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说，不可以》不若君

14、第十四章

　　宁挽从学院出来，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有着长而卷的亚麻色头发，她已经换下了学院的校服，宁挽认得她，似乎是叫阿库里娅。

　　她背对着宁挽，在与她面前的黑衣男人交谈着什么。

　　黑衣男人的脸上带着面具，叫人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是他准备离开时看了宁挽一眼。

　　阿库里娅回头，宁挽才发现，这个女孩的脸上带着泪痕。

　　看见同班同学不能视而不见，她喊了一声：“你好，宁挽同学。”

　　“你好。”宁挽点头。

　　阿库里娅与宁挽擦肩而过，宁挽突然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贫民窟找我。”

　　阿库里娅顿了顿，没有答应也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斯坦洛城的西边有一座残破的教堂，当地居民说这教堂两天前还是好好的，只是那天夜里他们听到了奇怪的叫声。

　　这个叫声很刺耳，扰得居民根本无法入睡，当他们走到教堂前面一段路口时，意外发生了，冲天的火光吞噬了整座教堂，火舌持续了一个晚上才熄灭。

　　这期间任凭居民怎么浇水都无法熄灭大火，就连闻讯赶来的魔法师大人都无法用水系魔法扑灭这场大火。

　　索性当时没有人在教堂，没有一个人受伤或者死亡。众神会议殿得到消息只是归列为普通的意外失火事件，没有深入调查起火的原因，打算重新建立教堂。

　　而此时阿库里娅冒着一身水汽再次来到还没有施工的教堂里，外面下着大雨，狂风压倒了路边的树，张牙舞爪地扑在在教堂焦黑的玻璃上。

　　教堂里原本的东西都被烧毁了，只有几根柱子松松垮垮地伫立着，仿佛随时可以倒下。

　　阿库里娅怀着心事四处张望，她的心其实已经害怕地激烈跳动着，但还是不得不勉强自己待在这黑漆漆的地方。

　　“有人吗？”阿库里娅试探着开口。

　　只有教堂外的暴雨声在应和她。

　　天空响过一阵闷雷，大雨哒哒哒地不断锤击地面，听得令人心烦。

　　宁挽的屋顶上盖着一层竹制的板子，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下雨。

　　雨太大了，宁挽的房子漏水，即使提前盖好了板子也无济于事，墙缝间还是有不少的湿痕浮现。

　　哈索被弗兰克带出去训练，此时不得不原路返回，他打开门，屋子里很干净。

　　弗兰克开着魔法护盾为他挡雨，哈索又跑到隔壁家，“宁挽殿下，您在吗？”

　　宁挽在摆弄着魔源之石，听到敲门声敷衍地嗯了一声。哈索开门。

　　弗兰克眼尖，看到了魔源之石，这玩意虽然对龙族来说是不起眼的小石块，但他还是明白这东西在人类中的价值的。

　　“宁挽，你是在哪得到的它？”

　　“众神山给我的赔礼。”宁挽随口道：“尤里亚斯老师坑了他们十件半神武器。”

　　弗兰克咋舌：“那个老坏水真是个财迷。”

　　宁挽越想越不对劲，“明明是我去众神会议殿走了一趟，反而是老师得了好处。”

　　弗兰克嘲笑道：“他坑起学生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哈索问：“我的房子不漏水，宁挽殿下要去我的屋里住一晚吗？”

　　“不用。”宁挽收起魔源之石，“我在等一个上门交易的客人。”

　　“这就是你门口放了一块纸板的原因？”弗兰克说。

　　宁挽道：“总得为自己找口饭吃。”

　　“可纸板被雨水打湿了。”哈索说。

　　“……”

　　哈索和弗兰克被宁挽扔出门，宁挽看了眼墨色字迹混在一起的纸板，无奈地叹了口气。

　　类似避水咒的元素魔法是二年级的知识，看起来她得早点升入二年级了。

　　宁挽等了一夜，预想中的客人没有到来，她比想象中更坚强。

　　白天去学院时，阿库里娅迟到了，这一天是希文的魔法几何学。阿库里娅道歉，希文对学生很温柔，放她入座。

　　宁挽没有在意她，认真准备学院的考试。

　　到了傍晚，宁挽和凯尔顿顺了一段路回去。

　　阿库里娅是最后一个走的，她在学院待到了晚上才迈着僵硬的步伐离开。

　　教堂里还是漆黑一片，阿库里娅带了根蜡烛点在形似祷告台的桌上。

　　她跪下祈祷，嘴唇紧紧闭着。

　　一直跪了半小时，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以及胳膊，她去教堂的后院，那里有一块清澈的池塘，她捧手抹了一把脸。

