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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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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重远出征五日,不时传回信息说离边境越来越近,尚无意外。而季淮思也终于同意了纳妃,大大的皇榜张贴在城门旁,写着定于下月十五进行采选事宜。
采选之事只需季淮思点个头,剩下的交由相关部门去办。当务之急是立后。萧太后已经替季淮思罗列了几名身份地位样貌才情都不差的女子供他挑选。
御书房内,季淮思将萧太后送来的画像看完,心里有些气恼。
柴公公已年过半百,眼色厉害得很。他看着季淮思长大,对季淮思的心思颇为了解。见其凝眉似有不悦,便道:“圣上,太后也是为您着想,您莫为此气坏身子。”
季淮思失笑:“朕不气,朕只是失望。柴方,移驾太宁宫。”
“遵。”
太宁宫是萧太后的宫殿。此时的萧太后正握着一个面容清丽,年纪与玉雁公主相仿的少女谈话。而一旁坐着的玉雁公主也跟着笑,偶尔插进一两句话,其乐融融。
外面一遍通传说季淮思来了,少女立马规规矩矩的站起身,仪态万方的退至一旁。季淮思进来向萧太后行了礼,那少女才上前福身。
季淮思只是略看她一眼,道了声平身便对萧太后直言道:“母后,你骗了儿臣。”
此话一出,玉雁公主愣住了,少女也愣住了。萧太后的脸色跟着一变,随即道:“此话怎说?”
“你曾应承儿臣,若儿臣应下纳妃一事,立谁为后由儿臣决定。可那些画像又是何故?”
萧太后闻言却是了然的笑了两声:“怎是欺骗你?那些画像只是供你挑选,母后并没有不让你做决定呀。”
“母后,你知道儿臣说的不是这件事。”
一旁的少女没见过季淮思这么威迫有魄力的模样,一张姣好面容顿时变得苍白。
萧太后招手让少女行到她身边,握起她的手道:“对了,御轩。这位是户部尚书曹维的女儿,溶溶。你看看这人儿长得多好看,又会说话。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一些朝堂政见也略通一二,实在难得。”
曹茵茵含蓄害羞的娇笑道:“太后过誉了,溶儿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确是难得。”季淮思不咸不淡地瞧了曹溶溶一眼,跟着道。
这一眼与偷偷打量他的曹溶溶目光对上,曹溶溶很快羞涩的移开了视线。面上忽然泛起红晕,一副喜不自禁的娇媚模样。
萧太后语重心长的教诲道:“皇后是后宫之首,一国之母,代表整个季氏王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胜任。御轩你贵为皇帝,应当知道立后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母后,儿臣一向很遵从你的教诲。如今连这么简单的请求你也不愿意施舍于朕么?”
“不是母后不愿意,而是律法所定。”
季淮思睨了眼曹溶溶,道:“儿臣以为母后会更高瞻远瞩些。”
萧太后也跟着瞧了眼曹溶溶,笑道:“若你不坚持,母后也愿退让一步。将军府不是还有一位相貌美好,端庄贤淑的三小姐么?年纪虽是稍长于你,但你若愿意,母后自也不会说什么。”
原本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曹溶溶听到这话,一张脸瞬时变得惨白难堪,似乎明白自己现在正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了。
玉雁公主看着曹溶溶那张委屈的小脸,顿时有些替她不甘。可想到自己又没法说得上什么话,视线便移至别处,权当自己不存在。
“除了卿小姐,皇后之位朕不作他想。”季淮思冷声说完,一拱手:“儿臣尚有奏折需处理,先行告退。”
不等萧太后发话,他已经拂袖离去。自他身上散发的威压让宫娥宦官见状都不敢近他身旁半分。
萧太后长叹一声,慈爱的握着曹溶溶的手,安慰她:“吓坏了么?御轩说话一向如此,习惯便好了。方才老身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那只是让他打消念头的措辞罢了。”
曹溶溶乖觉的点点头,说:“溶溶明白。”
离开太宁宫,季淮思却没了批奏的心思。他吩咐柴方替他换一身衣服,他要出宫去安王府。
安王府内一片详和。
季淮冽半躺在置于书房角落的一张软塌上。一手撑着脸,一手把玩手中的玳瑁折扇。半敞开的衣衫不时漏出身上缠着的绷带。四脚瑞兽暖炉放在一张月几上,炉里烧开的木炭不时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苍河静候一旁,等待季淮冽随时差遣。
“是么,十五弟真打算纳妃了?呵……”季淮冽眯起眼晴,低沉道:“霁王那边是什么情况?”
“暂时没动静,只是去过玟王那里几次。”
闻言,季淮冽似是不悦的挑起两道浓眉冷然道:“真是个蠢材,无药可救。玟王和谢熙桐又如何?”
苍河道:“玟王前天去见了中书令,谢熙桐那边仍在追查刺客的来历。”
“中书令?”季淮冽低喃,饶有兴致:“有意思。”
“王爷,还需跟着么?”
