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吃回头草》曳紫清风

8、摸骨画尸

　　在大牢里待了六天，终于又能看到广阔的天空了，卫姜差点感动哭了。

　　路旁的青梅树结满了果子，都是半青半黄的颜色，清透的雨滴从叶子滴落到梅子上，又滴落到卫姜的脸上。

　　周敬知坐马车走，卫姜带着黛眉在后面走路，下那么大的雨，连把伞都不给。

　　“黛眉，等梅子熟透的时候，我们一定能在这里安定下来了。”卫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黛眉说。

　　好在大牢离府衙不远，走路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二人终于来到府衙大门口。跟着周敬知进了大堂，卫姜看见那个王爷坐在里面喝茶。

　　“王爷，人带来了。”

　　“嗯。”秦宿白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继续喝着茶。

　　秦松看了看卫姜主仆，忍不住道：“跟泥人一样，王爷，要不要让她们去换身衣服？”

　　秦宿白看了一眼，觉得秦松说得一点也不夸张。他细看卫姜的脸，发现上面的雀斑不见了，脸上糊了一片，便毫不客气地说：“把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洗了，别脏了本王的眼。”

　　周敬知赶忙吩咐小厮：“来人，带她们去洗洗。”

　　卫姜摸了摸脸，知道之前上的妆糊了。不过这狗屁王爷，说话不能积点口德吗，非要说那么难听，真是的！

　　“今天先不查了，明日吧。”秦宿白忽然起身，往后堂去了。

　　送走王爷，周敬知对卫姜说：“本官让人给你们辟一间房出来，你准备准备，明天跟本官去停尸房验尸。哦，对了，你需要准备什么，就跟小晏说。”

　　小厮小晏对她说：“姑娘跟我来吧。”

　　一路被领进后堂后面的院子里，小晏带她们一直走到最里面角落的一间房前，门一开，一股子霉味。小晏温和地说：“雨季潮湿，这里长时间没人住了。”

　　卫姜看了看，摆设还算齐全，霉味用艾除一除就没了，不是大问题。她笑着对小晏说：“麻烦你打些热水来，我们想洗澡。”

　　泡在热水里，一身的疲惫都消散得无影无踪，卫姜头靠在浴桶上，舒服地喟叹一声：“活过来了！”

　　黛眉看着她白白净净的脸蛋问：“现在没办法给脸上妆，你的脸怎么办？”

　　卫姜摸着自己的脸，滑滑的，像剥壳的鸡蛋，“这里不是卫府，不必费劲掩饰。”

　　想起之前顶着一张雀斑脸遭受到的嫌弃，她就叹了一口气，无论到哪都要看脸，如今在外头混，想要招人待见，多多少少还是要看颜值的。

　　......

　　翌日一早，卫姜就被叫起来，简单地吃过早饭，她便一身清爽地出现在大堂门口。周敬知险些没认出她，走到她面前问：“你是卫姜？是了是了，差别太大，本官还以为看错了。”

　　卫姜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是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不至于那么夸张吧。

　　今日天气晴好，阳光从云层间洒下来，透过高大的柏树落在大堂门口。卫姜一抬眼，看到侧门处走出一位身穿梨花白绣云龙纹锦袍的男子，墨发高束，举止翩翩，阳光落在他的衣服上，眉毛上，鼻梁上，透着一股难言的美，不是秦宿白还有谁。

　　一阵清风吹过，她才醒过神来，秦宿白已经从她身旁走过了，倒是秦松多看了她两眼，好像很意外。

　　停尸房在大牢旁边，还未进去就能感受到一股阴寒袭来。跨进去后，卫姜下意识屏住呼吸，半晌才适应里面的腐臭味。她这才发现，进来的就只有她跟小晏，周敬知和那个王爷都在外面呢。

　　她对小晏说：“你把纸笔放在这，去帮我找一双薄手套来。”

　　小晏看了一眼乱七八糟堆在板上的骨头，想了想说：“是要纱布手套，还是棉布的？”

　　“都不要，要......”现代的手术手套这里是没有，卫姜想了想，“要那种用羊胃做成的。”

　　“啊，那种手套小人倒是见过，吴老验尸会戴，不过他很爱惜，不肯借人的。”小晏很为难，粗粗的眉毛拧成一团。

　　卫姜瞥了一眼外面，带着坏笑对小晏说：“你可以让周大人去借，我一会儿要在那对骨头上反反复复地摸，普通手套会妨碍我工作，到时候画出来的人像不对，就不利于破案了。”

　　小晏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立马答应去找。

　　秦宿白站在树荫底下，看着小厮和周敬知嘀嘀咕咕，风风火火地走了，冷笑一声。

　　这个女人在故弄玄虚，只有周敬知这种老家伙容易被糊弄。他倒要看看，她到时候要如何下台。

　　“爷，”秦松抱剑站在他身边，看着停尸房门口懒懒靠着门框而站的卫姜，说，“属下觉得这个卫姜变化好大，昨天跟个村妇一样，今天就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了。”

　　秦宿白瞥他一眼，话语里带点嘲讽，也不知是在嘲讽秦松，还是卫姜，“所以你看上她了？”

　　“啊？”秦松一脸惶恐，赶紧摇头否认，“怎么会，才见过两面而已。”

　　“意思是多见几面就会了？”秦宿白看着他，他觉得王爷的眼神有点可怕，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来了来了！”小晏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把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递给卫姜。

　　“辛苦了，小晏。”卫姜戴上手套，还挺合手的。

　　她重新走进停尸房，戴上面罩，把衣袖挽起来，露出一截皓腕，跟旁边的尸骨形成鲜明对比。小晏失神看了一会儿，赶紧别开眼。

　　她把床板上的一堆乱骨按人体骨骼顺序排列，整个过程就花了半个时辰。

　　“小晏，帮我记下，一共一百七十八块骨头，缺少三根肋骨、整根左大腿，股骨、盆骨不完整。”

　　小晏在一旁书写，“记下了。”看了看大致能看出来的人形骨架，小晏小声问：“卫姑娘，这些骨头的肉都被啃得差不多了，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还能还原他的样子吗？”

　　在小晏看来，这实在太难了。

　　卫姜用手腕挡开掉下来的头发，一双手在骨头上细细地摸索，像在接触一件极好的工艺品，“男女还是很好分辨的，男女的骨骼差别很大，至于原貌，不敢说百分百一样，但是根据骨骼表面起伏的高低和长短来判断肌肉的厚度，一个人的模样基本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