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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骑虎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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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珠问完尚如卿才仔细回想。她只顾着了解案情,真没注意到这方面。这么一想还真是。不过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她嗤之以鼻:“说不定陈给事郎的母亲与他姨娘是年纪相差较大的姐妹,有什么好奇怪?你想想宫里的那些皇子公主们,最大的与最小的还不是差了许多年岁?”
“不对呀,小姐。陈给事郎是成了婚的人,即便霁王妃是他姨娘,两人的年纪却相差无多,他与霁王妃单独到曲江散心……这……”
“檀珠,我以前怎地没发现你脑子这么能想?”尚如卿作势要去敲檀珠的脑袋。檀珠嘀咕着还不是因为小姐你老敲我脑袋之类的话,尚如卿的手却在离她头顶半寸的距离顿住。
尚如卿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神色变得振奋起来:“走走走,回府找二哥。说不定我有眉目了!”
尚如卿领着檀珠回府,直奔尚明风的居室。在院子里与尚如兰不期而遇,顿觉尴尬。檀珠不知怎地,现在看到尚如兰就有些发怵,畏缩的退到了尚如卿身后。
倒是尚如兰一如既往淡雅的笑着,语气也和平日那样温和轻柔:“回来了?”
尚如卿点点头,有些不敢看她,不知怎么跟她说话。
“你都回来了,爹怎么还未回来?”尚如兰有些忧心,见尚如卿还站着,又道:“我去看看,你忙你的。”
“三姐!”眼见尚如兰迈步,尚如卿忽然喊住她。尚如兰缓缓回身,不解的看向尚如卿。尚如卿又猛的摇摇头:“没什么。天越来越冷了,你多穿些衣服。”
尚如兰一怔,随即颔首,应了一声:“好。”
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尚如卿顿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她记起自己的目的,继续往尚明风的居室行去。
尚明风正靠在画案上一笔一墨勾勒梅枝。他拿着笔,凝眸俯视着已经画出几段梅枝的生宣,似乎在思考下一笔该落在何处。
尚如卿冷不防突然从门外蹦出来把他吓着了。手里墨笔一抖,几滴墨汁洒落在生宣上,好好的写意山水便成了烂泥涂墙。
尚明风心里窝火,瞪着尚如卿骂道:“你这死丫头从哪儿冒出来的?坏我兴致!”
尚如卿厚着脸皮走到他身旁,低头去看他的画作:“几根黑木头,再画就是了。”尚如卿夺过他手里的墨笔,趁他没反应过来时在纸上滴墨的地方快速画了几笔。
尚明风见状忙伸手制止她:“你给我住手!”好不容易拦住尚如卿,那张生宣却已经横一划竖一划的变成歪七扭八的涂墨。
尚明风恨不得揍尚如卿一顿。但他很清楚,尚如卿肉厚得紧,打不痛,于是他抽手捏尚如卿的脸:“你到底来做什么,添乱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李掀饭收(你先放手)!”尚如卿被挰疼了,口齿不清的囫囵道。
尚明风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甩开手。尚如卿可怜兮兮地揉着脸埋怨道:“我才刚好呢,二哥你都不疼着我一点儿。”
“呵,跑出去疯玩大半天的人有何资格让人疼?”尚明风把那张被践踏了的生宣揉成团丢到一旁,又取出一张新的生宣,准备重新勾勒。
尚如卿心虚的嘿嘿笑了两声,从屋里寻来一张小凳子搬到画案旁坐下,说:“二哥,我来找你是有正事想问你。”
尚明风专注磨墨,十分吝啬的空出两分心神听尚如卿的话:“什么正事?”
“你说霁王死了对谁最有好处,我死了又对谁有好处?”尚如卿双手撑着下巴,十分认真的发问。
正因她很认真,才让尚明风感到不可思议。手里墨锭霍地摔进砚台,溅起的墨汁沾到脸上。他下意识去抹,脸上便抹出几道墨印。
尚如卿见状噗嗤笑出来。又怕尚明风恼羞成怒,忙捂住自己的嘴。
尚明风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干脆不磨墨了,一屁股坐下看着尚如卿:“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整日脑子里想的什么?有空不如打听打听大哥在边关的战况如何。”
“你不是说战况胶着,大哥初春之前都回不来么?而且大哥他那么厉害,怎会输?”尚如卿揉够了脸,才继续道:“我才不是乱想。霁王谋反事败自尽,谁能从中得利?还有,我没成为准安王妃之前过得多好。现在却被人推下水差点一命呜呼。说不定往后还会遇到更过分的事,肯定是有人不想我成为安王妃才针对我!”
尚如卿说得倒头头是道,尚明风默了片刻才问:“你说你是被人推下水?谁推的?”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报复对方才好。
“我知道还问你做甚。”尚如卿白了一眼他说:“若非大哥不在,我可不想跑你这来被你骂。”
“敢情我只是大哥的替身?”尚明风眯起眼睛阴枭得看向尚如卿,一副吃人的模样。
“当然不是。”尚如卿立马改口:“二哥你这是打是亲骂是爱,我懂的!”她狗腿子似的伸出双手去揉尚明风的肩膀继续溜须拍马:“你不想想。大哥不在,我还可以去找熙桐哥哥。但我没找他却来找你,可见二哥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仅在大哥之后!”
