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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航船在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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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拉响了汽笛缓缓航行,看着窗外的东京在地平线上渐渐消失,时尾不禁有些伤感,暗至落下泪来。
斋藤从门外进来,时尾问道:“去哪了?”
“四处看看,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时尾觉得这样谨慎实在有点好笑,可斋藤道:“毕竟这里不是我一个人。”时尾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缘故。
“我......会不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
“不会。”斋藤回答得很干脆。
说话间有人敲门,斋藤把门打开,见外面站着一个年轻人,那人见斋藤一脸威吓的神色,不禁有点胆却,勉强笑道:“你好,我叫志方之善,请问能和你一起住吗?”
“不方便!”斋藤一口回绝了他。
“那个......”志方之善找出自己的船票,还想打商量,可他很快从门缝中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妇人,他明白了,说道:“对不起,打扰了。
“什么人呀!”
“一个学生。”
“学生?”
“这艘船载着学生团,都是去北海道开荒的。可能是没地方住了。”
“是吗?”时尾心里对他有些同情。
去北海道的学生们在甲板上总是吵吵闹闹,大家聚在一起高谈着自己的理想,无忧无虑的对未来勾画出美好的憧憬和向往,他们受着西方试的教育,带着自由奔放的气息。志方之善是绝对的理想主义者,他喜欢这里轻松的气氛,渐渐得与他们溶在一起,忘了要给自己找一个住处。直到夜晚来临的时候,他才急急忙忙的找了几个与他遭遇相同的人在甲板上打起地铺,可夜晚的海风却冷地让他们难以入睡,只有整晚都在甲板上徘徊。
时尾睡不着,她悄悄来到甲板,看着茫茫大海,此时的海涛和船鸣声显得格外冰冷。
“你好啊!”志方之善裹着毛毯,对时尾打招呼:“到了晚上,船上可真冷啊。”
出门在外,时尾实在不方便和他多说什么,只出于礼貌回答:“是的,海风很大。”
“我叫志方之善。”
“敝姓藤田。”说罢,时尾便匆匆行礼回到了船舱,志方之善独自留在了外面。
第二天一早,时尾醒来不见斋藤的身影,便走出门去。今天海上天气很好,到处洋溢着轻松旅行的气氛,年轻人似乎永远有使不完的劲,在船上跑来跑去,相互谈笑着,她一个妇人也不太适合站在他们当中,觉得无聊之极,所以对志方之善的问候也就并不感到反感了。
“早啊!藤田夫人。”
“早。”
“你先生呢?”
“先生?”时尾不明白。
志方之善领会道:“就是丈夫的意思,外子,你明白吗?”
时尾点点头,笑道:“是去练剑了吧!真是一天也停不住啊。”
“练剑?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吗?”志方之善无意嘲笑他,可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斋藤已经回来了,他从身边走过时,志方之善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时尾跟着斋藤回到了仓里。
“这里人杂,没事别出去了。”
时尾明白他的意思,问道:“吃饭了吗?”
“我带回来了,这里只有这些,到扎幌再说吧!”
斋藤把食物放在桌上,时尾嚼在口里淡而无味,一点食欲都没有。她勉强笑道:“昨天来的那个学生,今天我看见他了,是叫志方之善吧,名字很奇怪,其实是个不错的孩子。”时尾的笑并没有使气氛愉悦,自从上了这艘船,她内心总有一种无法说出的隔膜,唯有不断的装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和那些学生一样,无忧无虑当这是一次愉快的旅行,可斋藤永远都是那么真实,有时甚至是残酷地吹散她所有的迷梦。
“想说什么就说吧!”
“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问吗?”
“你......”
