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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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很好猜测。
找家长。
大小姐没受什么重伤，头上少了的头发，没有伤到发囊，只待修养几个星期，又是一头秀发。
但对于女孩子，这好像有点......过分？
小鱼内心嗤笑。
这可是老师说的，不是他说的。
讽刺地看着正在做戏的家长老师，小鱼老神在在、不如说自暴自弃地呆在角落罚站，小鱼知道，母亲不会来，除了姑姑，不会有人来。
“小鱼！你在听吗？”老师愤怒提高声量，格外刺耳。
小鱼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皮，嗯了一下。
“这孩子哪个父母教的，真没教养！”穿着在九十年代算时尚的女人搂着可爱的小女儿，指着小鱼，顺着小鱼的视线，你首先看到的是涂着如毒蛇信子红润的指甲，后是不知是真是假的手链，
小鱼默不作声，在家长和老师这种年龄体型相差甚远人的面前，小鱼回嘴，接下来准会遭殃。这是小鱼多年在幼儿园的生存之道。
女人搂着泪眼婆娑的大小姐，“我可怜的囡囡，竟然被这么对待，你这人怕不是畜生道里出生的？！”
哦，这样的话小鱼听多了，都懒得计较。
小鱼抬起眼皮，懒懒地看向老师。
她眉间带着对在场每一个人的厌烦。
如今想来，本该待在家里享受假期的自己被拖来解决校园暴力，她不厌烦才怪。
小鱼至今想不起老师的名字，想不起她说的具体的话，想不清她的长相，只知道，眉间那份厌烦。
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打扰到她的清净。
小鱼被这份情绪带动，更加游离神外。
女人声音刺耳，那时候还不流行香水，否则再被一熏，小鱼准会再次吐出来。
姑姑赶过来，反手就是对小鱼的一巴掌。
不过她收敛力道，不是很重，至少没有大小姐那巴掌来的疼。
“别人是女孩子！我从小就教导过你，要尊重爱护女孩子！而不是对她们拳打脚踢！你能不能有点男孩子样子！”
女孩子。
小鱼在心底恶狠狠地笑，女孩子好啊，可以扯头发，头发的凋零，可比大出血来的伤害大。
小鱼不会说大小姐先动的手。
在第一次宣告被校园暴力的时候，小鱼就从亲人身上明白一点，他们并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为了少挨打，小鱼闷声道歉。
天，小鱼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份演戏天赋。
啧啧，你听听这话，诚挚、满满悔意，这女人怎么就不相信呢？
“你挨我二十个巴掌，打完我就不追究了。”女人不愧是大小姐的妈，计较起来，比大小姐还睚眦必报。
难怪长得精致的大小姐养成这幅德行。
“好，我给你打。”小鱼乖乖地将脸凑过去。
老师和姑姑的脸色黑得可以滴墨。
哈哈哈，这样真好玩。
小鱼内心莫名升起一股子暗喜。
真好玩。
这二十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
姑姑自掏腰包，女人大丰收，大小姐告状成功，老师解决是非。——堪称破案界最完美的官司。
哦，除了小鱼损坏的内心，和姑姑干瘪的钱包。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太子真可怜，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
知道这件事后，太子抓着小鱼的肩膀，不停质问小鱼为什么不告诉他，嘀咕难怪小鱼会主动。
小鱼笑眯眯地回答：“这事不是完美解决了吗？”
他的表情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停留在一个滑稽的表情上。
小鱼还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瞪大眼睛，没有呼吸，嘴巴张开，把小鱼愉悦到了。
“你变了。”他难以置信，又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嗤笑，除了嗤笑，小鱼好像没有其他表情了。
小鱼将内心所有污浊吐露给他，“难不成你还想帮小鱼报复回去嘛？”
小鱼想，他当时的语气应该是声调慢慢玩上扬，带着撒娇口吻。
太子松开小鱼的肩膀，沉默离开。
小鱼呆坐一会，不知什么是欢喜。
现在想来，小鱼真是混蛋。
太子童年应该像其他大男孩一样，阳光，正气，没有忧愁，却深深被小鱼的事拖累，拔苗助长，成熟得不像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
八岁男孩能想些什么鬼。
可小鱼卑微的觉得欣喜。
他就像龙得到了它最珍贵的宝藏，小心翼翼圈在怀中，时不时舔一舔。
闪耀、好看、美丽，独属于自己的宝藏。
真好，小鱼发出最后感叹。
......
