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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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元刻和白与羲先后出来。
程别早就不在了，只剩下苏时。
“走吧，吃饭去。”苏时收了手机，招呼人走。
白与羲本想拒绝，但在知道是节目组聚餐之后，知道自己没理由不去了。
***
舞者和节目组的聚餐，整整坐了四大桌的人。
程别正想办法套路导演透露明天的舞曲名单，见元刻进来，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张狂劲儿瞬间减了三分。
元刻进门后扫了一圈，发现就剩下三个空位，显然是特地留给没到的人的。
白与羲经过刚刚那一闹有点不好意思，看见林梦招手后，赶紧到她身边坐下。
这下场上就只剩下程别和胡筱旁边没人。
于是众人伸着脖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向元刻。
苏时微微一笑，极大地满足了观众的好奇心，让元刻先选。
元刻径直向程别走过去：“有人？”
“没人，别哥特地给你留的。”谢桓笑眯眯地挑眉回道。
元刻只当听见了前半句，面无表情地挨着程别坐下来。
程别漫不经心地抬眸扫了众人一眼，将桌上的水壶推过来，给元刻倒了一杯水。
之后的一切都开始朝着程别想象中的发展，眼睛里的一切画面放到别嗑超话都是一张实锤。
用庄羽的话讲就是：今天这饭局就是两人结婚后宴请亲朋好友的聚会。
可是这样的甜度，在元刻眼底什么都不是。
他知道这是假的。
年少的程别不会这么顺着一个人。
现在的程别表演痕迹太重。
元刻记忆中的程别会用尽一切办法撒娇耍赖皮，从不会委屈了自己。
仅用一个晚上就摸清了他的脾气。
肚子饿了，软磨硬泡让他去买。等答应去了又不高兴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待着，最后总是两个人一起。
晚上累了，嘴上说困，身体倒是实诚，手脚并用绑住他就是不让离开。
做到兴致高的时候，会在他耳边一遍一遍，用最真诚最享受的语气告诉他“你最好了，你最棒了”。
……
就这样给了元刻一种大大的错觉。
那三日的元刻陷在程别给的爱情陷阱里。惯着程别一切的小性子，小脾气。
虽然嫌弃，但是不忍心消遣，开着玩笑对他说：“凭你这一身本事，哪个男人离得开。”
当时的程别是脱口而出的荤话：“对啊，我这么软，哥哥要不要再来一发。”
……
元刻没让自己继续往下想，他怕一个失控能捏死旁边这个将自己忘记得一干二净的人。
***
程别侧着身，一手撑着头，从旁边人的角度看来像是喝醉了在小憩。
但其实，在看元刻。
程别早发现了元刻在发呆。
他乐于安静地看着元刻陷在自己世界里放空的模样。
因为他认为这样的元刻才是最真实的，不需要摆出那张客套的微笑脸。
那个笑一点都不好看，太假，以至于在程别眼中都比不上现在面无表情，写着生人勿近的一张冷脸。
元刻的眉目是清晰干净的，冷白皮的乌黑眼睫投下的阴影里是一双好看的眼睛。
好看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发现有人在看自己。
程别这明目张胆的盯梢被当事人发现后，微微愣了几秒。
元刻眼皮抬了一下，也盯着程别看了几秒，然后就看到一片红潮从程别的脖子漫上去。
害羞的那个首先移开了眼。
路遥觉得不对劲，闻了闻程别门口的杯子：“哥，你这茶里兑酒了吗，脸这么红。”
程别被这一说，陡然清醒了半分，半遮半掩地说道：“是有点醉了。”
某人比酒更醉人。
可被路遥一秒戳破：“不可能，这就是茶，兑没兑酒我闻不出来吗？”
还跟旁边的庄羽一顿笑着说：“别哥吃饭吃傻了。”
程别：“……”
元刻闻声，终于从程别身上收回视线，偏头咳嗽了一声问导演：“是不是该散了。”
有人起了头，其他舞者也跟着附和。
五分钟后，回酒店。
***
元刻回去的路和酒店的方向相反，他安静地望着众人勾肩搭背一道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从饭店旁边拐进了那条回去的近道。
他慢慢走着，路灯的橘色光芒将无人的暗巷装点成暖色。
也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还没从刚刚的对视中缓过神来，元刻想起了遇见程别的那一个晚上。
也是这个时间点。
却是热闹得过分。
里头是红灯酒绿的灯光。
外面是昏暗无月的星空。
那是元刻高考过后的班级散伙饭，他以为只是一顿饭，没想却是酒吧狂欢。
好在元刻的自控力很好，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喝着有颜色的饮料，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等着散场。
这样的安静和台上的那个张狂的身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那年程别不在C位，被那个散着黑长直，前凸后翘的美女主场挡着，也依旧吸引住了元刻的目光。