　　然后，等她睁眼的那一瞬间，池塘的水变成了鲜血一般的红色。她甩手，指尖的水滴也染红了。

　　她迅速往后退，脚下突然被绊住，她忍不住踉跄几步，再抬头，周围不知何时起了浓雾。

　　“阿库里娅……”浓雾中传来一道模糊的声音。

　　“妈妈。”阿库里娅顾不得害怕，喊道：“妈妈，是你吗？妈妈！”

　　她抓了抓眼前的浓雾，视线范围已经缩小到伸手不见五指，“妈妈，你在哪？”

　　“阿库里娅……”

　　她寻着声音的源头走去，直到呼唤声逐渐清晰起来。浓雾似乎有散开的迹象。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停下。呼喊声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浓雾这时忽然散开，露出了隐藏着的原貌。

　　是一座墓园。

　　阿库里娅回头，毛骨悚然地发现身后的道路隐藏在黑暗之下。

　　一片死寂。

　　阿库里娅大着胆子喊了声：“妈妈？”

　　墓园里传递着她空荡的声音。

　　她不敢前进，也不敢往后退。无措地在原地小声哭泣起来。

　　“阿库里娅……”

　　呼唤声又响起来了。阿库里娅缓缓朝墓园的方向看去，那里面突然有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像是两件利器在摩擦。

　　这个声音令人很不舒服，阿库里娅的脖子上和胳膊都起了鸡皮疙瘩。

　　突然，她感觉脖子上有个人对她吹了一口凉气。

　　她吓得连尖叫声都卡在喉咙里，胸口骤然一痛，撕裂的痛感传递全身。

　　妈妈？

　　她背后有一双手紧紧拥住她，“阿库里娅……”

　　还有三天就要考试了，宁挽放学问凯尔顿：“你打算升入二年级吗？我的同桌。”

　　“可以。”凯尔顿笑道：“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他们讨论了些考试的题目分道扬镳。

　　宁挽回到家中前看了眼门口躺着的纸板，模糊的字迹已经被晒干，些许墨痕根本看不清内容。

　　宁挽放下魔法书，想着要不要召唤奇迹仆从。

　　以后做交易就不用她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动手了。

　　尤里亚斯学院的学生们都很兴奋，今天是考试日，考完就可以放假了。

　　他们都拿起十足的干劲应付考试。

　　“阿库里娅，你终于来学院了。”有几个人担心问，“你最近都干什么去了？魔法书都无法联系到你。”

　　阿库里娅好几天没有来学院，就连假也没请。

　　她这种行径快要被开除。

　　几个和她要好的同学很担心她。

　　只是阿库里娅没有理她们，沉默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

　　很快，七十门课程五名老师走了进来。

　　“听仔细，学生们，打开你们的魔法书，所有考试内容都在里面，你们只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完成就可以离开了。”

　　能进尤里亚斯学院的都是天才，是最适合做魔法师的，所以这点时间对于他们虽然紧了一点，但还不至于慌张。

　　凯尔顿很快做完，第一个离开，他在门口等宁挽。

　　宁挽做完的时候班里还有一半的人数，她对着凯尔顿说：“你先走吧。”

　　凯尔顿没有问原因，回去了。

　　宁挽等了一会，班级里的人走光了，她一个人在斯坦洛城乱逛。

　　她听到了一些八卦，说不久前斯坦洛城西边的教堂晚上有利器的摩擦声。

　　宁挽问了个居民，好奇地去看了眼。

　　教堂外围漆黑，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情况。

　　就在她准备折回去时，阿库里娅进入了她的视线。

　　阿库里娅一整天考试的时候就不对劲，无论她的同伴怎么呼喊她，她一句话也不说。

　　“阿库里娅你到底怎么了？”有个同学说：“你说句话呀？”

　　“她死了。”宁挽说。

　　她的几个同伴看到宁挽，原本打招呼的动作纷纷慢下来，很生气地想说什么。

　　可阿库里娅听到了，她喃喃一声：“我死了……”

　　她转动着僵硬的眼珠，嘎吱嘎吱机械般地望向宁挽，她嘴巴在诉说着什么。

　　可还没发出任何声音，她瞬间化作了一摊碎肉混杂的血水。

　　“啊！！！……”她的同伴们惊叫，鸟兽状散开。

　　她们不断用害怕的眼神打量宁挽。

　　宁挽蹲在血水前，食指点了几下，“新鲜的。”

　　那些同伴更害怕了，她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女变态。

　　宁挽被这些目光打扰到了，“干什么干什么？我又不是尝一口，干什么看着我。”

　　你还想尝？

　　同伴的脸色并不好，忍着呕吐，脸色青紫的似是在责问这个女变态还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阿库里娅到底在哪？”有个同伴显然不敢相信这摊血水就是阿库里娅，以为是恶作剧。

　　“我说的很明白。”宁挽道：“阿库里娅已经死成了一摊。”

　　她食指勾向她们，“不信你们闻闻？应该还有她前几天用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