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说她做王好累》梦里写诗

3、诞生的黄昏（三）

　　维多利亚开始回忆她的十六年
　　她很确信自己从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拥有记忆，虽然知道这种事情很少见但并不是没有。
　　她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普通的长大，除了偶尔察觉到的违和感和她那异于常人的亲和力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对之处。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她也是真实的。

　　那么面前的那群能够称之为“怪物”的东西是什么。

　　蛇头人和长着翅膀的独眼肉团厮杀对峙，她的哥哥姐姐们变成了全身覆盖着不同甲胄的怪物，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像野兽一样和对面的怪物厮杀着，她仿佛能看到像是血一样的物体喷溅出来，然后没入湖面，只留下一个个互相撞开荡漾的波浪。
　　即使是夜里，她也能看清所有细节，甚至捕捉到他们的动作。

　　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她很确信过去的她做不到。

　　就像是黄昏到来，他们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和原来的世界重叠着，所以能看到追踪器的信号，但是却看不见人，当他们进入这个空间的时候，外界的一切也被隔离了出去。

　　不过看着现在的画面，维多利亚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出现在现实会发生什么。

　　如果这就是“18岁的小秘密”。

　　那么维多利亚宁可自己从来没有发现。

　　阿诺在一旁用眼神询问着维多利亚，他抱着莉莉，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利爪碰撞发出的声音。
　　还有阵阵的嘶吼声，以及惨叫声。

　　维多利亚不知道该怎么跟阿诺描述看到的场景。
　　她掏出手机，在上面打下了一串字。

　　【盖里他们都没事。】

　　【他们也没事。】

　　她实在是无法说出那些长着翅膀的肉团是他们的“父母”，她相信阿诺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绝对不是由父母生下的。

　　他们都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件事，包括什么都没有看见的莉莉。

　　她缩在阿诺的怀里，表情晦涩不明。
　　她一向很聪明。

　　维多利亚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又把头探了出去。

　　蛇头人的那一方处在劣势，节节败退，但是另一方却没有杀了他们，维多利亚看了很久得出了结论。
　　他们不能杀害对方。

　　而蛇头人那一方的那七个和盖里他们差不多样子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马上从和盖里他们缠斗变成了撤离。
　　他们围在了蛇头人的身边，以保护者的姿势震慑着其他人。

　　而盖里他们加上那些肉团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一个肉团飞到了最前面。

　　“你们输了，如果不向我们臣服，你们就会死。”

　　是杰米拉。

　　如果不是声音，维多利亚真的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杰米拉，你无法杀了我们，只要我们还活着，你就不能离开游戏。”
　　蛇头人嘶嘶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呼吸声。
　　他们的身体因为庞大并没有对方灵活，头脑也不算好，虽然不会死，但是战败的感觉对于好战的斯克人来说并不好受。
　　尤其是种族之间的战斗。

　　“你们的孩子已经全都长大了。”

　　杰米拉看着围在蛇头人周围的一圈人。
　　那只眼睛轻轻转动，虽然维多利亚从那团肉上看不见任何的情绪，但是她就是能感受到杰米拉的喜悦。

　　一种有些病态的喜悦。

　　“奎德，”她飞到了能和蛇头人平视的高度，“你知道我们有几只小怪物吗？”

　　奎德瞪大了眼睛，蛇类的竖瞳看着格外的恐怖。

　　“十个。”

　　杰米拉说出了答案。

　　“我带着七个孩子来见你不过是对斯克人的尊重。”
　　“但是如果你不认输，等我带着全部的孩子来你们就都会死。”
　　“生死游戏玩家不能自相残杀，但是小怪物可以杀了我们。”
　　“我的小怪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个空间里只会听从爱他们的‘爸爸妈妈’的话，只要我说，他们就一定会遵从。”
　　杰米拉了回去，站在了一头金发，头发被月桂枝盘起，尖尖的耳朵上方长着像是游戏里巨龙的角的女性身边，她的脸上和身上三分之二都覆盖着黑色的甲质和暗金的花纹，看着危险又美丽。

　　“达芙妮，砍下你的左手。”

　　维多利亚猛的跌坐回了巨石后面。
　　一声闷哼。
　　还伴随着重物落入水中的声音。

　　即使没有看见画面，她也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达芙妮。
　　那个金发的女性，是他们亲爱的达芙。
　　而刚刚落下的东西是她的左手。
　　维多利亚拼命抑制住自己尖叫的冲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粗重的呼吸声被她压在了袖子下面。
　　莉莉将头埋进了阿诺的怀里，阿诺的眼圈发红。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可原谅。
　　那是达芙妮。
　　那是他们的姐姐。

　　不论是杰米拉他们，还是他们口中的游戏。

　　——她的脑内响起了什么声音，她已经来不及去注意了。
　　她压抑自己不发出声音已经用了最大的努力。

　　“你对他们用了精神暗示？你们提姆人那一套肮脏的洗脑方式？”

