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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真相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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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无咎一踏进院门,就看见柳筠坐在树下的一张方席上,青衫随意的散在身后,边弹着他的箜篌,边作出浮夸的沉醉其中的姿势,引得一众丫鬟小厮痴迷惊呼,脚边的席上,还堆满了各色花朵。
黎国建国百年,国力强盛,长久以来与海外交往频频,受此影响,民风逐渐开放。
近年来民间逐渐兴起一种风俗,若在路上看见钦慕的人,便折了花扔在他脚下,若对方拾起,说明他亦对你一见倾心,一段佳话就这么有了开端。
虽说是风俗,但到底来自民间,可以作为谈资来说笑一二,却难登大雅之堂。平日钟离无咎虽不甚威严,温和识礼,却也不会纵得一众丫鬟仆妇如此放肆。
今日定是柳筠这厮铺了席子坐在树下,不甚正经的与人玩笑,这才引得一干人等逐渐放开,同他说笑起来,更有年轻的小丫鬟,大胆的折了墙角的花,扔在他脚下。
一看到钟离无咎进门,众丫鬟仆妇就慌忙行了礼,作鸟兽散去,箜篌声也堪堪停了下来,柳筠抬头望了他一眼。
顾不及其他,钟离无咎直奔主题,开口道:“云初兄,我心中有个疑团,还望你能为我解答一二。”
柳筠身体顺势一倒,斜靠在小几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向几上用小火煨着的一个圆滚滚的药炉指了指,幽幽开口道:“不差这一会儿,先把药喝了。”
“可是我…”等不急了。钟离无咎还未说完,柳筠便一口打断他,“小命还要不要啦,再急也要先喝药,不喝药,哪怕你请了皇帝亲自来问,我也断不会开口同你说一句。”
钟离无咎知道这人虽不甚正经,却实打实是个倔脾气,只得认命,倒好了药,拿起旁边的小扇子对着药碗疯狂扇起来,待到刚一能入口,他便迫不及待的端起来,一饮而尽。
“云初兄!”他已经没法等下去了。
“你既说有事问我,怕是心下已经有了决断,也罢,你可知药引为何物?”柳筠道。
“是黄栖虫…”钟离无咎老实回答。
“你还真信啦?”柳筠拿起了旁边的折扇,骚包的打开扇了扇,十分怒其不争的看着钟离无咎道“非也,乃是一个人。”
“那先前…”柳筠竟然骗他!居然轮得到别人骗他!
“诓你来着,鬼晓得你这么好骗,”柳筠啪的一下收了折扇,拿在手里转了转,继续说道,“绩二公子,那只是一味补药,补气血用的。”
“…”钟离无咎很无语,甚至想打人。
是了,钟离无咎,单名一个绩字,上有一胞姐,嫁与当今圣上为贵妃,世人皆尊称他一声,绩二公子。只是柳筠这句绩二公子,让人颇感戏谑意味。
“我先前不是同你说好了,你只管帮我抑制焚情,剩下的看我自己的造化,我断不会为了解毒,做出那种事来!你如今让我…让我…”如何自处!钟离无咎说不下去了,虽然他也很渴望活下去,活着等那人回来,活着做完自己想做的事,可有些事终究是不能做!
“自愿的也不成?”柳筠反问道。
“当然不成!”钟离无咎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他快要被柳筠气死了,他原以为柳筠平时虽不大正经,做事却大抵是靠谱的,也能明白他,如今却…
“那人是谁!”趁他理智尚存,柳筠最好给他老实交代了。
“可惜了,人家巴巴的寻了药,又死皮赖脸的求了我过来…”柳筠却仿佛没有看到钟离无咎的一张即将垮掉的脸,只自顾自的说着,“你有没有觉得周身清爽多了?”
“柳云初!”教养与耐性便在此刻彻底出离,钟离无咎怒视着他,眼下只想抛开一切,掐死眼前这个青衣人!
“好吧,”柳筠终于稍稍定了定神色,坐直了些,开口道,“真是不经逗。”
“…”人命关天的事,竟拿来玩笑,钟离无咎心里大呼后悔,之前真真是看走了眼,柳筠竟然荒唐至此!
“他回来了。”下一句话入耳,将钟离无咎生生定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