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捡到人鱼的第3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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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自从几天前谢伊说了成为船员的必备条件之后，其他船员们明显感觉到人鱼的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的时间变长了。如果把德珂朵一天里睁眼的时间平均分为十份的话，那么以前分给他们的只有两份，现在是三份，而吉斯特大副固定有一份。
哦？你说其他的？
那是人鱼留给他们敬爱的船长的。
总之船员们十分高兴人鱼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变多了，虽然它还是不让他们摸尾巴，并且对他们的手|枪和剑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船员们已经知道德珂朵对一切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他们也乐意满足它的好奇心，总是在上岸补给后给它带回来一两件小玩意儿——有时是一朵花，有时是一个小巧的火绒盒。
这都是很常见的物件，所以当他们知道人鱼甚至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将那些礼物好好收藏起来时，这群刀口舔血的水手们久违的感受到内心的安宁——那是来自被珍视后的满足。
但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不允许人鱼触碰枪|支|弹|药这种危险的东西，或者说，好好保护这个海洋中的精灵成为了莫琳根号上所有人的共识。
毕竟生活充满苦难，而光明需要珍惜。
直到他们的想法终止于人鱼下海捕猎的那一刻。
09.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不知道是不是鱼叉不够锋利的缘故，他们向来无往不利的船长耗空了所有的鱼叉都没能捕到一头大白鲨。明明胜利就在眼前，也许只要再多几支鱼叉就能成功，但船长的小艇已经被凶猛的鲨鱼攻击的几近破碎，所有人都担心他的安危。
海洋从来不是人类的主场，她包容万千生灵，而鲨鱼一族显然是其中佼佼者。
最后谢伊只能有些不满的回了船上。
他神色不豫的从吉斯特手中接过轮舵，旁边的德珂朵兜头给他盖上了一块毛巾。
“德珂朵，我说了不需要这个。”这不知道是谢伊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但还是老老实实擦拭起了被冰水沾湿的地方。而德珂朵才不管谢伊到底需不需要，反正看起来他就是需要，有一种冷叫做你的鱼觉得你冷。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它还会给船长倒上一杯热茶呢！
“嘘——”吉斯特吹了个口哨，音调甚至打了个转。他嘲笑船长，并模仿着对方的语气，“哇哦，刚才是谁说来着，‘看着吧，我一定能抓住它。’现在怎么说，嗯？”
“闭上你的嘴，吉斯特。”谢伊没好气的说，在擦拭头发的间隙瞪了他一眼。
旁边的德珂朵看了他们几眼，发觉谢伊的语气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怪罪，好像他们之间斗嘴、打趣对方是相处的常态。
人类说话都是这样的吗？它疑惑的挠了挠脸颊。
想了几分钟还是想不通，人鱼看向了水中的大白鲨。虽然它游得很快反应也很灵敏，但谢伊的准头一向很好，力气也不小，因此那几根鱼叉深深刺入它的身体，将海面氤氲出一片深红。
此时恰巧吹拂起了海风，空气中夹杂着几丝血腥味。
人鱼着迷的深吸一口气。它紧了紧尖牙，突然感觉有些饥饿。
虽然它上船以来所有人都把它当做船长的鱼，但德珂朵的一日三餐以及偶尔的加餐都是自己负责的，它通常会在停船休息或者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下潜去狩猎果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片海域好像没有大型海洋生物存在，也可能是它最近都在靠近海平面的地方蹲守？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德珂朵已经有一阵子没好好进食过了。人鱼的食物链上虽然有很多东西，但那只意味着“能吃”，而不是“好吃”，就德珂朵一条鱼而言，它还是很挑食的。而现在这条大白鲨显然已经勾起了它蠢蠢欲动的食欲。
毕竟这之前是谢伊的猎物，德珂朵认为在自己下手之前应该跟他招呼一声，于是它扯了扯船长的袖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最后点了点虎视眈眈绕着船不肯离开的大白鲨。
连起来的意思就是，我、饿了、想吃那个。
然而可惜的是它的船长这次没能理解它的意思，一人一鱼没有处在相同频道。谢伊只能大概猜到它饿了，船长于是把用过的毛巾放在一边，安慰他的鱼，“这片海域没什么大鱼，等到了下一个地方再去给你找吃的。”
德珂朵当然知道这片海域没什么大鱼，所以眼下难得出现的这条它不想放过。人鱼深深感受到了不会说话的郁卒，并开始深切盼望长出人类声带的那一天，但目前这件事还处于自己的想象之中，祖母说它会慢慢适应陆地上的生活的，可那一天要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人鱼突然叹了一口气，不死心的继续扯船长的衣袖。
德珂朵没想到这次是吉斯特帮了它。
莫琳根聪慧的大副看了半晌鱼同人讲——其中甚至还夹杂了不少手势比划——突然福至心灵的说：“德珂朵是不是想要下去捕获那头鲨鱼？”
听到这话，人鱼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虽然没有猜中全部意思，但好歹对了十之七八。
看来最近船长忙于劫掠钢铁和木材而忽视了他的鱼，竟然被好友兼大副拆了台，谢伊忽略掉心里一点微妙的不爽，绝不承认他其实现在还没读懂人鱼的意思。
谢伊对于德珂朵想下海捕猎没多大意见，毕竟它是人鱼，海洋同样是它的主场。不过抓点海鱼玩玩儿可以，对付这种凶猛的鲨鱼就是不行，所以他看着人鱼说：“不行，你不能下去。”
德珂朵一下子垮了脸。
为什么呀？我会注意的！
它眨巴眨巴湿润的大眼睛，企图迷惑船长。可谢伊不为所动，他看着人鱼瘦弱的肩胛，纤细的手臂，怎么看怎么脆，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因此……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他再次强调。
10.
