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星记》小拓爱壮壮

1、引子

　　2016年9月
　　雾霾，深得像萧拓阴郁的情绪，弥漫了整个北京城。
　　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他还以为一觉就睡了一整个白天。单位的办公桌上，加湿器呼呼地向他脸上吐着白烟。左右看看，单位的人似乎都已经走了，只有他这边的座位还亮着灯。
　　萧拓揉揉眼睛，一看表，23:50。
　　怎么这么晚了，他一皱眉，啥时候睡着的都不记得了。
　　17:00下班的时候，萧拓收到了伊诺的短信：“咱们分手吧！”
　　萧拓愣了一会儿，朝着窗户外面渐渐昏暗的天气发呆，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同事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时，还在和他打着招呼，不知怎么的他就睡在了桌子上。
　　想到这儿，萧拓站起身，直直的伸了个懒腰。
　　伊诺这小姐脾气，把萧拓折磨了好久，他也着实累了。伸手在手机上划拉着之前的短信，分手的消息发了几十遍了，可俩人还是没有彻底了断，萧拓想着就累了。拉起包，往楼外走去。
　　CBD的雾霾，把周边的高楼掩盖的严严实实，全然没有了平时世界中心的繁华和熙攘。
　　一出大楼，萧拓就被突如其来的雾呛到了喉咙，不由地咳嗽了两声。
　　“出门也不带口罩，为社会作贡献啊？”
　　孙小雨猛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疼的萧拓一个趔趄，顺眼眯缝着的眼睛瞬间睁圆了。
　　萧拓刚要发作，扭头一看是孙小雨，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我还以为谁呢，你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加班啊，多新鲜啊！难不成还为了等你啊？”
　　“怎么这么久啊，我是不小心睡着了。”萧拓说着，就往地铁站走，空气中的灰尘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随之加快了脚步。
　　“是被这天气熏困了吧。”孙小雨一边说着一边跟了上去。
　　萧拓和孙小雨是合租的室友，已经在北京一起生活了三年。外地来的孩子在北京都是合租生活的，高昂的房价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三年前，他们同时看上了双井附近的一套两室一厅，中介带看房子的时候，俩人刚巧碰上。刚到北京时干瘪的口袋面对高昂的房租，让他们俩几乎同时决定合租这套房，3500的房租，押一付三。三年来，房租不停上涨，到现在几乎马上要到5500了，俩人的工资倒没怎么涨。
　　萧拓抬手看表，刚巧还能赶上末班地铁，拉着孙小雨就往地铁站冲。出了地铁，俩人在雾霾天里一步一步往前走，真到了手拉着手也几乎看不见彼此的地步。
　　好不容易进了屋，俩人各自回屋，倒头就要睡。熬到凌晨的感觉着实不好，心口沉甸甸的，好像再多睁开眼一会儿，自己就要晕倒似的。
　　早上7:00，萧拓手机里传出熟悉的男声：萧拓，赶紧给我起来，快迟到了，洗脸刷牙穿衣服，赶紧的！
　　萧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直到这声音越来越清楚，摸索着找到手机，按了停止键。这声音每天陪着自己起床，已经七年了。
　　孙小雨在洗手间刷牙的声音传过来，一边喊着：“萧拓，你哥好像回北京了！”
　　萧拓迷糊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你说什么？”
　　“你看电视啊，说是留法作家萧晨今早抵京！萧晨……，你哥是要有多消沉才让父母起了这么个名字啊？”
　　萧拓只穿着小内裤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光着就冲到客厅，新闻里早就转到了别的娱乐节目，那还有什么新闻的踪影。
　　“你丫唬我呢？哪呢？”
　　孙小雨刷完牙出来，看着萧拓隐约的腹肌和刚起床时三角裤突起的形状，愣住了。不一会儿就没好气的说，“新闻都播完了，你去上网找啊。”
　　萧拓早就坐在了电脑前，搜萧晨的名字。
　　“留法作家萧晨，于今日6:40抵达北京机场，现场接机人员众多，一度引发骚乱。”
　　丫的，要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是真当不认识我了么。萧拓恨得牙痒痒。一抬头，瞧见孙小雨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自己全身上下打转，他才瞅见自己就穿了条小三角裤，而且，还是一大早的男生都会有的状态，刷的脸红到了耳根，蹭地起身就回到了屋子里。
　　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就属你最小心眼了。萧拓一边穿着裤子，一边碎碎念着。
　　萧拓心里关于分手的阴霾和纠结似乎马上就要一扫而光。尽管这几年也常有联络，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得到他回国的消息，竟然是从新闻里。
　　萧拓拿起手机，直接给萧晨拨了过去。
　　“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当我空气啊？”
　　“小拓啊，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嘛。两天前给你打电话，伊诺说你知道了，还会来接我啊。”
　　萧拓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自己完全不知道。两天前，不是自己跟伊诺炒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吗？
　　“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单靠画画什么时候才能有出息，咱们的生活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我感觉你对我越来越没感觉，每次都是我求着你才会联系我。”
　　“昨天又没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小三了。”
　　想起伊诺的话，萧晨就一阵头痛。竟然在这里给自己摆了一道，她明知道这个哥哥对自己来说是不太一样的。肯定是那天伊诺玩手机的时候又被他哥的电话刺激到了。
　　“整天说你哥就支持你画画，那又不是你亲哥，你跟他怎么比跟我还亲近。”
　　伊诺愤怒的眼神，直直地埋进萧拓冷淡的表情里。
　　“算了算了，你回来是回家么，我去找你吧。”萧拓回过神儿，对着电话讲道。
　　“回我家吧，快来，想你了。”萧晨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副调侃的语气。
　　萧拓收拾了一下，出门。
　　十号线转九号线转房山线，是往萧晨家的路线。
　　他记不得自己这两三年搭乘了多少次这几趟地铁，去到萧晨家附近闲逛。看着房山的建筑一天天起来，人一天天多起来。
　　萧晨家空的这几年，一直没有出租。萧晨一直说，给他在北京留个家，自己非要在外奋斗，他不拦着，但是累了，就回家里歇歇。
　　其实，萧晨不在，去哪里又有家呢？
　　萧拓在地铁上呆呆地坐着，他终于回来了。
　　过往的经历在眼前像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
　　是的，那个跟他非亲非故的哥哥，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