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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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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的过程既难受又漫长,仿佛将人拉扯着,故意似的,一寸一寸缓缓将你从深渊拉起。思维却不住地下沉,伴随着晕眩而来的,还有寸骨四肢被碾碎般的酸痛。
头顶的灯骤然亮起,顾潜睁不开眼睛。又躺了好一会儿,不适才慢慢退去。他翻了个身,却感觉有些异样,像是有人正注视着他。
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接着仿佛对焦了好长一段时间,眼前才清晰了起来。
房间里整洁干净,四处都散着让人安心的味道。一个身影晃着,慢慢向他伸出了手,几乎是本能一般,顾潜反手拧过对方的胳膊,瞬间将他压在了床上。
“哎呦!你干什么?!”祁流水叫唤起来。
“啊...”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过激般,顾潜慌张地松开了少年。
祁流水起身,抖了抖被压得发麻的胳膊,话中却带上了压不下的笑意:“这次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
“不会有下一次的。”顾潜看着他身上那身侍应生的装扮,愣了三秒:“冬天了,你家矿场也关门了?”
“没啊,哈,我,我出来体验生活哈哈哈。”祁流水转过身去,身体微微颤抖。
这小孩什么毛病?
正这么想着,一个不经意的低头,顾潜看到了自己的制服,是利落而不过时的黑白经典搭配,材质方面更是无可挑剔。只是有一股冷风,飕飕地从下面灌了上来。
“草?!”顾潜跺着脚,踩着那有些不稳的高跟,扔下祁流水就冲进了洗手间。可惜这结实的一堵门,还是挡不住少年放荡不羁的笑声。
顾潜闭眼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搔首弄姿的人。
台前的镜中,落落大方的古典美人浅笑着,他微仰起下颌,宛如睥睨众生的掌权者,可正经不过一秒,他便拎起大裙摆转了个圈,看着镜外炸毛的自己,还特意凑近送了个飞吻,带着玩味,敲了敲那面镜子。
“我说你...”顾潜想要骂,可思来想去,这种感觉好像是在骂自己,于是话还没出口便被他咽了回去。
-真男人就要直面现实。
顾潜:“......”直面蝴蝶结和蕾丝花边?
-你不觉得你多了点什么吗?
顾潜:“我多了点心里阴影,你可以求求面积。”
-你看这个。
镜中人扯开领口,大大方方地向顾潜展示着那段本就属于他的部分,脖颈修长而美好,可一个红色的圆圈却突兀地印在了左侧。顾潜蹙眉,急忙沾了些水用力擦拭,可周围都擦红了,那个印记还是丝毫未变。皮肤下,脉搏清晰的跳动沿着泛凉的指尖传了过来。
“这是...”
-欢迎正式加入游戏,顾潜。
画面模糊了一下,可转眼间便又恢复了正常。顾潜啧了一声,不悦地扯过领口,把那标记挡了个严实。他实在不喜欢这个。
客厅里传来了一阵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倒了,伴随着一声合门,顾潜走了出去。祁流水抱着那颗捡回的头颅,神色有些紧张,可一看到他,便又呈得一副委屈,磨磨蹭蹭挪到了他身后。
“?”顾潜冲他眨眨眼。可他却没有说话,只是撇撇嘴,向着房间里指了指。
顾潜:“......”小孩的心他真的猜不透。
不太宽敞的房间里,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坐在对面的床上,斗篷很大,把那人的面貌遮了个严实。顾潜嗅着那股混杂在空气里的福尔马林味,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天王盖地虎!”
祁流水:“不吃香菜不舒服?哎呦!”少年被弹了个脑瓜崩。
“请不要紧张。”黑斗篷站起身来,向他们展示了手上的挂牌。
顾潜看着那个小圆牌上的4,面色平静地点点头,或许是队友。祁流水站在身后,看着他口袋里的小动作,没有吱声。
黑斗篷:“我将全力协助你们胜利。”
“所以...?”顾潜微微向后倾身,等着对方的条件。
“作为交换,我需要你们把之前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两人,引到走廊里,时间是周四到周五。”黑斗篷顿了顿,伸手递出了东西:“这是我的诚意。”
顾潜打开,一个粉红色加粗,带着爱心字体的大标题跃入眼中:《秘!天堂馆平面地图(基础)》。
两人:“......”这是什么花边新闻小料特供吗?
地图的空白处,标着各种看不懂的数据,密密麻麻的,不时发生变动。代表了房间的格子里,几个小光标慢慢挪着,顾潜粗粗扫了一边地图,找到了代表自己的光圈。
还真是个宝贝。顾潜感叹一声,把地图折起,递向了身后。
“成交,”顾潜停了三秒:“有保修期吗?”
黑袍:“......”
面对面站着也不是办法,两人侧身,给黑袍让开了一条路。
“那个。”
“嗯?”顾潜看着那个身影。
“建议你多吃香菜,可以调理胃口,助消化,还有...治脱肛。”
祁流水:“哇哦。”
顾潜:“......”这条就不需要补了吧,还有你哇哦什么啊?!
......
待门合上后,听着那脚步声走远了,祁流水叹了口气,背着手慢悠悠晃进了房间,经过顾潜时,还特意停了停,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哎!”少年叹气。
“祁流水,你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着?”顾潜看着他这样,好气又好笑:“现在还是白天呢,一大好青年就阴阳怪气的。”
祁流水没有回答,摇摇头,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单手托起那颗头颅,背着手,满脸风轻云淡地问道:“你觉得我现在象征着什么?”
