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无界》凌睿

9、第9章

　　“哎，你怎么还在这坐着，不怕再冻着了？赶紧上床睡去！”谨端着两个小碗走了出来。

　　“啊……不用了吧，那多打扰你，我……我在这睡就行！”

　　“行什么行？赶紧到床上去睡，来你先把这稀饭吃了！”

　　“我……我不饿！”

　　“不行，不吃东西你怎么吃药，赶紧吃！”谨吓唬我，故意说得很大声。

　　我吃，我吃还不成，硬塞！晕……好烫！

　　谨就看着我慢慢的把稀饭喝了下去。

　　刚把碗放到了桌子上，谨就一把拎着我的衣领，把我拉到她的房间，按在床上帮我盖好被子！

　　我彻底傻了。

　　“嘿嘿，这下省得和你废话了。你就这么躺着不许动，半个小时以后把药吃上，然后就睡觉，你要是动，我可对你不客气！”虽然这话里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却是温柔的调调，又恢复到了摸我头试温度的那个谨！

　　我晕……我哪敢啊，不动，死都不动！

　　“现在我去吃东西了，你给我老实点！”谨说完就奔出去了，显然是饿疯了。

　　心跳得很快，谨的床很硬，一点都没有在家的感觉，一动也不敢动，不一会就僵了。这床，硌死人啦……

　　外面传来急促的洗漱声然后就是拖鞋作响。

　　“周铭，你给我起来把药吃了！”

　　我晕，让我不要动的人是你，现在让我起来的人又是你，你个女人……

　　我只能又乖乖地爬起来，吃下一堆不知名的药丸。

　　刚要躺下又被吼。

　　“把衣服脱了呀……哪有睡觉不脱衣服的……脱了睡！”

　　我崩溃了，谁把我按床上的？

　　“你告诉我不要动啊！”我终于忍不住吭气了。

　　“哈哈哈……”谨笑得开心的，明显是欺负我之后的得意。以往都是在课堂上利用专业暗地里欺负，这样明目张胆的还是第一次。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赶紧把衣服脱了睡觉啊，我关灯。”哎，谨啊谨，你是百变天后吗？这样一会野蛮一会温柔的，我会崩溃的呀！

　　“啊？老师你睡哪啊？”我就好奇这个。

　　“我睡哪？睡你旁边啊？有问题？”

　　“没……没问题！”这下问题大了。

　　我……我这还能睡的着吗？

　　谨关了灯，慢慢得移到了床的另一侧，躺下睡了。

　　我是完全的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折腾，平时都是晚上精神着，更可况白天又睡了一天……

　　谨的床太硬了，真怀疑这床单下就是一张木板什么褥子被子的都没，躺了一会就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

　　谨倒是一点也不动，呼吸均匀，可能已经睡着了吧。屋子里太黑了，我看不到谨熟睡的脸，我转过头，我知道，谨就在我的身旁，我感觉得到她的气息包裹着我。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谨的呼吸，我的心跳。

　　谨，你我离的如此之近，但是我们的心却相隔得好远。

　　转过头，看着天花板的方向，谨，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对你感情，你会怎么做？你会从此不再理我，你我形同陌路吗？想我谨的身边，几次“我喜欢你”都差点脱口而出，最后都被我咽了下去，恐惧，深深的恐惧。

　　算了，我不愿意去冒这个险，这样就很好了，能安静的呆在谨的身边，这样就够了，我应该把我的所有的感情都埋在心里，不再去开启，不想着去表达，只要一个人默默的喜欢着就好。我不需要谨的承诺，我可以自己对自己承诺。

　　“哎……！”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心中的紧张和烦闷都缓和了很多，感情的事慢慢来吧。

　　“想完了？”慵懒的声音。

　　“啊？老……老师你还没睡？”安静的屋子里突然想起了个声音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是不是换地方不习惯啊？”谨翻了个身。

　　“没，还好！”我没敢说床太硬了。

　　“想什么呢想了这么久？”

　　“我？我没想什么！”

　　“还说没有呢，没想事情干吗一个人叹气啊，你这小孩肯定是有心事，看来你晚上失眠和你这胡思乱想绝对有关系！”

　　“哪有？我就是不想也失眠！”

　　“呵呵，这么说你刚才就是在想事情嘛，还不承认……”

　　我晕，我觉得我是掉坑里了，郁闷无比，心想你这当语文老师的可真够厉害的，三句两句就把我驳没话了。

　　“老师你不困吗？怎么不睡啊？”

　　“我？我刚才也在想事情？”

　　“想事情？什么事情啊？”刚出口就后悔了，我有点担心谨嫌我太八卦。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就不说哦，对不起啊！”我赶紧道歉。

　　我听见谨笑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想听吗？”

　　“故事？狼和小羊还是什么午夜情感故事啊……？”

　　“呵呵，这个讲完你来总结，听完你要答题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故事……？

　　“嗯，那好，你说！”我自信我的语文总结水平还是没有问题的！

　　“从前……也不是从前了，反正时间不重要，有个女孩，她从小都是一帆风顺的，有很疼她的父母，有个很照顾他的哥哥，家庭和睦，女孩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了，很顺利的上小学，初中，高中！”

　　我在一旁很认真的听着，谨的声音低低的，如果不去管内容，我会把这当成一种倾诉。

　　“女孩的成绩很好，在她一上高三，她就想考到BJ的某大学，那个学校是她从小都一直很憧憬的地方，父母还有哥哥都很支持她，她就一直努力着。那时，女孩的哥哥已经上了大学，就在本市CA市，也是个重点大学。”

