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老树开花》言夭夭

66、第 66 章

　　喻遥和皇帝在御书房中谈了些什么，除了他们二人，谁也不知道。

　　不过在喻遥走出御书房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皇帝要彻查林相的圣旨便由太监送到了刑部。

　　而喻遥将摄政王的印鉴交给皇帝之后，只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放慢了，他甚至称病推脱了每日的上朝，整日都窝在府中。

　　他不在朝堂，更方便小皇帝收拢权势，不过他的本意倒不是为了放权，他只是想避嫌而已。

　　他与林相相争多年，如今林相终于要走向他的结局，却又牵连出十几年前的旧事，他不想让有些朝臣觉得是摄于他的权势，才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加诸于林相头上。

　　更不想让别人猜测，苏青离应该得到的声名是因为“与他有故”所以才能“大白天下”，不该有的虚名，他和苏青离一点都不需要，但是该有的、该得到的，谁也拿不走，并且，他不容许有人能质疑。

　　陛下的态度分明之后，或许是以往碍于林相权势的人没了顾忌，又或许是墙倒众人推，弹劾林相之人此起彼伏，买官醫爵、操控科考、以势逼人……林家从前做过的恶事也渐渐被人翻出来，全部报应了回来。

　　这些恶事并非都是林相本人所做下的，可是林家之人借着皇帝好林相的名头在外作威作福，当时享受了林家带来的好处，如今就得承担作威作福的后果。

　　喻遥对此一概不管，并且吩咐他手下的朝臣，既不推波助澜，也不为林相辩驳。

　　喻遥不去上朝，不进宫，苏若云也在府中陪着他，两个人相处起来似乎跟从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也许林相也知道自己败局已定，很多事情追查起来，并没有耗费太多的工夫。

　　不过还没等皇帝判决的旨意下来，宫里倒是先传来了另一个消息：林相想要见苏若云。

　　皇帝只是传话，并没有像强迫苏若云前去的意思，不过喻遥和苏若云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林相为什么要见她。

　　想不出原因，喻遥也不愿意再费心，“别去了，谁知道有什么幺蛾子。”

　　“不，我想去。”出乎意外，苏若云摇头拒绝了，“我想去看看，他要见我，应该是有什么目的吧？如今他已经成了阶下囚，哥哥不用担心我。”

　　看一看林相的目的是假，要亲眼去看看林相最终的下场才是真。

　　骤然之间，喻遥读懂了她的未尽之意，“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苏若云笑了笑，“毕竟是哥哥的手下败将，也许他见到你之后，想说的话也会说不出来的。”

　　喻遥没有强求，只是叮嘱她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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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见林相之前，苏若云做了许多的猜测，不过林相并未像他所想的那样质问她的身份，或者问起皇太后。

　　林相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你在京城哪个方向的园子里？”

　　苏若云本以为林相是来给她解惑的，却没想到林相是想要她为自己解惑吗？

　　她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他，什么都没说。

　　林相又开口道：“当初喻遥每日要给你送信，不过他并不是送一封，而是同时送出不同方向的几封，我派人跟着，总是会被送信之人甩开，即使截留了信笺，上面也只是一个‘安’字，无从分辨真假。”

　　听他说起，苏若云才知道当初喻遥所作的安排，不过……“事已至此，你就算知道了，又有何用？”

　　林相冷笑了一声，“我筹谋多年，却碍于喻遥手中的兵符不敢擅动，所以只能借由陛下的手，奈何陛下对他颇为宠信，我只能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苏若云笑了笑，“真是好笑，相爷所谓的剑走偏锋，就是构陷诬告吗？”

　　“何为构陷？”林相到现在都觉得他没错，“若喻遥清清白白，那是我诬告，可是喻遥本就有罪，我只不过是想要将他的错揭开罢了。”

　　苏若云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或许是个错误。可是若就此离开，她又有些不甘心。

　　她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若相爷没有别的事要问，我能否问相爷几个问题呢？”

　　说完，也没等林相回答，径直问道：“相爷和太后为何要对我家出手？只是为了让父亲诬陷王爷吗？”

　　“不是诬陷。”林相始终坚持着他的想法，“你父亲的确知道喻遥与柏海之人有联络的事情，所以并不是诬陷。”

