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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要到卫彦 ...

  •   众人聚成一圈看热闹,我从外围挤进去。天不从人愿,熊熊火光下,正中那人就是卫彦。
      孙一腾慢条斯理地扇了卫彦一耳光,卫彦不动如山。他衣衫凌乱,裤腿外翻划破,显然被一路拖过来的。
      孙一腾手向下,撕开了他的衣襟,精瘦结实的胸膛暴露在寒风中。
      卫彦不躲不闪,一动不动,只是肌肉绷紧。孙一腾指甲盖在他胸腹划过,竟没留下印记。
      周围人纷纷起哄:“哟呵,这个影卫武功厉害啊。”“割两刀试试。”
      孙一腾嘿嘿发笑:“有意思。我倒看看有武功的人又能做到什么程度?放松,我割不进肉。”
      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在他肩胛梨花钉的嫩肉处缓缓下压。
      卫彦果真放松肌肉让刀刺进去,鲜血溢出,顺着卫彦胳膊胸膛下淌。我万般小心,上药包扎的伤处!我脑袋突突直跳,眼前黑气弥漫,往前猛冲,却被一股大力拉住。
      趔趄几步,我回头看齐进。他提醒我:“去找小公子!”
      我连滚带爬地喊来客用马车,耳边齐进却只关心他的武功:“诶,这影卫的心法真跟其他人不一样…”
      ——
      到卫瑾宅院时,我跳下马车,婢仆上来阻拦。卫瑾的通房大丫头香薷说:“小公子歇下了,李大夫明日再来吧。”我说:“我有急事。”奈何挣不过许多人,只得大喊:“卫八!卫八!”过了一会儿,卫瑾才出来,婢仆退回去分列他两侧。他惊讶地问:“李大夫,你怎么了?擦擦汗。”他递过一条绢帕,我攥在手里,拉他上马车:“你家有个影卫被江东盐商孙一腾折辱。”
      卫瑾问:“那你要我怎么做?”
      我着急:“救他!”
      卫瑾偏头想了一下:“不如直接把他身契送给你,一劳永逸。”
      我说:“那你如何跟卫侯交代?”
      卫瑾轻哼:“这点小事,我与爹爹说一声就可以了。要不要随你。”
      我心下感激,终于镇定下来。
      ——
      我带卫瑾赶到时,院中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腥气。人群鼓噪不安,亢奋不已。
      暴力与血腥本就容易勾起人藏在心底的嗜虐欲望。
      卫彦仍站得笔直,即使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流干净,他也似乎可以一直笔挺地站下去,站到死。
      孙一腾手上挥着鞭子,小羊皮鞭。鞭子呼啸着吻在卫彦腰上,为那伤痕累累的身躯再添一道瑰丽。他甚至在笑,神情恍惚骇人:“我最恨你们这些武艺高强的人,刻意为难我,叫我送走亲女儿……”
      他的手法精准,力道得当。卫彦上半身刀伤烫伤鞭伤纵横交错,居然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布料碎得不成样子,却仍然挂在他身上。
      单看鞭法,简直能称为艺术。
      而现在这种艺术让我想吐。
      我冲上去右手握住孙一腾的鞭梢。
      他看看我,松开手柄,道:“这是哪一出?主人可没发话。”
      人群静了下来,安静中蕴含着躁动和亢奋。
      卫瑾走进来:“若…咳咳…主人家发了话呢?”
      人群中有人低声问:“这咳嗽的少年难道是卫小公子?”有人答:“是啊,这模样你没见过么?”
      而孙一腾笑道:“哦?不知卫小公子发的是什么话?”
      我扶卫彦坐下,撕了他身上一段布料为他止血。他面上眼中,无波无澜。
      卫瑾道:“这影卫现下送给…咳咳…为我调养的大夫试药,他非我卫家人了。”
      卫彦闻言,霍然抬头,面上煞气弥漫,骇人至极。
      离得近的几个人已忍不住悄悄退开。
      他随手封了几个穴道止血,慢慢站起来。
      他刚才站得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现在是一尊施了咒的雕像,而且雕的是死神。身上交错的伤痕不再勾起心底施虐的欲望,更像某种取命的符咒,鲜血带来的勋章。
      他看着卫瑾:“卫八公子。”
      卫瑾咳嗽着走向马车:“我要回去了。侯府近来时运不佳,总有来客染病过世,诸位宾客早些散吧。”
      人群中有人推推搡搡,有人问:“你拉我回房干嘛?”另一人说:“赶紧走,你也想染病过世么?”人群顷刻散尽。
      剩下孙一腾还在原地。他扔掉鞭子,神色郁郁,不带害怕之色。他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武功高强之人,处处折磨我们不会武的,可把我们当人过?”
      我以为他癫狂,分明是他折磨卫彦。他左手从怀里掏了一下,紧紧攥住卫彦的右手,小声说:“你要我命,这个拿去。”
      卫彦任他抓着,沉声向我说:“转身。”
      我迷茫转身,身后重物倒地。
      卫彦绕到我面前,双膝重重落地,沉声道:“主人。”
      我不敢转回去,只是问他:“孙一腾尸身怎么办?”
      他说:“有仆妇收。”
      我一把拉他起来,五味杂陈:“不要滥杀。”
      他答应:“是。”
      然后我嘶哑地说:“走吧,我们回去。”
      他是杀了人,但我掌心里握着他的手,脉搏有力,稳定暖和。
      ——
      回到厢房,沈涟掰开了我的手问:“你的手怎么弄的?”
      我低头,左手掌心一道红痕淤肿正微微往外渗血。只得告诉沈涟:"宴席上我们见到的江东盐商孙一腾折磨卫彦,我硬接了孙一腾一鞭所致。"一看之下钻心似的疼,忍不住叫痛。
      沈涟的小手拉着我的手问:"你自己是大夫,伤口严重吗"
      我老实说:"不严重,就是痛。"
      沈涟问:"那么孙一腾怎样了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我踟蹰了一下:"我找卫八要了他的身契,他...."染病还是实话间犹豫了一瞬,"杀了孙一腾。"
      沈涟刚要说话,齐进这时候颠颠地跑进我的厢房,手里还抱着一坛酒,进来就说:“虽然李大夫你不会武,今天不愧为一条好汉。我服啦,请你喝酒。”
      小小的沈涟淡淡说:“我小时候学过,外伤不宜饮酒。”
      齐进还要张嘴,沈涟率先下逐客令:“他们多休息为好。齐大哥请先回。”
      齐进只得抱起坛子讪讪地走了。我支使沈涟:“你打开我放在这间厢房的随身药箱,给卫彦包扎一下。”
      沈涟扫我一眼,面上有点愠怒,还是照办了。我自己颤抖着左手端起洗面铜盆,到门口冲洗右手鞭伤。
      药粉挨上渗血的伤口疼得令我浑身痉挛。等沈涟给卫彦包扎得差不多了,这件厢房角落的阴影又大了一点。卫彦好像很喜欢阴暗处。
      沈涟蹲下收拾药箱,头也不抬:“褚明之死,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头痛——燕三为什么要杀褚明?
      无凭无据,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箭头,什么也不能证明。
      沈涟收拾完,拖张椅子坐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道:“我重新想了一下,可能…不是燕捕头。”
      “不是燕三?”
      他点点头,摩挲着茶杯,慢慢续道:“证物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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