炊烟...
此时,她清晰的闻到自己的腹部传来了呱呱叫的声音,没有片刻犹豫,便朝茅草屋走去...
敲了敲木门,伴着咯吱一声,一位银丝白发的老者向外探出头来,她礼貌的向老人寻要了些米和菜,那位老者很是慈善,请她进去,做了碗面于她,再将米、菜放入一个竹篮子里,上面盖着块粗布,交由她时再三嘱咐她,有什么难处的随时去找他,他反正也就一个人在家,许多年没见过人来这村里了。
她点点头,算作答应...
她吃饱算是有了力气,回到屋子里,此时才想起几个问题来:我是谁?我为何在这里?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她坐到门槛上,眸子盯着树枝上隐藏在绿叶里的小鸟,仔细的想了想,想来想去还是一片空白,她望了望自己,感觉自己也有这么大了,怎么就不记得自己叫什名字了,家里的人呢?
她还是想不起任何事来,她又是个极其不愿给自己找事情来让自己头痛的人,眼下既然想不起来,那就放一边吧。
将难题放一边,自己开始着手解决眼前可以解决的问题,比如,屋子该收拾一下,这样自己会舒服一些,床上的被子可以晒一晒,这样睡觉也会香一点。
果然,她很快的将被褥抱出来放在院子里的竹竿上晒了晒,再将屋子清洗打扫了一番,再凭着早上那老人家煮面的那会子,她跟着学了生火烧菜,中午总算能够应付过去。
一想起黑布隆冬的晚上,便又跑到老人家那里,寻要了油灯,老人家顺手又去园子里摘了些菜来给她,还教她锄草种菜的技巧活,顺着将一些菜央子送她...
如此,便待了整个下午,直到夕阳余辉,这才匆匆告辞...
她晚上裹着被褥,闻着被褥上淡淡的阳光气息,便心满意足的睡了去,或是忙碌了一天,或是阳光的气息,她觉得整个夜睡得格外香...
日子过得平淡似水,记事起,她数数,朝起夕落,如今已是第五天了,她如往常那般在自己园子里浇灌着些青菜萝卜,蓦然,一股血腥味引起她的警觉,她闻着血腥味小心走去,顿时,菜园子旁边的深草堆里,微微露出了一角白色,再往深草里细看,竟是一件白得出尘的袍子,还有那袍子上别着的同心结...
那同心结,蓝天一般的颜色,色泽明亮,很是别致。
恩,像个宝物...
如此想着,便往那同心结抓去,才一触碰,她的手便被一只大掌反扣,霍的一下,杂草堆里坐起个人来,她惊叫一声跌坐在地,慌忙滚落一旁...
惊魂未定,她忍不住朝那人看去,见那人面目全非,半鬼非鬼的样子。
“你...是谁?为何...”
惊慌未定的问出,却见那人重重往后倒去,惊起草地里的无数飘絮...
半信半疑中,她还是费了九牛之力将人从草堆里扶进了屋子,她简单的给他清理了一番,忽看着他的身上有一处刀伤,伤口的血汩汩流出,她平静的从自己身上撕下块旧布给他包扎。
她以前没碰到过这事,不过,她的心里有一道声音,这个人的伤口必须敷上止血的药,否则,会很严重。
随后,她又跑到老人家那里,寻要一些止血的药,听说是止血的药,老人家略叹了口气,虽是给了她,却极其玄妙的说了句:
“孩子,你此生注定艰辛啊!”
她欲要问明白,忽想着那躺在床上的人只怕是要等不及,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慢慢问吧,便向老人家道了谢匆匆离去...
回到屋子里,包扎的布取出,将药粉扫在那人的伤口处,随后又撕了一块布将伤口包扎好,清理完一切,便将血布拿出去清洗晾晒。又熬了些汤水灌入那人的嘴里,自己也胡乱喝了点,这一忙,便已见了夕阳西落。
她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完全看不出对方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只见对方满脸的黑紫色。
哎,真是可怜人,她心里叹了叹,想着他一时半会也醒不来,索性把他压好了被子,转身便朝屋外走去...
她再一次敲响那条梧桐树木门时,里面久久不见回应,漂漂忍不住喊了几声:“老伯...老伯...”
依旧沉静...
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进去看看,看看吧,心里这么想着...
她往里一推,顿时一张信纸从门缝中落了下来,闪过疑惑的眸子,蹲下身拾了起来,打开信纸,竟然发现上面写了些字,可她却一字不识,她朝里面走去,又喊了几声,依旧无回应,她朝柴房走去...
没有...
走到后院...
没有...
不甘心,屋子里里外外找了一遍
没有...
她又返回到大堂,才发现桌上搁置着一个竹篮,那个竹篮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第一次寻要米菜时得来的,上面依然盖着那张粗布,她缓缓将粗布掀开,发现里面是一些果子和药材。
她提着竹篮子缓缓离去,回去的路上,走走...停停...
望望天空的云霞,望望路边的杂草,望望树上的落叶,望望空中大雁南归,望望前方的路...
到家了,她将玉佩收拾好,回屋子里看看床上那人的情况,见那人依旧没什么起色,想着若是大半夜死在那床上,她该如何是好...
晚上自己又该睡在何处,她为何要救,为何要多管闲事,为何要...
她顿时变得六神无主,手举无措...
就连老伯也悄然走了...
原本,至少还有个邻居,至少还有个嘘寒问暖的人...
如今,这么个人也都走了...
迷茫、恐惧、担忧如同深秋傍晚的冷风灌了进来,她觉得有些冷,心有些空,她缓缓蹲坐在地,双手紧抱,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
“是你救了我?”
虚弱的声音,一听便知是受了重伤的人...