　　好吧，苏若云大概是知道了，林相口中的柏海之人应该就是司生——喻遥在柏海埋的桩子，苏青离并不清楚。

　　“先不说有没有这个人，即使有，王爷可曾做过任何有害宁饶国的事吗，相爷对此人追根究底，到底是为了宁饶还是为了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苏若云的错觉，她总觉得当她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林相似乎有些神情莫名。

　　可是林相只是转变了话题，“他被困在白家的时候，我以为你一定会忍不住回京，然后——”

　　“然后你就可以抓住我，用我来要挟王爷？”苏若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可惜了，你并没有如愿将我抓住。”

　　“不过有件事情，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何每当喻遥在京城有所动作，都会让你避开呢？这次你自己擅自回京，怎么，喻遥可有怪你？”

　　林相意味深长的笑着，“都说摄政王对你情根深种，可是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究竟是把你当成他心爱的女子，还是……时时刻刻都需要他保护的宠物呢？”

　　林相一直在观察着苏若云的表情，可是即使他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苏若云的表情仿佛没有丝毫的变化。

　　“原来……相爷是想要挑拨离间啊……”苏若云幽幽的叹了一声。

　　“你的意思，无非是说，王爷他虽然说心悦于我，但是每逢大事，都会让我离开，必然不是真心待我，而是与我逢场作戏？”

　　苏若云笑了笑，颇有些嘲讽的意味，“你只说他瞒着我，怎知道我是否想知道呢？”

　　“如今我便告诉你，我不想知道。我若是想知道，王爷身边的人皆不会瞒我，可是我不想问，不想知道。”

　　“文澜是我挚友，她的骨肉血亲与王爷交锋，无论谁胜谁负，我都不想参与其中。况且，我若是成为了王爷的软肋，不仅不会帮助王爷，还会拖累王爷，我为何要将王爷的弱处置于明面之上？”

　　“你这番离间之策实在拙劣的令人发笑。”

　　“是否在你心中，当初我听到王爷要娶妻的消息，就应该立刻返回京城，不管不顾的质问王爷，然后顺着你的意，将自己陷入陷阱，误了王爷的计划？可惜啊，令你失望了，哥哥将我养的很好，你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

　　林相似乎没想到苏若云会这样说，他一直以为，苏若云与文澜公主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被娇惯的有些天真的小姑娘，即使她的人跟丢了苏若云，林相也只是觉得她有些小聪明罢了。

　　不过如今看来，也许眼前这个小小女子，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单纯。

　　他沉默了片刻，又说道：“喻遥与你的亲事，是真的吗？”

　　“真与假，如今还有意义吗？”苏若云只是表情淡漠的看着他，恍惚间，林相似乎透过苏若云看到了苏青离的影子。

　　——他是认识苏青离的，喻遥年幼是认识的人，他怎会不知。只是后来，他听说辞官隐居的苏青离与喻遥送出的柏海探子相识，才将手伸到了苏青离身上。

　　“你父亲……”不知怎的，林相突然就提到了苏青离，“我……”

　　有些话他说不出来，但于苏家，他的确有愧。

　　朝堂党争，他只是想拿住喻遥的错处，从未想过要逼死苏青离，甚至逼死苏家人。只是上传下达之间，下面的人为了献媚讨好，手段过于毒辣，他得到消息时，已经于事无补。

　　苏若云不想知道林相欲言又止的内容，她只是来看看林相最终的下场，她也知道，林相最想要的是什么——

　　“有件事相爷应该不知道，我觉得还是要告诉相爷一声的，前几日王爷上呈了摄政王印鉴，将手中权势尽数交还陛下，并且还打算辞官云游，陛下已经准了。”

　　苏若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着林相怔愣片刻后，不可置信的瞪着她，“怎么可能？”

　　苏若云尚嫌不够，补充道：“还有，王爷手中的兵符，在陛下加冠之日便交还陛下了。”

　　“怎么……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林相的声音越来越低，整个人也越来越低。

　　不肖去看，他也能想到苏若云眼中的嘲讽，汲汲赢取了一辈子，做过错事，当过恶人，最终还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却发现，他的经营筹谋，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苏若云看着他颓然的样子，心中总算满意了。

　　害了苏家的人，凭什么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