天气转凉，下学期好像就是三年级了。
还记得一年级的时候，小鱼坐在奶奶卖烟透明货架旁，写着作业，期待常年不会来临的二年级，没想到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度过了。
小鱼低笑出声。
天知道，最近他为什么会笑得这么频繁。他根本就不是这种性子的人来着。
后来，小鱼听说太子将大小姐又揍了一番。
大小姐哭哭啼啼，梨花带泪地找母亲哭诉。
小鱼恶狠狠地笑着，被喜欢的人殴打，简直令人热血沸腾啊。
接下来的结果尤为滑稽。
太子打人和小鱼就不一样，大小姐的母亲在大小姐面前，变成反派角色，翻脸教训了大小姐一顿，不再出风头。
这时候小鱼才知道，原来世上有欺软怕硬。
长大后，太子和小鱼说，那个时候就开始担心小鱼了。
从校园暴力，到后来被欺负，再到后来的心理疾病，小鱼好像每次都在人生跌谷往下滑坡。
小鱼的性格也一变再变，可是小鱼不敢朝太子发脾气了。
太子将自己一生硬生生绑在小鱼身上，不停被小鱼牵连，不停为小鱼痛苦，也不停为小鱼伤心。
如果还能重新回到小时候，小鱼肯定不去太子就读的幼儿园，而是去远离他的地方，愿太子，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
到了三年级，小鱼的成绩开始从满分变得不及格。
身边除了太子，没有人相信，一个人成绩下降会这么迅速。
太子打了一顿大小姐后，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他也不再去外面胡作非为，而是乖乖呆在小鱼身后陪着小鱼，小鱼去哪，就跟到哪。
如果不是家人不允许，小鱼甚至以为他会转学到小鱼这里来。
他重新变回小时候乖巧懂事的样子，对人有礼，文质彬彬，待人和睦。——除了不再和除了小鱼以外的人更加深层接触。
“你为什么不找其他人一起玩了呢？和我发呆有什么意思？”小鱼带他去了山后头的大石头边，那是他经常发呆的地方。
“我每次和人玩，总会伤害到你。”他回答成熟得不像是八岁小孩子。
小鱼站在石头上，从这里看下去，只需要腿不小心一软，就会掉下去，脑袋嗑在石头上，不省人事。
小鱼张开双臂，感到畅快，“那你就别和我玩。”
“不行，不和小鱼玩，你和谁玩？”
“花、草、树，什么都可以。”
太子摇头，跟小鱼说起奥特曼的故事。
自从发现小鱼珍藏着田螺姑娘这丢人的事后，他就特别喜欢搜刮故事，然后特显摆地和小鱼一讲就是一下午。
小鱼家没有电视，又没有网，也不和人玩耍，鬼知道什么是奥特曼。
问题是太子这厮还特别小心眼地将剧情改了！
奥特曼就叫大巨人、头顶刀刃的男人、两个咸鸭蛋眼睛的男人。怪兽就说是长着喇嘛子的男人、胃结石长出来的男人、喜欢留哈瘤子的男人。被奥特曼和怪兽夹在中间揉捏的人，估计是他口中剧情里最正常的东西了。
没见过世面的小鱼，被哄得一愣一愣。
他说得详细又具体，让人以为亲眼看见。加上小鱼并没有学过地理，可耻得连种花家边界都认不全，何况是某本这样的小岛？
所以在他口中。连某本都被扭曲形象。
哎，那段时间，小鱼还经常做着长了两个咸鸭蛋不穿衣服男人到处裸奔打恶心男人的梦，吓得连连夜起，可悲。
最让小鱼庆幸的是，巴啦啦小魔仙这个剧本在小鱼长大后上映，否则被太子一糊弄，小鱼估计对魔法少女都产生心理阴影。
后来的日子，太子找不同理由带小鱼出去玩。
一玩就是一下午。
三年级的夏天，他们去游泳了。
哈，当然不是游泳池了，而是一个露天水池。
小鱼第一次在这个水池边玩。
他不乐意去游泳池，因为这就意味着他要花太子的钱，他就是死，也不想拿太子钱包里的东西。
太子遂了小鱼的愿，一番打听后，才找到这么个地方。
那时孩子普遍没有多好条件去游泳池，但是湖南夏天特别燥热，呆在家里没有风扇没有空调，只有爷爷奶奶手中的大蒲扇，根本就受不了。
所以这个被工厂废气的水池，成了孩子玩耍的天然场所。
水不深，刚好到九岁小孩的脖颈，小鱼个子矮，估摸到眉毛上面。
