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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祥林嫂》里面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小篮盛了一篮豆,叫我们的阿毛坐在门槛上剥豆去。

      按照现在的情况改一改就改成了,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一座建在郊外奢华典雅的宅邸的主人,就不会是平常人,我不知道我也会遇上。于是我相信了他的话,不光给他看了病还让他带我回城里。

      裴长卿面容僵硬地看着坐在马车里安安稳稳地看着奏折的白衣男子,无声地捏紧了自己从上马车开始就一直攥在自己手里的毛笔内心疯狂咆哮:我就不该信你的什么玩意鬼话叫我跟你萍萍叔是故交,这叫故交?!

      瞬间看马车里的糕点也不香了水也不想喝了,裴长卿尬笑着放下手中的水杯挪了挪屁股试图让自己远离对方却在下一秒像是被人点穴一样的定在了原地。

      裴长卿看着在自己行动的第一时间就抬头挑眉撇了一眼自己的男子,瞬间求生欲极强地挪到他的身边拽着他的衣角软糯糯地开口问道:“那个,那个,叔叔您是皇帝陛下吗?”

      “怎么,你这小丫头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倒是知道怕了?”庆帝垂眼看着面前笑的极为狗腿还试图给自己递上一颗剥好的橘子的裴长卿,笑着点点对方的额头开口问道。

      “我……您……那个,那个什么……”裴长卿被庆帝一双眼睛盯得后背发毛,她丝毫不做犹豫一时间笑的更狗腿了“那个,那个,陛下,您看这都进城了,监察院和皇宫不是一个方向,您看您要不就……”

      “陛下,监察院到了。”

      马车忽然停下来,裴长卿听到外面的人禀报的声音的一瞬间从位置上弹起来就想往外跑,却被庆帝薅着领子拎到自己怀里,皮笑肉不笑地捏着后脖颈上的一点皮肉慢条斯理的说道:“别跑啊。来,朕抱你下去。”

      “谢,谢陛下。”裴长卿被人捏住命运的后颈皮一时间脸上挂着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她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力度以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药篓几经犹豫后最终一脸安静如鸡的在庆帝的示意下抱住他的脖子安安静静的准备当个胸前挂件。

      下了马车直接把脸往庆帝怀里一埋,裴长卿听着耳边传来的一声声“参见陛下”的声音,咬紧后槽牙强忍住想要逃离的冲动开始自我催眠: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是透明的,求求了就当看不见我吧。

      “你们都下去吧,朕今日来找你们院长叙个旧。”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愈发的不自在和紧绷的身躯,庆帝不由得哼笑了一声,随后摆手示意无关人员离场。

      “老臣参见陛下。”陈萍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还抱着个熟悉的奶娃娃的庆帝不由得心底一沉,他在脑海中飞速回想着他们二人之前是否有过接触,同时一脸严肃地问“不知陛下亲临,有何贵干?”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庆帝感受着一看见陈萍萍裴长卿下意识想要挣扎的动作顿时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抬手把黏在自己身上的裴长卿撕下来交给伸出手的陈萍萍,看着小孩儿缩成一团的模样撇了撇嘴“你倒是养了个好丫头。”

      陈萍萍伸手拍拍做贼心虚般地钻到自己怀里埋着头死活不肯起来的裴长卿,隔着衣料清晰地感受到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凉意和水汽,听着庆帝带着些许酸味的话嘴角勾出一抹淡然的笑意:“陛下谬赞了。”

      摆摆手示意影子拿着药篓退下,庆帝伸手接过陈萍萍的轮椅熟门熟路地往监察院的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不经意地解释:“朕今日过来,一方面是为了送这个跑出城的小丫头回来,另一方面还真是找你有事。”

      “可是北齐有什么动静?但是监察院并未收到相关密报。”

      “找你来就一定是北齐或者东夷城?”推着陈萍萍进了屋,庆帝看着进屋后就突然满血复活的裴长卿跳到地上又是开窗又是烧水煮茶的动作,唇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随后转头看着陈萍萍问了一句“你们三处的费介呢?”

