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共犯（六） ...
-
嘴平琴叶和雾岛芳子正在随着鬼杀队派来的“隐”撤离——从圣女的住处爆发出一阵又一阵金铁碰撞声、倒塌声，火焰燃烧的光直冲天际。
她们对视一眼，彼此都知道鬼杀队的队员们正在为了她们的性命拼死搏杀，劫后余生的欣喜与后怕逐渐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内疚”。
“如果我们能更强一些就好了……”芳子喃喃地说，“他们……不会有事吧？”
“水柱大人可是鬼杀队最高战力之一。”其中一个隐说，“只要不是上弦鬼，不会有事。”
这样一说她们勉强放下了一点心，琴叶怀里的伊之助却在此时哇哇大哭了起来——那些打斗发出了爆响到底是把他吓坏了。
琴叶连忙安抚他，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她们共同的朋友——和叶穿着单薄的衣衫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伊之助？琴叶……？你们这是要……？”
“我们要离开万世极乐教。”琴叶勉强对她笑了笑，“要一起吗，和叶？”
“为什么要离开？”和叶瞬间清醒了过来，她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迷茫。
“这个地方不对劲，”芳子急忙解释，“你难道没有察觉到许多姐妹无故失踪吗？”
“啊，这个啊……我知道哦，她们都去往极乐世界了呀。”和叶越发疑惑了，“这不是很好吗？”
“她们都死了！”芳子震声说，“你要是再就在这里，你也会死的！”
“如果不是教主和圣女救了我，我早就死了。”和叶平静地说，“如果他们要从我这里再次拿走我这条命，我就绝不会反抗哪怕一下。死在他们……死在这样高贵的人手中，难道不是死得其所吗？难道这不是‘去往极乐’吗？”
“你疯了……”
“我没有疯！”和叶厉声说，“是你——是你们两个疯了！仍然不知满足！这里的生活有哪里不好！你们难道都不知感恩吗？”
“真是感人……我都要感动到流泪啦，小和叶。”一只手搭在和叶的肩膀上，教主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那双七彩色的眼睛饱含泪水，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字……
隐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其中写的是：上弦二。
“快逃——”他立刻说，“快点——我们会给你们——”
给你们什么？争取时间吗？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从排位如此高的上弦手中争取到时间！
和叶最后冷淡地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仿佛她们才是十恶不赦的恶徒，向教主行了个礼，走回房间里去了。
教主展开了他的扇子，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这时一声闷响，一道身影沉重地砸落在他们旁边的墙上——装饰精美的胁差将藤上伊织钉在了墙上，她“哇”地呕出了一口鲜血，不难看出其中混着……内脏的碎块。
琴叶惊恐地捂住嘴：她们不久前见面的时候，她还是那样正气凛然而叫人心安！
风托着圣女缓缓地降落在他们面前，她看上去却一点没变，衣着仍然整齐而华丽，可她的动作和神情却让她们毛骨悚然——她走上前去，把她的胁差拔了出来，伊织无力地顺着墙委顿在地上，在墙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蓝色的激流从刀刃处涌出，戴着天狗面具的男人向着她挥出拼尽全力的一刀，她后退一小步，抗住了这一刀。
“为什么要离开？芳子？”她丝毫没有直视鳞泷左近次的意思，只是问，“是我……不够好吗？”
“不是的！”芳子尖声说，“这里——这里是魔窟啊！而你——桃世、圣女——你是教主的共犯不是吗！除了逃离，我想不到别的摆脱方法！说到底！你难道不是在透过我看着别的人吗！”
桃世愣住了，鳞泷左近次抓住了她愣神的机会，黑色的血液从她胸口迸射开来——她后退一步，眼中亮起了狰狞的金光。
鳞泷左近次收刀，摆出拔刀斩的架势，桃世直起身来，胸口的皮肤上显出鳞片的纹路，再起手她的气势已然不同——她收刀，也摆出了和他一样又完全不同的姿势。
他们的刀冲撞在一起，空气中充斥着让人寒毛直竖的剑意，地面、墙面上四处是挥洒的刀痕——两位剑士用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在此处高速交手，每一次碰撞都发出一声巨响，直到鳞泷肉眼可见地疲软下来，被桃世的力道击飞，拍在了伊织对面的墙上。
桃世烦躁地挥刀、归刃——这些猎鬼人真是烦人，竟敢打断她们的对话……不过没关系，现在少了这些打扰，她可以继续了。
“……我的答案是，”桃世回头看着芳子，脸上显出前所未有的冷厉，“是的，你确实很像直子，可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过她。我对你的态度，是我能拿出的最友善的、对人类的态度。”
“我无法原谅……永远无法原谅他们把她从我身边夺走……”桃世的语调异常平静，话中却藏满了鲜血与复仇，“更无法原谅他们对我们做的一切。”
她向伊织走去，显然是打算先结果她，芳子流着泪挡在了她们中间。
“让开吧，芳子，这不关你的事，”桃世柔和了声音，用一种几乎诱哄的态度说着，“等我解决了他们，我们还能像过去一样……”
“你疯了……”芳子含泪摇头，痛苦却又决绝地说，“我们从来——没有过过去！樱井桃世！”
桃世不为所动，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只是让风把她吹到了一边——以她的听力，她绝不可能听不到芳子的话，只是她不想听到罢了。
她对着奄奄一息的伊织举起了刀——一道身影扑了上来，刀带起了一片鲜血，芳子的鲜血——她竟然为了伊织冲了上来。
琴叶惊恐地尖叫一声，抱紧了怀中的伊之助：“芳子——为什么！”
桃世愣住了，手中的刀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她跪了下去，芳子那张虚弱的脸渐渐地和她最好的朋友濒死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她茫茫然无所适从——什么平静的生活、同类、万世极乐教、鬼杀队……一切都从她的脑中消失了，她只知道喃喃地说着：“不……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直子……芳子……”
“我……”芳子虚弱地说着，“是啊……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可是我已经……受够了看着别人死去……至少这一次——不会再……”
“‘这一次不会再’——对了！”桃世神经质地重复，“对了，这一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她再次漂浮了起来，白色的——雾蒙蒙的光围绕着她盛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共犯（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