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Caduto

9、章9

　　贺骏泽最后还是没能安心睡下，一边是从未知中感知到的冷寒，一边胸口里烧着未完的火，翻来覆去干脆拿出psp，戴上耳机在游戏里杀了几个小时的怪。待到天微亮，那股火越烧越旺，才闭了闭酸涩的眼，随便搓了把脸后下床。

　　现在凌晨五点，距离起床铃还有四十分钟。那人最好祈祷自己别让他撞上，不然他会让他死的很惨。

　　贺骏泽过去的时候，厕所没人。

　　他看看自己特地戴上的表，靠在门板上数着时间。但直到起床铃响，一扇扇寝室门打开，宿舍嘈杂声渐起，都没有等到什么可疑人物。

　　贺骏泽只得回了寝室。

　　有人还在床上叠被子，也有早已经拿上盆和校服就要走的人——他们的动作是统一的迅速，匆忙间也不见分毫凌乱，没一个拖泥带水的。

　　而在这一派精神气象中，贺骏泽格格不入的打了个哈欠，肉眼可见的气息颓靡。迟到的困意连着疲惫此时潮水般涌来，让他眼皮直打架。

　　他老老实实跟着大家一起起床叠被子晨洗上学的这段日子，终究是要断在今天了。

　　贺骏泽很没诚意的心里对李班主任道了声歉，也懒得想些别的了，反正只要不死，对他现在来说就是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倒头一觉睡到饱的欲望胜过一切。

　　于是在其他人纷纷收拾离开寝室的时间里，只有他反其道而行的爬上床睡觉。

　　有人叫了他一声：“贺骏泽！该起来了！”

　　贺骏泽却已经闭着眼睛半陷梦里了。

　　*

　　他梦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

　　初三刚开学那会儿，他还是只混在男生堆里的人。

　　每天跟朋友打打篮球踢踢足球，偶尔被莫名其妙的人挑衅打架，除此之外便是游戏和学习，生活一直都是这么过。

　　其他男生私下的话题却经常围绕着女生，朋友里面谈过恋爱和正在谈恋爱的甚至占八成。

　　他对此并不是全无兴趣。只是当下的生活排的满满当当，好像分不出什么余力再给女生。

　　瞻前顾后的怎样都不能完全当好哥们来相处，谈恋爱更是要花费大量时间去经营感情，在那时的他看来，和女生接触是一件很没必要的事。

　　但他和其他男生一样，也会注意漂亮的女生，被拉着掺和进投票校花的事也时有发生。

　　在遇到戴萍前，他投票的人从来没有固定过。有时是校外偶遇到的时尚学姐，有时是新转学来的清纯学妹……她们模样都很漂亮，是在他眼里没有区别的漂亮。

　　可遇到戴萍后，他只觉得，原来世界上真的会有漂亮到他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见的人。

　　他记得自己沉默着走在路边石阶上，她在下面一边走一边吸着奶茶的样子。记得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楼，背对着背开门后，她低着眼睑，面容被门逐渐掩去的样子。

　　他脾气不好，对什么都容易感到不耐烦，习惯了处在人群中心被目光包围，说话行事肆无忌惮的他，在戴萍面前，却总是沉默的。

　　初三那年他和她不熟，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除了家住的很近，上下学的路上老是会撞见，这之外就再无交集。

　　学校里他和几个哥们勾肩搭背走在一起时，偶尔会遇见戴萍。她很少和别人一样抬眼来看他，不是抱着作业，就是目不斜视的经过他的身边——他却忍不住回过头，目光错过人群，望向她的背影。

　　大扫除时，他的目光也总隔着好多人，落在了隔壁班的她身上。

　　戴萍初三那年还留着短发，戴着笨重的眼镜。说话时隐约可见嘴里的牙套。完全就是别人口里四眼钢牙妹的形象。

　　“看什么呢？”旁边的男生问。

　　他移开视线，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