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说，不可以》不若君

19、第十九章

　　浓雾里渐渐走出了一个人影。

　　他穿着银白色的神袍，腰间缀者几颗深海般颜色的石头。他戴着王冠，王冠下的银色长发一直垂落到脚踝。

　　宁挽看清了，忍不住赞道：“卖相挺好。”

　　葵丽丝见过赫迪，只是每次见他他都是躲藏在黑袍下，这一看简直快要倒戈到对面去了。

　　赫迪太漂亮了，他的手，他的脸，就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神像。

　　赫迪血红色的眼眸垂下，白色的睫羽犹如霜雪冻人，“新晋野神，准备好接受死亡了吗？”

　　宁挽道：“人挺小，口气倒是大。”

　　赫迪没有宁挽高。

　　葵丽丝默默比了一下，是太矮了。

　　赫迪没有生气，修长的手掌摊出，上面流转着水球。圣杯，海神之矛，真理王冠，一些魔法符文显化出这些神物的影子。

　　他挥手控制着海神之矛刺向宁挽。

　　宁挽的身体滞留在原地，似乎被吓呆了。不过一瞬间，海神之矛穿透宁挽的身体。

　　赫迪皱眉。

　　他挥手让海神之矛转了个方向，再次刺向一边的葵丽丝。

　　不见了。

　　“你的眼神不怎么好。”宁挽出现在他身后，“看来你的红眼病是无药可治了。”

　　宁挽的耳朵上有一枚耳环，是她当初坑了霍雷的迦夜之耳。

　　“你只会躲躲藏藏吗？”赫迪说。

　　“我想你一定是弄反了。”宁挽把芬格目镜给葵丽丝防身，“躲躲藏藏的是你。”

　　她从魔法空间取出魔法书念光明咒，浓雾里突然出现三根锁链疯狂抽向宁挽。

　　宁挽单脚起跳到了大厅二楼，她边跑边念咒。

　　浓雾里再度涌现锁链，宁挽跑到了楼梯口，有四根锁链由上而下挡在她面前，背后的锁链飞向宁挽，宁挽弯腰，锁链落空了。

　　赫迪分神控制着神域，另一边的阿库里娅也在挣扎着，一时间腾不出手。

　　突然，他的头顶传来一阵灼烈的气息。

　　弗兰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神域吐出一道龙息。

　　赫迪挥手，头顶的真理王冠垂下淡蓝色的光幕护住他，他再招手，不远处的海神之矛刺向半空的弗兰克。

　　“龙族？”赫迪感觉事态超出了发展。

　　“没错，就是本大爷。”弗兰克再次吐出一道龙息，这一次的龙息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这么一瞬间居然和海神之矛僵持住了。

　　“你这个杂毛野神，见到高贵的弗兰克大爷还不缴械投降？”弗兰克金色的竖瞳露出人性化的戏谑。

　　“你是我见到的最弱小的龙族。”赫迪说。

　　他不能再等了，他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神力，再过不久众神会议殿的人就会前来。

　　他再次从浓雾里召出锁链，深黑色的锁链仿佛从地狱而来的死神，上边的宁挽单手捧着魔法书不断躲避，被突然出现的锁链绊住了，魔法书脱手落到地面。

　　赫迪拿出圣杯，浓雾里的鱼腥味加重，带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圣杯里不断喷涌出血红色的水流。

　　这些水流从侧面落到弗兰克身上，无数的恐惧害怕，失望愤怒等负面情绪扰乱了弗兰克的神智。

　　他歪着翅膀跌落在地。

　　做完这些，赫迪望向二楼，想要处理掉宁挽。

　　又不见了。

　　浓雾另一边，凯尔顿手里拿着星石出现。

　　赫迪刻意单独困住了凯尔顿。

　　他身边跟着宁挽，凯尔顿说：“三百六十四颗布置完毕了。”他把手里最后一颗星石扔到赫迪脚下。

　　三百六十五。

　　“同桌，你想怎么做？”

　　宁挽说：“看着就是了。”

　　赫迪一脚踩碎星石：“粗糙的神力运用手段，你以为凭借这些就能打败我？”

　　宁挽笑了：“不能。”

　　赫迪冷眼看她，宁挽说：“是杀了你。”

　　赫迪仿佛被逗笑了，“就凭这些没用的石头？”

　　他早就发现凯尔顿在四处布置星石，只是这些都是宁挽的神力幻化而成，没什么作用便放任不管了。

　　赫迪挥手召唤海神之矛，意外发生了。大厅四周突然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光柱，一缕缕光柱沟通着天上星辰。

　　高天之上的神宫有些感应，尤其是太阳神和月神，他们同时睁眼，自己的权柄被触动了一下。

　　有人在动用他们的法则。

　　他们刚想查探人间，另一道陌生的神力从大陆之外阻断了他们的视线。

　　他们追寻神力的本源望去。

　　一群唱着圣歌的天使礼赞着背后的神国，神国里站着一名陌生强大的神灵。

　　他可有可无，不可视不可论，太阳神和月神的神眼也被刺痛了。

　　陌生强大的神灵说：“受了故人一个请求，只会出手帮忙一次。”