她可不敢说午时才跟谢熙桐见了面,再去叨扰他让他费神并非她所乐见。
尚如卿的嘴时而能气死人时而能甜死人。再者外人还能比自家人亲么?
尚明风不吃她这一套:“口蜜腹剑,没安好心。”跟她瞎扯完,尚明风又道:“霁王之事若说谁得益最大必是当今圣上。他的下场正好让其它有异心之人引以为鉴,想必日后会少些暗中蠢蠢欲动的家伙。”
“这些道理我也明白,除了圣上还有其它人吗?”
“若真有其它人,估计此人城府极深,才会让霁王甘当马前卒。听说霁王被怀疑时他曾找过玟王,说不定玟王知道些什么。”
玟王季淮宇?他对她一向不怎么友善,尚如卿实在不想跟季淮宇打交道。然而要做就要做得彻底。没办法,明日去找季淮宇吧。
尚明风见尚如卿在思索,斜眼看她:“至于你嘛……可以想到的人便多了。且不说别的,宫里就有许多人不愿意见到安王成家。”
“为何?”他成不成家与那些人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抢他们的妻女当家眷?
尚明风冷冷笑道:“以安王如今的势力,若他有了子嗣你猜会怎样?”
“有可能造成威胁么?”尚如卿经他点拨,顿时恍然大悟。
“不然你以为安王到这年纪还孤家寡人一个是为何故?倒是不知宫里那位怎么就忽然点头让你这倒霉蛋当安王妃。”
“所以害我的人一定不想我嫁给季玄雅。”尚如卿废话般的总结道:“二哥,你觉得谁嫌疑最大?”
“不是宫里的就是惧他势力之人。范围太广,你好自为之。”当初他就不希望尚如卿嫁给安王,没想到这丫头像转了性似的就挑中安王。若不是这丫头愿意,即便他安王亲口求娶,他也绝不同意这门婚事。
现在她骑虎难下,恐怕想抽身都已来不及。
与尚明风一番攀谈,尚如卿心里有了主意。她回到屋里,拿来纸笔坐在妆台前揣摩。檀珠备好热水过来喊她沐浴时见台上全是写满字和圆圈的纸,好奇道:“小姐,你这是在练字?”
“哪是练字,我在挑捡哪些人最有害我的可能。”
说到这个檀珠可不能当没听见。她两眼发光,十分迫切的追问她:“那你知道是何人害你了吗?”
“嘿,来,我跟你说说。”尚如卿拿起那些纸,坐下来得意洋洋道:“去曲江赴宴的人都是被邀请而来,他们肯定是季玄雅的人,断不会害我。那就只剩下熙桐哥哥,玉雁公主,还有玟王三个人最可疑。熙桐哥哥肯定不会害我,我与玉雁公主也无怨无仇,她亦不会对我如何。”
还剩一个人,檀珠便愤愤不平道:“玟王殿下一向对小姐颇有微词,定是他所为。”
“你觉得玟王会委屈自己易成女装来害我么?”
“说不定是他派人所为。”
“我决定明日去找他当面对质,你不用跟来。”
“那怎成?万一真是他想害你,你去了不是羊入虎口?”檀珠眉头皱得很深,生怕她真的一去不回似的。
尚如卿举起两臂互相用力拍了拍:“我一个人对付他绰绰有余,带上你就难说了。”见檀珠依然愁眉苦脸,十分不赞同的样子,尚如卿泄气道:“好啦,你也并非闲着。若我遇上麻烦,总该有个人去通风报信。”
“小姐你都这么说了,檀珠便只好领命。但请小姐莫鲁莽行事,害了自身。”
商量罢,一番收拾下来尚如卿觉得有些累便早早歇息了。一夜无梦,次日睡醒她便叫上檀珠一起出府。
季淮宇与霁王住的方向相反,离将军府也颇远。尚如卿在床上躺的那些时日,手脚都痒得紧。如今正好可以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在路边的某个摊档买了煎饼作早膳,尚如卿就把檀珠打发走了。她一边咬着饼一边晃悠着大摇大摆往玟王府邸走。有些百姓认出尚如卿,都十分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家当躲开。途经西市,她忽然停下脚步,瞧向某处地方。耳边听到有人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哎,那不是卿小姐么?”
“她都是安王妃了,怎还出来抛头露面?”
“嘘,别被听到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
“她朝这边看过来了!!快躲快躲。”
尚如卿挠挠额上那道疤,一口咬掉剩下的半张煎饼。她在身上随便抹了抹,目光落在一家门面考究,看不清内里的店铺。绘着漆金百兽的牌匾上面写着篆体,名曰“心头好”。
店名真有意思,不知道里面卖什么东西。
仔细想想,她这么随便去找季淮宇,说不定会被拒之门外。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还是带些礼物去拜访比较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