　　“一个周末，她哥哥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他的朋友，也是在CA市上大学的，读的是师范大学的历史系，那个男生很高，长的也不错很健谈懂的很多。女孩和他聊了很多，觉得他很渊博。”

　　“后来呢？”我隐隐觉得这不是个“单纯”的故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后来，那个女孩会经常想这个男孩，而这个男生，也经常的往女孩的家里跑，慢慢的，女孩发现自己似乎是喜欢上了这个看起来文气又很活泼的男生。为了能和这个男生在一起，女孩放弃了自己喜欢的学校，留在了CA市的那所师范学校。”

　　后来……后来……我似乎隐隐猜到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谁。我相信，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也猜到了我会猜到。

　　“上大学的那年，那个男生来接那个女孩，陪她报到、安排宿舍、办理饭卡、一切都办得井井有条的，女孩觉得除了父母和哥哥，再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比他对自己更好了。后来，两个人就恋爱了。”

　　谨突然沉默了，我知道她一定是陷在了对过去的思考中，我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有点疼。

　　“这个女孩大二的时候那男生已经大四了，很快就要毕业了。女孩很难过，虽然毕业了两个人的关系不会变，但是就不能像上学的时候那样朝夕相处了。两个人似乎更加如胶似漆，后来……两个人就越界了，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同居！”

　　我没想到谨会说这些给我听，对于这个年龄的我而言，同居是一件很大的事，这让我突然有点接受不了。

　　“两个人把事情瞒得很死，男孩毕业了以后，就留在了CA市，找了份工作，两人还是那样住着，男孩上班女孩上学，这样过了两年，直到后来女孩大四的时候，她觉得应该告诉家里两人的感情了，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哥哥。她哥哥有点惊慌失措，也不敢擅自处理，就告诉了女孩的父母。她父母知道两个人同居之后很生气，把那个男孩找来，说是要找他的父母商量这事情看到底怎么办！”

　　我隐约的觉得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是很好。

　　“那个男孩开始不肯，他说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会陪伴和保护着女孩，这让女孩很感动，父母自然是不肯就这样了事，一定要见男孩的父母商量结婚，但是男孩就是不联系，这让女孩起了疑心。”

　　“后来，在女孩父母的追问下，那个男孩终于说出了事情，在他刚刚跟女孩恋爱的时候，曾经把事情告诉过自己的父母，但是，父母坚决不同意，一定要男孩在老家S市找女朋友，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们要他一毕业就回去，男孩答应了，毕业后，就一直以准备公务员考试等理由一直搪塞着。”

　　“女孩很伤心，她没想到自己深爱的人会那么懦弱，女孩的父母自然是暴跳如雷，一定要见那个男孩的父母，最后，男孩没办法，两家的父母见面了，经两家协议，女孩一毕业就和男孩结婚，但是，女孩必须去S市！”

　　谨又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更久，更沉。

　　直觉告诉我，谨此时定是心如刀绞，感慨万千吧。

　　“后来……”谨笑了，我听得出，这是难言的苦笑。

　　“后来怎么样了？女孩幸福了吗？”

　　“是啊，刚去S市的时候，两个人结婚，是很幸福，过了几年，两人生了个儿子。然后就是洒狗血的剧情，男孩在他父母的帮助下经商，发了笔小财，然后就是老套的剧情，变心，再加上父母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女孩，然后两人离婚了。就这么老套，这么简单！”

　　“那……那个女孩呢？”我知道，那个女孩在讲故事给我。

　　“那个女孩一个人，她不想回到CA市，她已经让父母很失望了，不想再让她们操心，她就在S市找了份工作，一个人生活，儿子归了男方，但是女孩可以每个星期去孩子的奶奶家把孩子接过来团聚一下。”

　　我懂了，这下我全懂了。

　　心疼……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谨沉默了，我也沉默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酸、心疼、还有愤怒。谨，在我的心里，你是个理智，豁达，温柔又乐观的人，而现在我才知道，这一切优秀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过往。

　　心疼，彻头彻尾的心疼，心仿佛是疼的没有了力量，我多想紧紧的抱着她，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我不会变，不会有一天不管你了。

　　可是，我用什么去承诺。

　　我只是她的一个学生，什么都给不了她的学生而已！我给不了她一个圆满的家庭，给不了她安逸的生活，给不了她对未来的信心，我只能在这样的夜里，听她倾诉出她的悲欢离合，听那段没有我参与的她的人生。

　　恨我生的迟，来不及参与你的过去。

　　只能恨老天的不公，我们找到了彼此，却是一个错误的时间，这是老天的玩笑，老天，你给我这一辈子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

　　抽泣，轻声的抽泣，是谨，黑暗里，我看不到谨流泪的眼睛，只有几声低低的抽泣。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老师！”

　　我轻轻的摸索着，小心又谨慎，我想摸到谨的手，又害怕这样，我不想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一把把她抱住。

　　终究是没摸到，也没敢摸，我轻轻地拉了拉谨的被角。

　　“你是个孩子……我不该跟你说这些，可是，周铭，我在这个城市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我只有一个亲人就是扬扬，他只有4岁，他还小，我唯一能说说心里话的人，就只有你了吧！你是个很特别的学生，在很多想法上要比同龄人成熟，可是你终究还只是个孩子！这个故事对你来说，远远超出了你的接受能力！”

　　“我的接受能力？或许，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吧……老师，我知道这个故事是什么，老师，谢谢你信任我！”

　　夜是安静的，偶尔楼下会有车子经过的声音，在这样的一个夜里，一个老师把她一生中最难以开口诉说的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学生，而这个学生，却在内心深深的爱着这个老师，除了安慰却只有沉默，纵使爱的已深入骨髓，沁入心底也只能如此而已。

　　老天啊，你是睡了，还是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