　　宁挽不知道自己的一次出手就招惹到了艾西维尔大陆太阳神和月神的惦记，她成为野神的时间太短，还不知道有些神灵对于自己权柄的敏感。

　　她已经布置好了周天星斗大阵，她的位置是太阴阵眼，赫迪的位置是太阳阵眼。

　　斯坦洛城上空的群星比往日更亮了些。

　　赫迪的神域开始崩塌，浓雾里的血腥味淡了一些，他脚下的星芒不停烧灼着他的神力。

　　“你做了什么！”赫迪怒道，他感觉自己的神力在飞速减少。

　　“杀你。”宁挽召唤落在地面的魔法书，念光明咒只是个幌子。

　　“你似乎很害怕光明？”宁挽说。

　　“愚昧。”赫迪不再隐藏手段，血红色的眼落下眼泪。

　　“打不过就哭了吗？”宁挽道：“看样子你不像表面那么强大。”

　　赫迪的眼泪持续落下，他的身形开始不断膨胀再压缩，身上的神袍被扯坏了，露出他身体里黑色的浓雾。

　　浓雾里陆续浮现一双双猩红的眼睛，赫迪的脸开始变形，嘴巴无限拉长，背后四根长满了黑毛的粗壮肢体穿透血肉长出，撑在地面。

　　海神之矛，圣杯，真理王冠之类的神器全都被他吞进嘴里。猩红眼睛齐齐哭泣，发出类似‘嘤嘤嘤’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一百个婴儿在同一间房子里不断嚎啕大哭。

　　宁挽被吵得厌烦，“嘤嘤怪？”

　　凯尔顿取出三根魔杖，宁挽看着他，“同桌你真富有。”

　　葵丽丝看着之前的美男突然变成怪物，忍不住“呕”了一声。

　　葵丽丝：“对不起，但是，呕……”

　　赫迪一边嘤嘤嘤一边说：“去死吧！”

　　他的力量依旧在飞速消失。

　　四根粗壮的黑毛肢体分别刺向宁挽，凯尔顿，葵丽丝以及地上装死的弗兰克。

　　弗兰克拍起翅膀到半空，“该死的，本大爷装死也不放过我。”

　　“赫迪！”突然，阿库里娅在大厅二楼喊道。

　　赫迪停顿了一下，凯尔顿趁机把三根魔杖插入赫迪的身体里。

　　那些猩红的眼睛发出更为激烈的‘嘤嘤嘤’声。

　　赫迪一痛，顾不得伤口，想要逃走。

　　“众神会议殿的人已经到了。”凯尔顿说。

　　宴会门口，库亚芬斯静静等着，检察官包围了四周。

　　他身边的一个检察官问道：“不进去吗？库亚芬斯大人。”

　　库亚芬斯说：“凯尔顿殿下在里面，暂时不需要我们。另外，尤里亚斯那个老坏水说了，这是他学生的事情，我们只需要收尾。”

　　检察官忍不住心里嘀咕，这众神会议殿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什么？

　　库亚芬斯看穿他，“有些事情不是正义就能解决，斯坦洛城的公平是大贵族和尤里亚斯，我们只是中间的权衡者。等着吧，也许某一天，斯坦洛城会有所改变。”

　　在他们说话期间，阿库里娅已经走到楼下，她装作没看见赫迪的样子，想要抱住他。

　　“赫迪，你看着我，我是你姐姐。”

　　赫迪躲开，粗壮的四肢不断后退，上百双猩红的眼委屈地在小声嘤嘤嘤。

　　宁挽：“……”她该死的觉得有些可爱。

　　宁挽别过头，凯尔顿以为她被赫迪的样子丑到了，“看我，我比他好看。”

　　“同桌，我头一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宁挽听话看他，“不过你的确比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好看多了。”

　　凯尔顿：“……”这个对比他不想承认。

　　阿库里娅也不知道从哪下手抱，赫迪的一根肢体就比她整个人还高，她犹豫了一下，抱住了其中一根毛腿。

　　“赫迪，听我说，无论你做了什么，姐姐都会原谅你，尽管你杀了我。”阿库里娅说。

　　“姐姐。”赫迪冷静下来。

　　“是的，好孩子。”阿库里娅说：“别再犯错了好吗？听姐姐的话，和凯尔顿殿下认错，到时候众神会议殿的人没准会放过你。”

　　旁听的宁挽问：“同桌，你权利很大？”

　　凯尔顿说：“我要是有这权利，我还会被赶出家门？”

　　阿库里娅没管宁挽他们说什么，而是继续安慰赫迪。

　　赫迪一开始有些意动，但还是拒绝道：“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姐姐，你一定很讨厌我吧？”

　　阿库里娅愣住了，她是有些谎言欺骗赫迪让他停手的心思。她是不介意赫迪杀了她，但还是介意赫迪杀了她的妈妈。

　　赫迪看出来了，“我想让姐姐永远陪着我，专属于我一人，我为你打造了最珍贵的神位，你为什么不等我？”

　　阿库里娅不知道怎么接话，是因为害怕？

　　凯尔顿找到她时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外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真不甘心。”赫迪等了半天，他挥开阿库里娅抱着他的双手，“我居然输给了一个新晋野神。”

　　大厅四周的锁链再度浮现，这一次彻底暴露出了根源，浓雾散去，所有人才发现，这些锁链居然都链接着赫迪的脚。

　　宁挽施展周天星斗大阵耗费了不少神力，那些锁链突然出现在宁挽的头顶。

　　凯尔顿抬头，一把抱住宁挽，侧身躲过锁链的猛击。一根根锁链擦着凯尔顿的背笔直刺进大厅的大理石砖。

　　锁链再一转，又挥向措手不及的阿库里娅。

　　“敢动老娘的同桌和属神？”宁挽气急。

　　突然，锁链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