      “陛下找费介有事?”有些惊讶地听着庆帝说出来的名字,陈萍萍看了一眼跟着他们过来站在门前站桩的影子示意对方前去叫人,而后似有所悟地看了看在屋里忙忙碌碌就是不敢看自己的裴长卿,习惯性的屈指敲敲扶手问“是长卿做了什么冲撞了陛下,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孩子还小,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朕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就让小丫头来跟你说吧。”

      裴长卿看似一直在忙碌实则支着耳朵在听庆帝和陈萍萍之间的对话,她冷不丁地听到了庆帝别有深意的话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轻轻搓了搓自己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手上的动作在略微一停顿后瞬间加快表现出一副“我很爱劳动”的架势。

      等到水壶开了后狗腿地凑上前给陈萍萍和庆帝各倒了一杯茶水,裴长卿在偷偷瞟了一眼即使端着茶杯也用那双让自己忍不住汗毛倒立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庆帝,脚步往后挪了半步下意识地给自己进行开脱:“我这,我这能有什么事啊。陛下,您看您这……”

      裴长卿后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在庆帝似笑非笑的神情中渐渐消音,她迎着对方看着自己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心虚的抬手搓搓鼻子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长卿?”目光在明显是发生过什么事情的裴长卿和庆帝之间一转,陈萍萍想起庆帝交给影子的药篓还有裴长卿脸上的不自然迅速板起脸敲了敲轮椅的扶手,连原本还带着几分温和的声音都变得严肃起来“说实话。”

      被提问到的裴长卿看着面色冰冷的陈萍萍又看了看只是冲自己毫无诚意地弯了弯眼睛却不做任何表示的庆帝,一时间嘴里塞满了骂人的话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一口气哽在胸腔里磨着牙想要瞪一眼庆帝但是却又撇撇嘴把那口气叹了出来,挎着肩膀解释道:“不是,院长,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说实话,不然就去思过。”

      裴长卿垮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仍旧是一脸似笑非笑事不关己的庆帝又看了看板着张脸等自己解释的陈萍萍,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后才抹了把脸站在原地盯着对方脚下的那几块地砖解释道:“院长,天地良心,我真的没干什么。我昨天不是跟您还有费叔报备过说今天要出城采药,采药以后我在回来的路上路过一个院子,想着实在是太渴了就进去看看能不能讨杯水喝,后来进院子就见到了陛下。我当初也不知道这位叔叔就是当今陛下,只是闻着他身上的药味有点不对劲,然后就当做是喝水的报酬把了个脉。然后,然后就……”

      “然后这个小丫头跟朕说朕被下了毒。”庆帝看着裴长卿抓耳挠腮努力解释的样子似乎是被娱乐到了,心情颇好的在她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加上了后半句,却吓了陈萍萍和刚进门的费介一跳。

      “有人要给陛下下毒?”

      只听到这句话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费介一瞬间变了脸色,陈萍萍更是直接让影子把趁着费介进来的功夫已经溜到门口准备撒腿就跑的裴长卿拎回来,盯着对方的脸面色阴沉地盘问:“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知道。”

      裴长卿老老实实地被人拎着衣领拎回来也不敢说难受,她调整了一下站姿让自己不至于呼吸困难后先是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真的是清白的,随后摸摸腰间的毛笔又扭头看了一眼正紧锁眉头给庆帝把脉的费介,对陈萍萍低声解释道:“我刚才不是说最开始也不知道陛下中了毒,只是闻着陛下的衣物上除了熏香之外还有有药香味,想着一般能熏香而且住这种院子的人都非富即贵,如果要是能打通关系将来对监察院也不是没有好处。更何况医馆坐堂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那种富贵人家,那谁能知道他就中毒了呢。”

