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人间是非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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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城时是黄昏时分，街道上倒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街边的小贩们扯着脖子高声叫卖着，
光是卖吃食的就令人眼花缭乱，有卖糖人儿的、卖糖葫芦的、卖包子的，还有小贩就在街边摆出一个烤架，上面放着一排的肉串儿，小贩正拿着刷子往那些肉串上刷油，刷完又掏出一个油纸包，拿出里面的粉末洒在肉串儿上，飘出一阵浓郁的香味，吸引了好一些人将肉串儿摊团团围住。还有那卖小玩意儿的，各种各样的面具、面人儿、纸灯笼......
苏棠一入城便拉着苏忱的手四处乱逛，不一会儿，苏棠的手上就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
站在煎饼摊前，苏棠狠狠地啃了一口手上的烤猪蹄，对苏忱说，“对了二哥，你哪来的银子？”
按照小说里写的，一般避世的妖怪都是不跟人类交往的，妖怪也不可能到人间打工吧，那妖怪到底是哪来的钱呢？难道说是......劫富济贫？苏棠看了一眼衣袍纤尘不染，举止风度翩翩，即使手里拿着个煎饼也丝毫没有影响他贵族公子的气质的苏忱，在心里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哪有劫富济贫的山匪长得这么温润如玉的？
苏忱从老板手中接过热乎乎的煎饼，见苏棠一脸诡异地瞅着他，笑着说，“爹娘以前在人间生活过一段时间，买下了不少绸缎首饰锅碗瓢盆的铺面，由一些不愿隐居山林的族类经营，每年的盈利有五百万两。本不是为了赚银子，只不过是给我族类提供一些活计罢了。”
苏棠再一次震惊！这个世界连狐狸都开始搞投资了吗？！我这么一个来自21世纪的未来人类竟然败给了古代的狐狸！是我不配！苏棠在心中咆哮。
二人在集市上逛了好半天，走得都有点累了，苏忱便带着苏棠去了自家的铺面。
这是一家珠宝首饰店，上悬三个大字“翠玉轩”，怎么有股甄嬛传的味儿？
“二哥，这店名不错，是爹爹起的吗？”
“这是大哥起的，大哥书读得多。本来爹爹要叫它金银堂的，大俗即大雅嘛。”苏忱微微一笑，语气中饱含着对父亲的崇拜。
苏棠差点没被煎饼噎死。金银堂？你咋不叫金山银山呢？多霸气！苏深的形象在苏棠心里瞬间高大了起来。
翠玉轩内挑首饰的人很多，城里的富家小姐都爱来这里买首饰，主要是因为这里的首饰件件皆是独一无二的好货色，没有和别人相撞的可能。富户家的夫人小姐们都爱出门聚会，聚会时争奇斗艳是免不了的，能够穿一身质量上乘的衣裙，佩戴独一无二的首饰是每个小姐夫人心中最想要的。城中又只有翠玉轩的工匠做出的首饰最好，那大家自然争相购买。
走进店门便有那眼尖的小厮迎了上来，那小厮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就像苏棠手里拿着的面人，喜庆极了，虽然他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苏棠心里清楚，这厮估计也是个老妖怪。小茧都和她说了，妖想修成人形起码要修炼五十年，若想融入人间不被发现便需百年道行。苏棠看着那张娃娃脸，在心里感叹，妖怪果然是长命百岁的物种啊！
那小厮穿的也是体面，周身布料皆是上乘，他笑眯了一双圆圆的眼镜道，“呦，二公子和六小姐怎么有空来店里了？快里面请。”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忱对他点了点头，带着苏棠往里走。
穿过陈设首饰的大堂，走过一条走廊，苏棠跟着苏忱进了翠玉轩的后院。
此时正是秋季，庭院中央种着一颗桂树，树下摆着四把藤椅，一张木桌。桌上摆着一壶酒，三个白瓷绘花酒杯，两碟小点心，看起来像是桂花糕。微风拂过，一股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苏棠不由沉醉其中。
“怜佩，别闹了。”苏忱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淡淡出声。
苏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桂树之下凭空出现一个纤细的女子，那女子乌云秀发，杏脸桃腮，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她身穿一件鹅黄色绣桂花襦裙，外罩一件同色轻纱，发上桂花木簪斜插入发，水玉耳坠随她扭头的动作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好一幅美景美人图。
怜佩看着苏棠呆愣的表情轻笑出声，“小六上好了？怎么连姐姐都不认识了呢？”
苏棠脸色微红，低头不语。心中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这姐姐太好看了吧！妖怪都长得这么清新脱俗么？！