时尾皱着眉头,为什么他总能亲而易举的看透她的心,难道在他的面前她连一点保留都不能有吗?这样的压力叫她无法忍受,既然这样,她不要再忍耐与顺从,一直压在她心理的情绪在斋藤说完这句话后全都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去北海道呢?是工作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这样放弃东京究竟是为什么呀?决定前也不和我商量,在家里我就是不存在的人,是吗?我......”时尾无法在说下去,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他。
斋藤在墙角边侧过脸,他没有看时尾,只是死盯着墙壁,似乎什么都不再想,也什么也都不做,也许是一瞬间迷失了方向,一切在他眼中变的很模糊,他眯着眼,不在有坚毅与自信,只有无尽的沧桑。这样的他让时尾不知所错,很快,她心痛起来。自己已经不在是当年那个任性的不甘寂寞的小女孩了,而他也一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时间开始停留在了他的的头发里。
斋藤回头看着她,时尾觉得自己无法再读懂他的意思,感到有点失落.嘴里却安慰着: “算了吧!有你在,到哪里我都能安心。”斋藤好象一下完全相信了她说的这句话,对她巍然一笑。
今天,海面上飘起了茫茫白雪。
时尾从前天晚上就感到头晕,今早一醒来头痛的愈发厉害,到了午后她生病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感冒,船已经接近北海道区域,天气会越来越冷,要当心身体。”志方之善一边从口袋里拿出药一边说着。斋藤等在一旁,志方之善是他请来的。船行进北海道后,天气骤然变冷,不少学生患上感冒,碰巧志方之善身上带着药又略懂医术,在学生中便传开了,时尾病后,斋藤只能请他帮忙,好在志方之善本性纯良,早把当日的事忘得一干二尽,现在只想着一心一意地帮助藤田夫人。
“谢谢。”斋藤说道。
“不用了,虽然我不是医生,不过看见别人有难处怎么也得帮忙啊!”志方之善的话透着年轻人才会有的纯真。
“你西医术是哪里学的?”斋藤看着手上放着的不过是几粒小药丸,这种西药不是寻常人用得起的,一个学生的身上会有这样的东西让他不得不问。志方之善笑道:“我认识的先生在东京开了一家诊所,所以跟她学了一点,出门时也总会备上一些药。”
这个回答无可厚非,斋藤不在说什么了。
扎幌的天是灰蒙蒙的,时尾在甲板上,眼前渐渐出现了几排低矮的房屋,她知道,扎幌已经到了。船上的人一时全都慌乱成一团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相互间挤来挤去,只等船一靠岸便能第一个下去,而时尾却希望船永远都不要靠岸,她承受不了无法预知将要面临的未来生活。但可恶的是学生们却是那么的欢悦,他们吆喝着对岸上的人打招呼,志方之善也兴奋异常,与人欢笑着。
“待会人很多,记得把东西拿好,跟着我。”斋藤提着捆好行李。时尾点点头。
船缓缓靠岸了。时尾跟在斋藤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原本排好队的人们突然蜂拥一躇,时尾冷不丁得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挤出了下船的队伍,斋藤回头想抓住她却以来不及,而一旁从上层下来的人流正冲下来,时尾被这股人流推着离甲板玄梯越来越远,人越来越多,相互争执着,推耸着,她已经看不见斋藤的身影了,她心急地好几次想跟着人群挤下船却寸步难行,无奈只能放弃。她静静地站在船角,决定等这群人走后再去找他,“他会在岸上等我。”时尾就这样安慰自己。人终于少了,她慢慢地跟着剩下的人群又回到甲板,一路走一路朝岸边找寻他,可此处到处都是人,时尾也分不清究竟谁是谁,她开始担心起来,在这个陌生得地方斋藤是她唯一熟悉的面孔,眼看玄梯就要到身前了,可她还没有找到他。一旦下了船,她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惶恐的情绪压在心头越来越重,眼睛在人群中飞速的穿梭。前面还有三个人,又下了一个,还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人,终于到轮她了.
“请问......”时尾无奈的对着守在玄梯口的船员开口求助。这时,她看见了往日依稀的背影,就在船员的身后,就在他们刚刚分开的地方,斋藤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管时光再怎么流失,有些东西始终都不会改变,此刻的情景在时尾的记忆中是如此的相似,只是他的神情中多了一分焦急和忧虑。
“搞什么呀,慢吞吞的!”后面的乘客开始不耐烦了,时尾这才惶过神来,忙道歉道:“对不起!”而后她站在了一旁,斋藤看见了她,立刻过来直问道:“不是要你跟着我吗?”斋藤的呵斥引来周遭的人纷纷观望,时尾低头不语,跟着他走下玄梯。
“真是个怪人啊!刚才他明明已经下了船,可偏还要跑上来。”守在玄梯口的船员看着他们下船无聊的打趣着。时尾听在心里,看着他背后衣衫凛乱的样子,彷徨着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觉得感激还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