在五彩的灯光下，敲着最劲爆的架子鼓，唱着最热的歌，喝着最烈的酒。
也任然熠熠生辉。
旁边的同学看到元刻注视的方向，给元刻的杯子里兑了一点酒，说：“台上那个是个天菜。”
元刻不懂，“嗯”了一声。
“我来了好几趟算是打听清楚了，gay圈的天菜，据说是个1，你看台下那坐了一圈的人，都是想让他上的0。”
明明是第一次听，元刻竟然懂了。
他的脸在灯光下白得看不出血色，耳朵却在昏暗的阴影里烧得通红。
同学的声音在旁边继续：“你可能不知道1和0的意思，up and down，上和下。”
“体位的。”同学挑眉，“元刻，你也想让他上是不是？”
元刻：“……”
话音落地，说话的人先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元刻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垂眸望着桌上玻璃杯出神。
杯子里是混沌成片的浑浊液体。
玻璃外是一个陌生，从未踏足的领域，但却因为遇见了舞台上那个如烟花般绚烂的人，增添了神秘和向往。
片刻后，元刻再次抬眸，目光所及之处已是一片火热。
后来，那天晚上，元刻无数次将程别压在身下，抵着他的额头，缓和自己压抑汹涌的情欲，生怕把人弄疼的时候，想起来同学说的话。
元刻轻笑，想着自己幸好没有说错。
是1，铁1。
若是0，怕是连那三日的机会都没有。
少年程别那时候有疑惑这个带给自己欢愉，明显是生手但进步飞快的少年在笑什么。
但他不会问，因为从一开始这就只是游戏。
一场只关于情欲的游戏。
而少年元刻也从来不说，他以为他们会有大把的时光。
三天，七十二小时，四千三百二十分钟，二十五万九千二百秒。
从0到1，从无到有。
分开至相遇。
他和他们最终重逢。
路灯将巷子分割成明暗两块，一半在夜里，一半在脚下。
元刻的身量很高，影子倾斜，映在墙上，形成了一个几何切面，让他看上去不那么过分单薄。
他微微回头，问身后那个人：“我的背影这么好看，值得你跟这一路？”
程别的步伐一下就轻快了，笑着跑上前：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为什么不说？”
“我想先听你的回答。”
程别的笑容依旧很干净，在元刻严肃的表情下没受一点影响：
“如果我的答案不合你意，你会不会把我先奸后杀。”
元刻抿了一下唇，凸起的喉结在那片昏暗的墙上滑了一下，形成了一张好看的剪影。
“这倒不会。”
元刻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模糊。
空气中有东西开始变化。
元刻说的是不会，而不是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或者我对你不感兴趣。
这句话让程别好一顿狂喜，心脏跳得快要炸了，却还是按耐住，慢慢抬眼去看元刻。
元刻站在那里，路灯的光芒从他身体的一侧洒下来，光线白皙明亮，温和不刺眼，和他说的话一样，给这个宁静的夜晚带来了一丝悸动。
“元刻。”程别轻轻唤了一声，而后忽然就张不开口了。
他很想问，那个初恋，你还没有忘记她吗。
他很想问，你能不能接受一个男人的喜欢。
“嗯。”
元刻等着程别的下文。
少年元刻也早已摸清了程别的脾性，再后来已经能够在对方没开口之前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可是现在，元刻看不透。
在长久的对视后，他们同时陷入安静。
元刻开始模糊地意识到程别今天的状态其实有点怪。
就算是应节目组的要求炒cp，但是在没有摄像机，没有观众的台下，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过于暧昧，以至于他在对视的这一瞬间突然生出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程别看出元刻的眼神有些慌乱，蜷起的手指慢慢插到长裤的口袋里，身体往另一侧倾斜，膝盖微微弓起作势要离开。
元刻想逃，动作产生的下一秒就被程别拦住。
暖色的路灯下，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
元刻后退了半步。
程别走近了一步。
“元刻，听见我的心跳声了吗？”
程别望着元刻的眼睛，“是不是很响。”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它的主人在看他的心上人。”
程别没让自己眨眼，因此没错过元刻一丝表情的变化。
他看到元刻眼中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他本以为自己很冷静，但刚刚好像是冲动地把一切都搞砸了。
后果不敢想。
但程别不后悔，他想和元刻说清楚：“我知道这很突然，我知道一个正常男人很难接受一个同性别的人喜欢自己。”
“但我是认真的。”
“我跟男人睡过。”
“……”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