顾潜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灵光闪过,他一拍掌:“夕阳红!”
“我呸!这叫孤独!你为什么不接我的话,我...啊”
看着他大张着嘴,半天却愣是没啊出个下文来,顾潜好奇地问道:“啊什么?”
“啊啾!”“砰!”伴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喷嚏,头颅掉在地上,直接裂成了两半。
“啊...啊完蛋!我,我不是,那个你听我解释...”少年捂着脸,整个人不知所措地扭动起来。
顾潜瞥了他一眼,拨开碎渣挑出了一张纸:“啊的不错,祁呐喊同学。”
虽然一时着急就捡了,但他也没想到这颗头居然还真的有用。
祁流水一下收起惊慌:“咳咳...这个东西呢就讲求一个缘分,我隐姓埋名,潜心修炼,冬三伏夏三天,十年磨一剑为的就是今天。”
顾潜一脸惊讶,捂着嘴:“难道你就是...喷子?”
“......”祁流水白了他一眼,扒拉着他的手臂,凑了过去:“让道长来看看这张鬼画符,啊,别急。炙烤牛脊,麻辣兔头...孜然猪排!”
“说归说,你放开我的裙子,别拿它擦口水。”顾潜听着那咕嘟一声吞咽,不安地扯回了自己的衣角。
“我不是,我没有...”少年悻悻地缩回手:“可我就是突然饿了嘛...这也不能全怪我是不是!”
祁流水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到了这里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吃进任何东西。但奇怪的是,之前也没感到有多饿,现在反而却...
“嘎嘎!你们!立刻到餐厅集合!快!嘎嘎嘎!客人都到了!不要磨蹭!快!”
聒噪的广播结束,两人推开门,一股油香从唯一的出口飘来。顾潜咂咂嘴,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厨房里有些昏暗,一些生肉块用铁钩串着,挂在顶上,引来了几只飞虫,黄红的火焰舔舐着锅子,明晃晃地照着厨师那张布满绿色疙瘩的脸。
看到来人,厨师也没有太大反应,伴着颠勺的动作,浓郁的香气铺散开来。耷拉在外的长舌突然一动,还没等顾潜看清,几只飞舞的虫蝇便被卷入其腹中。两人凑近,扒着灶炉边,忍着饿意,想要把锅里看个究竟。
“呱!”蟾蜍敲击锅边,瞪着泡大的眼珠,吼道:“看什么看!快点把东西端出去!”
顾潜:“我看个新鲜。”
蟾蜍:“......”
铛的一声,锅炉又猛地颤了一下,蟾蜍扯起嗓子:“别给我浪费时间!你们都给我记好了,每天的食材必须准时、新鲜!我不接受迟到!”
“不行,得谈谈!”祁流水拿起菜铲,有样学样地捶起了灶炉:“江浙沪包邮,偏远地区加五元,童叟无欺!”
蟾蜍:“......”
顾潜:“......”五元会亏本的亲。
眼看着蟾蜍就要发作,顾潜像拎小鸡一般,急忙拎起少年,端着一盘酒,快步撤出了厨房。
餐厅里有些昏暗,人们重新组成几组,各自聚在了一边,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所有的不良情绪都掩藏在了那些良面之下,谁也辨不清谁。角落一边,先前的斯文男蹲着,只听得他抱头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还偏偏是这个难度,初选局就...”
顾潜目光扫过,粗粗数了一下,还剩12人。看着看着,他的脸色沉了下来。祁流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夏玫和木哉。他们的目标。
那两人靠的很近,低声交谈着什么,仿佛注意到有人注视着,木哉猛地回过头,警惕地瞪着周围。夏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摇摇头,将男人推过去了一些。
“铃!”清脆的铃声响起,霎时,众人站立的地方暗了下来。
“欢迎各位光临天堂馆,本馆将竭诚为您提供服务。”广播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羽翼漆黑的乌鸦向着长桌前的身影深鞠一躬,听着瓷器掉落的声音,轻声一笑:“下面,请各位享用本馆厨师精心烹饪的晚餐。”
话音刚落,黑布被撤下,众人眼前一下明亮了起来。头顶上方,浮华的水晶灯照耀着,粗细不一的金属丝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了一座巨大的鸟笼。看着笼外的客人,祁流水倒吸一口冷气,腿一软,差点跌了下去,所幸顾潜及时拉住了他。
乌鸦走上前来,打开笼门,站到一边转身俯首,语气尊敬:“还望您尽兴。我尊贵的野猪先生,雉鸡小姐,鸽子夫人,兔子先生,还有牛先生。”
牢笼外,白色的蜡烛摇曳着烛火,装点着这华丽之下的诡怖。五个人首兽身的客人坐在桌边,虎视眈眈,他们眼神轻蔑,挑剔地打量着笼中的活物。
众人端着餐点,僵硬地踏出了笼子,顾潜放下手中的餐前酒,跟着队伍站到了一边。即使餐桌那头再热闹,野兽的目光依旧在他们身上扫荡着,如利刃游走,仿佛能直接挑开皮囊,剔开骨,削下肉来。
推杯换盏也盖不住血与骨的腥臭。顾潜合眼想着,在这个餐厅里,总有一边,会成为对方的盘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