德珂朵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谢伊，那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睛里写满了控诉，好像在质问他难道不知道限制一条人鱼下海捕猎是多么残忍的事吗？
寇马克船长真的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残忍，他反倒觉得让柔弱的人鱼独自面对凶恶的大白鲨不太像人干的事。于是他坚决反对德珂朵下海。
这下连吉斯特都有些于心不忍了，看看小家伙眼里的失落没有，谢伊你可做个人吧。
谢伊一直不肯松口，握住轮舵就想降下船帆，德珂朵来了气，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了，一拍船舷就跳进了水里，长长的尾巴弯起一道优美的弧线，鳞片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船员们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忙探头看向海面。那头被船长惹怒的大白鲨还迟迟不肯离开，一直围绕着他们游来游去，偶尔他们还能看到鲨鱼嘴里那些尖利的牙齿，那可真吓人。而现在他们的宝贝人鱼竟然跳下海里去了！这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谢伊都不由反省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重了些。
就在他们考虑要不要把破烂小船再放下去支援一下德珂朵的时候，他们有幸见证了一场单方面的猎杀。没有猎物的反抗，没有过长时间的追逐，有的只是同属海洋生物基因上的压制。
人鱼不愧为大海的宠儿，就算大白鲨是食物链的最终极猎食者，人鱼也在它们之上。
与鲨鱼巨大的身体相比，德珂朵实在太娇小了，但恰恰是谢伊不看好的纤细手臂一下子撕开了鲨鱼的腹腔！
上帝啊，那双手都比他们的鱼叉要锋利了——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
脆弱腹腔遭到攻击，大白鲨发出尖啸，它狠狠地摆动尾巴企图远离人鱼，但德珂朵的速度显然比它更快。
黑尾人鱼尾巴一摆，只用了几秒钟就抓住了鲨鱼。德珂朵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下手也暴力了许多，不仅将尖利指甲刺入鲨鱼的背部，更在它挣扎时狠狠用尾巴打了一记那可怜的小脑袋——这下人鱼直接把体型大它许多倍的鲨鱼给拍晕了。
既然猎物已经晕厥，那么剩下的工作就好办多了。
按照人鱼以往狩猎的方法，德珂朵先是在鲨鱼身上划出几道深深的血口，接着抓住它的尾鳍就开始下潜放血。
看起来自己刚才的狩猎过程吓到其他人了。德珂朵有些许沮丧。
人鱼很快把猎物拖死，又上浮到水面上。船上的其他人有些呆滞的看着他们的宝贝人鱼游回来，手里还拖着那条巨型猎物。
这就结束了？
人们只有这个想法。这真的是他们见过的最快一次叉鱼活动了，果然只有自己才能打破自己的记录——是的，德珂朵就是莫琳根号上叉鱼记录的保持者，尽管它并不用鱼叉捕猎，但船员们还是诚实的记录在案。
“还等什么，小伙子们，把鱼拉上来！”谢伊也是惊讶极了，他没想到这小家伙身上竟有如此多的值得开发之处。也许以后他们可以减少一些购买鱼叉和修理小艇的开销？反正他们有德珂朵。
船员们也慢慢反应过来，吵吵嚷嚷的把鲨鱼吊起来。让他们想想，该怎么处理这条鱼呢？鱼皮剥下来留给船长，鱼肉鱼鳍和鱼肝足够他们吃好几天，还有鲨鱼的牙齿做成饰品也能拿去交易……哦对了！最美味的鱼翅应该留给狩猎它的人鱼！
激动的水手们看向刚刚爬上来的人鱼。
然而德珂朵并不喜欢吃鱼翅，它更钟爱鱼腹充满油脂的部分。对于处理猎物它向来喜欢自己动手，很快船员们就发现他们的刀甚至不如人鱼的那双手好用，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方法，轻而易举就能将鲨鱼分成许多份想要的部分。德珂朵只取走了用来果腹的那些，剩下的部分就慷慨地分给其他人，并且在船员们把完整的鲨鱼皮交给它请求它拿去给船长时，人鱼也欣然同意。
11.
德珂朵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傲气来到谢伊身边时，对方正在跟吉斯特讨论下一个要航向的地点，看到人鱼往这边过来，吉斯特识趣的把空间留给人鱼和它的饲养者。
此时人鱼还有一些被轻视的生气，但它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于是它只小小的撅起嘴巴表示不满，然后把鲨鱼皮递了过去。
而它的小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敏锐的船长呢？从人鱼手中接过鲨鱼皮后，谢伊抬手点了点它的额头，笑着问：“有什么话想说？”
德珂朵有一些不好意思，因为它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过来要求认可和夸奖的。它有些支支吾吾，不敢看谢伊，也没有打手势。
依照白天的那种状况谢伊是读不懂对方的意思的，可奇怪的是，他突然猜到了小家伙的想法。不是只猜中十之七八，而是完完全全看懂了它想要自己的夸奖。
他突然生出一点坏心来。
夸奖是不能夸奖的，免得下次它还要这样。
谢伊轻轻笑了笑，连眼皮上斜亘的伤疤都柔和起来。
然后他把白天用过随手放在一旁的毛巾拿过来，趁着人鱼不注意，兜头盖到德珂朵脑袋上。
接着……
狠狠搓了一把它的头发。
12.
——紧接着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敬爱的船长发出一声惨叫。
【after】
摘自谢伊的航海日记：
今天德珂朵去捕猎了，她很厉害。
她想要我的夸奖，我没给，然后狠狠搓了一把她的头发。
结果被尾巴打了。
腰痛。
——捡到人鱼的第十五天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捡到人鱼的第3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