苏忱拉着苏棠走到桌前坐下，给苏棠和自己都斟了一杯酒，这才道，“小六伤势刚好，有些伤到了脑子，你别逗她。”
怜佩轻笑，“好好好，知道你苏二公子最疼妹妹。”说着将桌上的桂花糕向苏棠这边推了推，“小六，这是用今晨采的桂花做出来的，尝尝。”
苏棠红着脸道谢，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随后双眼蓦然睁大，好吃！！！！！
“好吃就多吃几块，正好我去年酿的桂花酒今天刚挖出来，一会儿我让石头都给你带上。”怜佩温柔地说。
苏棠一听，顿时觉得这个姐姐不仅是容貌好看，心地也是超级超级善良呢！对着怜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时，大堂内突然传出一阵骚动，石头推开门走进院子，匆忙走到怜佩身边俯身对她耳语几句，怜佩听完之后，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起身道，“二位，闲来无事不如与我去看看热闹可好？”
苏忱没有拒绝，苏棠也是跃跃欲试。于是一行四人往大堂走去。
刚刚人声鼎沸的大堂此时只剩两个女人的斥责声，众人纷纷站在四周看热闹。中间站着三个女人，年级稍长的那个妇人面上已经长出些许纹路，眼尾高高上挑，嘴角却微微向下，两边的法令纹因着她的这副表情更加明显，一副刻薄样貌；年级稍小的里面，穿着嫩粉色衣衫的少女身形肥胖，此时站在那妇人身边，肉肉的脸上一双眼睛怒目圆瞪地看着蓝衣少女，头上插满了金银珠翠，手腕上戴着赤金的镯子，正指着那少女怒骂；而穿着浅蓝色衣衫的少女，此时正低垂着头听着那妇人和粉衣少女的训斥，肩膀微微抖着，苏棠能听见她微微啜泣的声音。
石头在三人身后轻声说，“这两位是李家的正房夫人和两个女儿，粉衣服的是李夫人亲女李金玉，蓝衣服是庶女李陌玉。”
李夫人鼻孔朝天地斜睨着李陌玉，“就凭你也想嫁进陈家？今日也不知你使了什么手段让老夫人替你求情，我这才带你出门。你别给我惹是生非，陈家也是你一个小小淑女高攀的起的？我告诉你别给我不知好歹！”她的声音尖利，嗓门又大，仿佛要掀翻屋顶一般，十分刺耳。
站在她旁边的李金玉此时也抬起了她那戴着赤金镯子的手，肥硕的手指直指李陌玉的鼻尖，“就是！陈家公子是什么人？家境殷实不说，人家今年也是中了秀才的，说就凭你也敢对陈家公子有非分之想？你也不那个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你也配？！我看你就是个狐媚子，只会勾引男人！你和你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陌玉身子一抖，本就瘦弱的身体更是犹如深秋的落叶一般，不堪一击摇摇欲坠。
苏棠听着气就不打一处来，刚要冲上去就被苏忱拉住，苏忱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冲动，苏棠只好深呼吸忍下这口气。
怜佩大概听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对石头使了个眼色，施施然走上前去，对着李夫人盈盈一拜，道“李夫人今日是怎么了？怎的发了这么大的火？”说完一只手掩住口唇，状似惊慌地后退了一步，大惊失色道“呀！夫人这脸今日瞧着怎的比半月前老了许多？大小姐好像也憔悴许多。”
女人都爱娇俏，无论是十几岁的少女还是几十岁的妇人，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一句好颜色？
那李夫人一听怜佩这么说，顿时乱了阵脚，拉住怜佩的手急急道“怜老板，这可怎么办是好？”站在她身旁的李金玉也是一脸焦急，而那李陌玉早就被石头拉到了苏棠他们这边。
那边怜佩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从李夫人的胖手里扯出来，一边招呼其他客人一边带李夫人和李金玉往隔间去。
苏棠见李陌玉不说话只是哭，苏忱也是一脸“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急急石头使眼色。
石头心领神会道，“李小姐，你有什么难处，我们翠玉轩可以帮你。”
李陌玉抬起头，一张小脸早就哭花了，泪水打湿了她脸上的淡妆。她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复又归为灰败，她摇摇头道，“你们帮不了我的。”
苏棠连忙道，“你先说说看，万一我们能帮上忙呢？”
李陌玉犹豫一下道，“我是家中庶女，姨娘也是好人家出身，因家中落败不得已才嫁给我爹做妾的。姨娘年前去了，爹爹便把我送到祖母屋里养着，祖母想将我许配给陈家，那陈家公子我远远见过几次，爹爹也是同意了的。只是母亲和姐姐听闻此事后觉得是我使了手段才能得这么一门好亲事，她们怨恨我姨娘分走了父亲的宠爱，得知此事后更是对我苛待有加，每日里都是如此非打即骂。今日祖母让我跟着母亲一起出门，选几件称心的首饰，我心里惴惴，但想着出门在外这么多人，母亲总不该不会对我发难的，谁曾想......”她没能说完，便又嘤嘤的哭了起来。苏棠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你与那陈家公子可是情投意合？”