“霁王那边不必理会了,看紧些玟王和谢熙桐吧。”
“是。”
苍河话音一落便有下人前来通报说季淮思来了。不等季淮冽让人去请,季淮思后脚就跟进来了。
苍河跪下行礼。季淮冽欲起身行礼,季淮思几步上前拦住他道:“皇兄免礼,苍河也平身吧。”
“谢圣上。”苍河平静起身,悄无声息的退至一边。
季淮思坐在塌沿上,见季淮冽的脸色比之前红润不少,道:“皇兄的伤势如何?”
“再过几日即可痊愈,多谢圣上关怀。”季淮冽笑道。
季淮思似笑非笑,“那便好。”
季淮冽用扇柄敲了敲手心:“怎么如此怠慢,还不快上茶?”
苍河正待应声,季淮思阻道:“不必了,朕坐坐便走。”
季淮冽注意到季淮思疏离淡薄的神色有几分郁结,问道:“恕臣冒犯,圣上像是有心事?”
季淮思注视着季淮冽,神色变得晦暗不明:“皇兄打算等到何时?”
“嗯?”
“卿小姐一事皇兄是在看朕笑话么?”季淮思的声音陡然重了几分。
季淮冽恍然大悟。他笑道:“圣上,臣怎敢看你笑话?至于卿小姐,臣势在必得又何需急于一时?”
季淮思居高临下的逼视季淮冽:“朕若不肯,你又当如何?”
季淮冽失声笑出来:“圣上莫要试探臣了。夺人所好非君子所为,十五弟。”
季淮思见他笑出声,也跟着笑起来:“十哥,君子亦有成人之美时。也罢,鹿死谁手还当看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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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自己已然成为话题的尚如卿连连打了三,四个喷嚏,直哆嗦着钻进锦被里。檀珠看她乌龟一般缩进被子,只露出两只套着鞋袜的脚在被子外,不由分说上前捉住她的脚往外扯:“小姐,形象,形象!”
尚如卿猛地掀开被子在床上打滚耍无赖:“管什么形象,我都快死了,要死了!”
“呸呸呸,你少说些不吉利的话。才什么时候,哪有冷到要死的程度?”
“我总觉得有人在说我坏话,鼻子酸涩得紧。”尚如卿依旧无赖得躺在床上,衣裙在打滚中皱成一团。
“说小姐你坏话的人多了去了。”檀珠口无遮拦的快嘴道。平日尚如卿早打过来了,这会儿却一点声响都没有。闭上眼等挨打的檀珠睁开眼看向尚如卿,见她已经双目无神的发起呆来。
“小姐?”
“无聊,真是无聊啊!熙桐哥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整日不见人影。二哥一向与我话不投机,三姐自那次与我聊过之后也忙起来了,我快闷死了!”
“年关将至能不忙么?”檀珠叹道:“只有小姐你是最闲的那个。有空不如帮帮兰小姐的忙,起码挣个勤俭持家的好名声。”
挂于窗前一个金钩的木架子上,红玄扑棱着翅膀叫嚷道:“卿卿,好名声!无聊,真无聊!”
听到红玄挰着嗓子学人说话时的滑稽腔调,尚如卿从床上跳起快步奔到红玄面前,伸手去逗它:“说,你最喜欢谁?”
“王爷吉祥,王爷威武!”
“呔,白眼狼。”尚如卿骂了一句,寻了一块果干在红玄面前晃:“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最喜欢谁?”
“卿卿!爱卿卿!卿卿最好,卿卿心肝儿……”
“见风使舵的本事你倒学得快。”尚如卿好气又好笑,果干还是赏给红玄吃了。红玄又夸了她几句,她便带着红玄兴冲冲出门了。
她没说去做什么,檀珠担心尚如卿的安危,匆匆跟在她身后。
年关将至,长安城的热闹程度比往常更胜一筹。尚如卿拎着红玄一路走走晃晃,被满街红艳艳的景色和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眼球。
檀珠抱着带帽斗篷跟在她身后,“小姐,这是要去哪儿?”满大街都是吆喝声,还有小摊贩子的叫卖声,空气里传来香甜的味道,弄得人饥肠辘辘。
尚如卿随意道:“逛逛嘛,何必在意去哪儿。”
檀珠懂了,这是真无聊极了才会干的事。
在青雀街逛了一会儿,尚如卿买了根冰糖葫芦就打算去悦宝斋听小曲解闷。堪堪走出街头遥遥便见到谢熙桐着一袭天水碧青竹纹锦袍向悦宝斋行去。
正所谓有心插花花不成,无心栽柳柳成荫。尚如卿没想到会这么遇到谢熙桐,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急忙快步向他奔去,声音大到几乎将那些喧嚣盖了下去:“熙桐哥哥!”
隔着吵杂喧闹的人群,谢熙桐巡声望来。刹那间,世上只余一人春山如笑,万物皆失了颜色。
见是尚如卿,谢熙桐颇为惊讶:“卿丫头,你怎么会在此?”
尚如卿心里欢喜,脸上也盈满笑容:“我到处走走。倒是熙桐哥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找你都找不到。”
“我……”谢熙桐还没回答他,身边一人不轻不重的将他话头截断了:“谢御史。”
尚如卿闻声望去,怎么是玟王季淮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