水池旁边有一个紧密相连的大水池，大水池水深，挺说溺死不少人，很多孩子都避讳那个地方。但偶尔有几个叛逆的，会在里面捞蝌蚪，在水面上捞莲花。
他们觉得，落水这么倒霉悲催的事，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太子不让小鱼下水，而是背着小鱼的书包，把小鱼的裤腿往上挽了挽，免得打湿着凉。
而他，也沉着星光璀璨的眸子，把自己的裤腿也往上撸了撸。
周围人用傻子的眼光看着他们俩，因为小鱼和太子是在场中唯二穿得整齐的孩子。
他们只需往茂密的迎春花下面一躲，再次出来，就是白花花一片，连裤衩都懒得穿。
太子已经学会不在意他人眼光和追捧，开始朝着小鱼特立独行，他在最浅处试了试水，确定不超过膝盖，下面也不滑，才对小鱼伸出手，“下来吧，小心点。”
小鱼挥开他的手，撒着脚丫子一脚溜进池子里。
当时小鱼就觉得，他和太子的脚不一样，否则为啥太子连连保证不会滑倒的浅水区，会将小鱼摔倒。
好在太子早有料到，两手穿过小鱼的咯吱弯，把小鱼丢在岸边坐着，勒令他不准起身。
好吧，不站起来就不站起来。
小鱼坐在岸边，守着两个书包，看着太子最近几个月唯一一次撒欢。
说实话，小鱼寥寥无几的九岁岁月，再也找不出比太子更好的人了。
那时候明星海报还没怎么在野孩子群里流行，小鱼土包子地觉得，太子是最好看的人了。
太子笑起来特灿烂，生气起来也可爱，打起人来死不认理，学习起来专心乖巧。
他没有小鱼这软趴趴的皮肤，皮连着骨，切开估计得用放大镜寻找肌肉。
如果他和大小姐的跟班打起来，绝对不会落到小鱼那样的下场。
这样的太子，是小鱼的。
小鱼心里极其满足。
然而，再完美的人，如果脚边飘着不少像口水的浮沫和枯树叶，那就真的不完美了。
小鱼第一时间把脚抽出池子，面色不好，“好脏。”
太子傻呵呵一笑，凑过来，作势要将水洒在小鱼身上。
小鱼头次惊慌失措，“你丫要敢这么做，我就弄死你！”
太子笑得更欢快了。
像夏天风吹过风铃的声音。
小鱼被吓得一惊一乍，深怕这厮将水洒在小鱼身上。
好在他了解小鱼，知道洒在小鱼身上小鱼真的会生气，所以在被小鱼连连嫌弃中，从水池中走了出来，到大池子面前洗胳膊和脚。
大池子水深，里面有荷花枝丫，没人敢去冒险，自然而然水也干净不少。
小鱼顺着水流，找到几只青蛙......蝌蚪？
夏天到了，蝌蚪早就长出腿了，姑且就叫蝌蚪蛙吧。
蝌蚪蛙无忧无虑在水中漂浮，小鱼恶兴趣来了，搅动水源，看它们起起伏伏。
这些蝌蚪蛙格外淡定，在池子里懒懒蹬两下腿，就开始随波逐流。
“你真幼稚，这么大还玩青蛙。”太子穿好鞋，手里还捧着水，“把脚伸出来，给你洗洗，否则你又嫌脏。”
“这不叫青蛙，叫蝌蚪蛙。”小鱼伸出脚，手上搅动水流的动作还没有止住。
太子用漂亮脸蛋不适宜地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鬼名字？”
水流从膝盖流到脚心，可能大池子水深，所以水都比隔壁池子凉。小鱼冷得蜷缩脚心，“我刚给他们取得外号。”
啪——太子打了小鱼腿一下，“老实点，别乱动。”
他就像个老妈子，尽职尽责地将小鱼脚淋湿，冲掉上面沾着的浮沫后，抢走小鱼胡作非为的棍子，催促小鱼快点回家。
他们的家有一段同路，后面小鱼要玩郊区边走，他要往比较繁华的地段走。
所以到了岔路口，他们就会分开。
玩了一阵子，小鱼心情特别好，看什么都顺眼，偶尔姑姑走过来，小鱼还可以捧着她圆润脸蛋亲上一口。
然而吃完饭的时候，小鱼被告知，父母明天回家，以后再也不去深圳打工了。
天打雷劈，五雷轰地。
这下子，小鱼被震惊得无法说话。
该说什么呢？啊，真好，爸妈回来了呢，小鱼好高兴？还是说，小鱼真的好想爸爸妈妈，以后能生活在一起，真好？
不，小鱼根本就不想说。
小鱼第一念头就是，完了，快乐悠闲的日子要被管教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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