李陌玉点了点头道，“陈家公子曾随陈夫人来家里拜见祖母，两家也已说定了明年四月成亲。陈公子说......说我很好。”她含羞带怯，声音也渐渐变小，一副娇羞模样。
苏棠笑了一声，“那就好办了。既然你和那陈公子郎有情妾有意，你母亲和嫡姐欺负你这事，包我身上了！”
李陌玉面上一喜，“真的吗？”
苏棠眯眼一笑，“自然是真的。”
半个时辰之后，李夫人和李金玉从隔间走出来，面上挂着满意的笑，转身对怜佩千恩万谢，直言下次还会再来光顾。李陌玉见她们出来后便也跟着走了。
怜佩从隔间里走出来后便拉着苏棠进了后院，苏忱和石头被留在大堂里面面相觑。
“怜佩姐，你是不是给那两人下药了？”苏棠一进院子便拉着怜佩的手急急地问。
怜佩无奈，“小六啊，妖给人下药是要被道士和尚除掉的。”
“那你刚刚进去的时候和我说你要好好惩治她们是？”苏棠不明所以。
“我只不过是给她们二人推荐了两种药性相冲的膏脂，这两种膏脂单独使用并不会有任何问题反而还可以美容养颜，但她们母女二人那种性子，见到对方用的好，自然是要讨要过来一用的，这两种膏脂若混合使用便会使面部长满红点，十分可怖。她们面上无盐，自然不会再出门四处寻衅生事。”怜佩眼神里透露出一点得意。
苏棠略一思索，又道“脸上长了红点，看了大夫不就好了？可李小姐的婚期可是明年四月，待她们好了，李小姐不又要受苦？”
怜佩摇摇头，“这膏脂出自我手，自然只有我能医治那面上红点之病，普通的大夫可看不了。届时她们二人求医无门自然只能来找我，正好可以敲他们一大笔银子。”怜佩一想到又要有一笔银子进账，就觉得兴奋。
苏棠对怜佩这妙计简直五体投地，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苏棠从翠玉轩中出来的时候还在想着那李陌玉的悲惨遭遇，路过一家酒肆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忘带桂花酒了。
苏棠拉住自家二哥的衣袖道，“二哥，怜佩姐送我的酒忘带了！”
苏忱扯出袖子摸摸她的头，温声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小迷糊会忘记，我已经收好了。”
苏棠先是长舒一口气，继而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苏忱，这人还是出门时那身衣服，衣袖飘飘，宛若谪仙。但重点是，他身上连个口袋都没有，他是怎么把六盒桂花糕和五坛桂花酒装在身上的？
苏忱见苏棠一脸疑惑，便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放在苏棠面前，“这是锁麟囊，可装万物，东西都在这里。”那荷包上面用金线绣着祥云和一只麒麟，穗子整整齐齐的垂下来，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荷包而已，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可能是它比别的荷包贵。
苏棠已经不知道自己今天被震惊了几次了，锁麟囊不是京剧吗？？
苏棠轻声道，“二哥，咱家是不是还有一个法宝叫探清水河？”
苏忱愣了一下，“探清水河是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法宝。”
苏棠抬头望天，“呵......呵......没啥没啥。”
苏棠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她是出来采购食材和厨房用具的。二人现在工匠们那里买了一些做工精致的瓷制碗碟，又买了一口精铁打造的大锅，木铲、木勺、竹编漏勺、擀面杖还有许多盆盆罐罐，最后去买了鸡鸭鱼肉，各种蔬菜。
走在回家的山路上，苏棠提着那个精致荷包哼着小调往回走，心里想着当妖怪还是有许多好处的，比如怎么吃都不会胖、会各种术法、还有这种像多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一样的锁麟囊，这样的生活简直爽翻天啊！
“桃叶那尖上尖，柳叶儿遮满了天，在其位的这个明哎公，细听我来言呐。此事哎出在了京西蓝靛厂啊，蓝靛厂火器营儿有一个宋老三。提起了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一辈子无有儿，生了一个女儿婵娟呐。小妞哎年长一十六啊，起了个乳名儿，荷花万字叫大莲......”苏棠心情实在是好，便唱起歌来。
苏忱从后面追上她，问“小六唱的这是什么儿？从前从未听过，京西蓝靛厂是哪里？越国好像并无此地啊。大烟又是何物？此物可用来买卖？”
苏棠简直想打自己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一不留神就暴露本性。一听到锁麟囊就想探清水河，你现在可不是在21世纪，上哪给你找清水河去？这下好了，被人家问倒了吧！我看你怎么回答！
苏棠天人交战一番，遂回头严肃道，“二哥，大烟可不能卖，犯法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人间是非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