　　“当然，他们不会记得这个黄昏空间里发生的任何事，他们明天醒来只会想起自己和父母去参加了公司的实习，他们依然会是最爱父母的好孩子。”
　　“而你们——”
　　杰米拉看向了围在蛇头人身边的小怪物。
　　他们脖子上带着镣铐，眼神麻木无比，甚至还能看见身上有着没有愈合的伤口，不是新伤。
　　“用暴力折磨着这群孩子。”
　　“孩子们，只要你们杀了他们，我就能给你们最好的生活，就像是你们的兄弟姐妹一样。”
　　杰米拉的声音平和而蛊惑。

　　仿佛刚刚下令让达芙妮砍掉自己左手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现在就仿佛是教堂里悲悯的圣母，真心实意的想要拯救他人。

　　“你们诞生于同一个地方，拥有同样的血统，自然该是兄弟姐妹，你们应该像普通孩子一样活着。”

　　“杰米拉！普通孩子可不会上战场。”
　　奎德深知提姆人的精神控制有多么的强，即使这些小怪物天生拥有着抗性，但是他也不确定自己的小怪物会不会被控制。

　　提姆人的小怪物可全都被控制了。

　　“滴——”
　　“黄昏空间还有五分钟关闭，本次回合即将结束，请玩家们注意时间。”

　　一个声音在维多利亚的脑内响起，杰米拉他们似乎也听到这个声音，她来不及细想声音的来源，忍着发胀的眼睛再度将头探了出去。

　　刚刚达芙妮砍掉的左手已经再度长了出来。

　　现在她依然完好的站在杰米拉的后面，面无表情。

　　“好了，我们下个月见。”
　　“当然，希望下个月之前能听到你们认输的消息。”
　　“我们在这个游戏呆了二十年，已经太长了。”

　　“再——”
　　“噗嗤——”

　　维多利亚捂住了差点尖叫出来的嘴。

　　达芙妮捏爆了杰米拉。
　　用她新长出来的左手。

　　整个黄昏空间静止了。

　　“滴——”
　　“游戏规则改变。”
　　“星历3020年，星际第一百个种族诞生了，来自A级生死游戏‘怪物工厂’。”
　　“欢迎你们的加入。”

　　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了这个声音，与此同时，大片的记忆与常识涌入了脑海。

　　来不及去思考脑中的内容，维多利亚就看见达芙妮扔下了手中的烂肉，那对洁白的羽翼还在微微抽搐，她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眼中有了光，其他人也是如此。
　　那个斯克人说的精神控制解除了。

　　而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披着黑色甲胄的怪物们站在了一起，他们将利爪对准了曾经的“主人”与“父母”。
　　这边的小怪物们帮着杀掉了想要通过镣铐控制另一边小怪物的斯克人，而斯克人那边的小怪物则是将利爪对准了这边的提姆人。
　　提姆人想要飞走，却被可以飞起来的两个人折断了所有的翅膀。

　　他们真漂亮。

　　维多利亚有些看呆了。
　　阿诺和莉莉也将头探了出来。

　　各种法术的光照在他们黑色的甲胄上五彩斑斓，就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死在了那一双双利爪下。

　　他们像怪物，却又如此美丽。

　　维多利亚没有任何伤心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喜悦在心里升腾。
　　记忆已经融合。
　　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这是一场叫做“诸神的挑战”的游戏，他们作为其中一个游戏里的武器被培养长大，等一方玩家胜利，他们就会像游戏重置一样，回到最初的状态。
　　他们在这个轮回里循环了无数次的长大，死亡，重启。
　　而这一次，他们在还未分出胜负的游戏中诞生了自己的意识。

　　所以他们不再是武器。

　　而是成为了一个新的种族。

　　因为维多利亚。
　　她是所有的轮回中第一次诞生的小怪物，因为她的出现，终止了这场轮回。
　　这是她脑内的声音告诉她的。
　　她生而为王。
　　也是因为在她的影响下，所有小怪物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是她的天赋。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很快就结束了，怪物们的血统强横而霸道，很少有人能够匹敌，毕竟他们本来就是这个A级生死游戏里类似于boss一样的存在。
　　他们就是为了杀掉玩家而存在的。
　　玩家的尸体沉入了湖中，再也看不见任何的踪影，湖面上就站着十四个长着利爪和尖角的小怪物，看着单薄又充满力量。

　　维多利亚忍不住吹了个泡泡。
　　清脆的“啪——”在寂静的湖边响起。
　　所有还站着的“人”看向了湖边。
　　维多利亚，阿诺，还有莉莉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维琪，莉莉，阿诺。”
　　维多利亚认出了巴克的声音，那声音带着点不敢相信。
　　他们快步向三人走来。
　　走到近处维多利亚才发现他们有多高。
　　不算头上的角，女性至少有一米八，而男性至少都有两米。

　　要知道他们人类的时候可没这么高。

　　他们相对无言，却又知道彼此的意思。
　　“还有一分钟就会退出这个空间。”
　　维多利亚率先开口。
　　“刚刚有人告诉我，”她指了指自己脑子，“这个世界现在是我们的家乡了，我们可以多停留几天再去那个‘结算大厅’。”
　　“所以——”
　　“一会儿要不要去我家打会儿游戏。”

　　是告别，也是新生。
　　他们诞生于黄昏。

作者有话说

　　可怜作者，等一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