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上部》白银庄主

3、说话

　　这一天，当镜空回到山上时，太阳已经下山了。落日的余晖还未散去，天色黯淡不太均匀。
　　绵罗正在院子里，很仔细地扫地，修长的身影拖着好几把扫帚。回头望见镜空，微笑着问候：“少爷，您回来啦？”
　　“谁来过了？”镜空咄咄逼人地走向绵罗，单刀直入。
　　“嗯……”绵罗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一想，才回答：“一个老朋友。”
　　镜空冷笑：“噢？”
　　“真的只是一个老朋友而已。”绵罗不愿多说什么。
　　“啪！啪！啪！”
　　手中几把扫帚，瞬间飞出了几步远，绵罗的手也被打得通红。
　　镜空缓缓地说：“一个老朋友来见你，会破了你的八卦阵，再闯进来吗？”
　　“人家实在找不到入口，所以只能用这么粗暴的方法了。”绵罗揉了揉红肿的手，并不计较什么。“少爷，您也就夸一下我的阵法精妙好了……啊！”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镜空似乎生气了，“这里到处都是有人施法留下的痕迹！而且这个人的法术，我根本就不熟悉——还是你想说，我们住在山上的这段时间，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认识了几个得道高人？”
　　绵罗赔笑：“少爷，您这算是在吃醋、还是在指责我红杏出墙？”
　　“你假笑的样子，”镜空说，“真得很让我讨厌。”
　　“是这样的啊……”
　　绵罗收起了笑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挤进了他们俩之间。
　　“你……你……坏！你、坏！……不……不许……打……不许打……绵……不许打……”
　　孩子挡在镜空面前，怀着强烈地敌意看着他，努力地说着这么几个字。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镜空愣住：“他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绵罗失笑，答曰：“刚刚。”
　　这一刻，镜空的表情变得很丰富多彩：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仿佛心情很好，却又不知道心情为什么那么好；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明白……一切交织在他的眼神中：那里映射着孩子小小的身影。
　　“好啦，少爷不会打我的。乖啦。”绵罗很开心地抱起孩子，“你怎么起来了，刚才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孩子看看绵罗，又充满敌意地看着镜空，费力地说：“有……声……有声音……”
　　绵罗的背后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算是安抚他：“你听到我们在说话，所以就醒了？”
　　用力地点头：“嗯！”又低头看着绵罗手上的红印：“痛？”
　　“不痛不痛，”绵罗亲了亲他，“放心啦，少爷不会真的打我啦。”
　　镜空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他们二人晾在了一边：“喂！”
　　“你那么担心我，”绵罗无视他，抱着孩子笑呵呵地问：“是不是很喜欢我，对不对？”
　　孩子僵硬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低下了头。
　　“我也很喜欢你啊。”绵罗又亲了亲他红扑扑的小脸蛋，这才转头对镜空说：“这孩子真可爱。”
　　镜空瞅了那孩子一眼，那孩子依旧是敌意的表情。“哪里可爱了？”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绵罗心情大好，抱着孩子进了屋，“少爷，麻烦您收拾一下院子里的扫帚。”

　　看着孩子自己认认真真地吃饭，绵罗似乎在回忆什么。
　　“少爷，您说当爹娘的是不是就像这样的感觉？”
　　镜空坐在一旁喝茶。“嗯，你现在就是他娘亲了。”
　　“啊，那少爷不如就当他爹吧？”绵罗问。
　　“呜！呜……武、武聊他！”孩子一听，顾不得满嘴的饭菜，急忙叫道，然后被呛到。
　　“哎呀，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啦。”绵罗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背。“好些了吗？”
　　“你让我觉得，我是多余的。”镜空虽然这样说，可行动上却没有这样的表示。
　　“怎么会呢？”绵罗笑道，“对了，少爷，您今天吃过了？”
　　镜空点点头：“一头牛。”
　　“我想明天去抓只野猪来。”绵罗边想着，边说，“我以前听说，小孩子要多吃肉，才能长得又快又结实。”

　　晚上，绵罗把孩子抱到吊床上，哄他睡着了。
　　“他都已经快十岁了，不能再哄了。”对于绵罗近乎溺爱的做法，镜空很不满。
　　“是啊，”绵罗笑吟吟地说：“十岁的小孩子，比我们小很多呢。”
　　镜空从后面抱住了绵罗。“是不是今天来的那个人，把他的魂魄召回来了？”
　　“嗯，”绵罗说，“那是很高深的法术。”
　　“我知道。”镜空说，“那不是我们可以做到的。”
　　绵罗转身抱住镜空。“我知道，少爷您是担心我。不过，真的不是那些人。他是我以前——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老朋友。”
　　镜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以后，别在他面前露出原形。”
　　“嗯，知道了。”绵罗说完之后，心里明白了什么。“少爷。”
　　“什么事？”
　　“明天，我还要去修补一下八卦阵。”绵罗松开了镜空的怀抱，“可能会晚一点回来，您在家照顾他，好吗？”
　　镜空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好。”

作者有话说

　　背景音乐：古琴-关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