她霍然望去,便见了那人半坐在那,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他,何时醒的?
兀自发着愣,忽而迅速起身靠着床沿坐下,她抓着他的衣袖有些哽咽,有些语无伦次:
“你醒了?这就好,这就好,我生怕你活不过今夜呢....还好,还好,你活过来了,否则...你若死了,我连安葬你的地方都没有,还好...还好你醒了,这样,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说完,她破涕而笑,继而又用袖子擦了擦鼻涕。
那人微咳了咳,强力压制些什么,声音徐徐吐出:
“可否递杯水于我?”
她连忙点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倒了杯热水递与他,忽见他伤着,想必也不方便,便自作主张的将水喂给他喝...
那人喝完水,似是舒坦了些,声音较之先前要明亮了些,他淡淡的问道:
“家中就你一个人?”
她黯然的点了点头...
那人顿了顿,轻笑一声:
“你胆子挺大,就不怕自己救了个坏人?”
她明眸一亮,继而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躺了多久?”
她回思了一下,道:
“今天晨起,你昏在我家后院子的杂草里,到现在大概整个白天吧!”
那人点了点头,又咳了咳,便不再言语...
她想着,这人一天也就喝了些汤水,应该是饿了吧,便跟他说:
“我去下碗面来给你吃。”
说完便从床沿处跳了下来欲要去柴房,却被那人轻轻拉住:
“不必了,我的伤口可是你包扎的?”
闻言,她点头嗯了一声...
“这伤口上的药,是你的?”
点点头,忽又摇了摇头,手指窗外:
“是对面那户人家,那位老伯给我的。”
她忽感觉那人的手松开自己的衣袖,离开时竟微微颤了颤...
“你可否带我去看看他?”
那声音无奈又低沉,听得她心中很是难受,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
“老伯走了,我午后去找他时,他已经离开了。”
说完,忽想到什么,从胸口处掏出一页纸来:
“你可认得字?你若认得,便告诉我,老伯和我说什么了?”
那人接过递过去的书信,轻轻一扫,眸光幽深,瞬而平静道:
“老伯很关心你,他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就这些?他没说为什么要走,走多久,何时回啊?”
那人轻摇了摇头,轻抚着她的后脑勺道:“他不会再回来了,你要学会自己生活。”
她沉下眸子,失落的望着那页纸。
“你多大?”良久,那人问了一句。
多大?
她摇了摇头。
“你在这生活了多久?”
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在柴房里跌了一跤,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这几天的事情!”
那人将轻抚她后脑勺的手收了回来,细细问道:
“你可记得自己的名字?”
她摇了摇头,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
“老伯唤我孩子...”
那人顿了顿,继而笑出一声。
她站的有些两脚发麻,索性蹲跪在地上,双手搭在床沿处,一手支着下巴,抬眸,望向那人道:
“有什么不妥吗?”
那人眸子里泛着冷清的光芒,他想起前些时日在西海那里所见的一些画面,又仔细看着眼前的人,唇微启:“漂漂,从此,这是你的名字。”
她有些愣愣的望着他,却见低眸问道:
“你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闻言,那人偏过头回望她,将身子斜靠在床头,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腾出一指,于她的手心处一笔一画的写着...
那手指的温度如同桌上的油灯,火光不大却能照亮整个屋子,漂漂觉得整个心房都是暖的...
“你要仔细记住笔画,日后见了我,写上这个字,我便答应你一件事。”
那人虽是淡淡的说,不过,漂漂却能感受到这句话的重量,便又问:
“笔画太多了,万一我记不住了怎么办?你可以将这个字分开来让我记吗?”忽又摇了摇头:“你还是将这个字解释给我听吧。”
那人轻笑道:“你很聪明。”
顿了顿,那人寻思道: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这是西海常见的景,记不住了,便记着这两句。”
漂漂又摇了摇头:
“我听不懂,你能说些让我明白的话吗?”
那人依旧轻笑,抚过她的发丝:
“可以,你就直接说,你是打西海游过来的小二。”
西海游过来的小二?
漂漂寻思一遍,觉得西海甚得她心,小二也好记,当下便用力点头,顿时明眸满是星光,咯咯笑道:
“我是打西海游过来的小二,我记住了。”
直到多年后,自己识字了,她才明白,原来这个字拆分开来当真是这么句话,当年恰好,她住在西海附近...“你的脸怎么长这样的?”
那人轻笑一声,摇头道:“这是面具。”
“面具?怎么会有这样的面具...”后面那句,漂漂小声嘀咕起来...
漂漂似是疲倦起来,也没等他回答,便趴在床沿上睡了起来,睡意深深,也不知,何时被人抱起,何时进入暖暖的窝里,何时灯灭,何时晨起...
漂漂醒来时,屋子里已是明亮,她转眸望了望四周,也没见到那人,忽急急下床朝外奔去,只看得到茫茫的山与山上飘浮的云...
她缓缓蹲坐在门坎处,双手抱膝,脸深深埋入双膝里,轻轻说道:
“为什么都悄悄的走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啊...”
“天寒地冻的,怎不坐在屋子里?”
闻言,漂漂抬眸望去,眼前站立的人高大英挺,晨曦的光打在他的身影上,双手负于背后,凌冽的气息蔓延过来,白色的袍子迎风四起...
漂漂眼中闪过亮光,嬉笑道:
“真好呢,你没走...”
那人俯身下来,轻轻带过漂漂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向屋内走去,两道背影渐渐消失在晨曦下,只余以下对话:
“我去后山上弄了些柴来,日后你不用找我,在屋子里等就是了。”
“那你会一直住这里吗?”
“不会”
“喔,那你若要走了,和我说一声,让我送送你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