      吐槽完一句立马闭嘴,裴长卿看着陈萍萍示意自己接着往后说的眼神先是伸手拍拍影子的手示意对方把自己放下来,接着活动两下脖子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庆帝那边继续低着头说道:“陛下这病本来很好治,就是虚火旺盛,就是在用药方面需要注意,虚火旺盛之人切记不可服用防风,仙茅,麻黄这三种药材,但是这三种药材我在陛下的衣袖上都闻见了。所以我就怀疑是有人想要利用这次治病的机会给陛下下毒。更何况其实如果要是真的想下毒的话,从药材入手是最简单的事情,很多药材原本是有毒的但是配在一起可以当做解毒的药去用,所谓的银针试药有时候也没那么准确。”

      “费介?”凌厉的目光一丝一毫都不曾从裴长卿身上偏移,陈萍萍听着她的接着半晌才开口问把完脉正皱着眉头思考的费介“是这样吗?”

      费介听着陈萍萍的问话先是应了一声,接着冲庆帝微微拱手行了一礼表示自己看完了,这才站起身走到陈萍萍身边抬手揉了揉裴长卿的头发以示安慰:“裴丫头判断的是没错,陛下确实中了毒,而且这毒吧还下的极为巧妙,若不是虚火旺盛恐怕也不能觉察出服用了毒药。”

      “有解吗?”确认消息无误后不知为何心底松了一口气,陈萍萍看着半个人都躲在费解身后的裴长卿也柔和了自己的表情,声音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费介低头看了几眼抓着笔杆一言不发甚至有往哑巴的趋向发展的裴长卿又看了看站桩似的影子,他回想着自己摸到的脉象摸着下巴想了想冲陈萍萍肯定地点点头:“有倒是有,但是就是……”

      “不知陛下服用这药用了多长时间?”一直在听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对话,裴长卿的脑海中划过黑衣人给自己的那些情报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

      在开口的一瞬间心中划过了万种思绪,裴长卿咬咬牙顶着屋内其他人的目光犹豫了一秒,但最终仍旧迈步从费介身后走出来抬头看向同样正注视着自己的庆帝,坚定的开口:“若是服药时间过长,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说话间,裴长卿抿着唇摘下腰间的毛笔握在手上,催动内力在体内运转的同时笔墨流转。

      裴长卿看着散发着淡绿色的光圈降落到庆帝身上,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握着笔杆顶着三个人惊诧的目光强压下自己内心的忐忑问道:“不知,陛下现在感觉如何?”

      “胸中郁气疏散,神清气爽,你这是……”感受到自己身上仿佛是搬开了一座大山一般身体轻盈浑身舒畅,庆帝下意识地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追问。

      抿着唇抬手又在对方身上把太素九针刷了个遍,裴长卿转着手中的毛笔掩饰自己的不平静,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目光放在庆帝身后的书柜上,装作没有看到费介担忧的目光一样平淡且恭敬的回答:“这是我所学武学当中的一种,名为‘离经易道’,习之可精通岐黄之术,可驱疾病,健体魄,亦可解除百毒,悬壶济世。”

      “以后不能这样了。”转瞬间就明白为何裴长卿会在拿笔前犹豫万分,陈萍萍抬头瞥了一眼费介眼中的担忧又看了看此时眼神坚定握着毛笔的小姑娘,有一瞬间的恍惚却迅速回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是一声叹息“之前去医馆坐堂的时候,可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裴长卿迎上陈萍萍复杂的目光先是摇摇头,随后抬头看着费介不赞同的目光突然笑了,她想起那座宅子外藏在暗处的那些人,想起庆帝在见到自己的反应不是疑惑而是把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的举动,脑海中瞬间划过无数的思绪但是最终都化为了唇角那一抹微微弯起的笑容。

      用另一只手搓搓脖子仿佛还能感受到庆帝捏着自己后颈皮时的触感,裴长卿伸手拽拽费介的衣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陈萍萍又接着问道:“所以,离经易道这种心法,也是林掌柜教你的?”

      没有迟疑就先点头,裴长卿等点完头才把陈萍萍刚才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她主动把自己手里的毛笔双手递到陈萍萍面前供对方查看,这才继续说道:“是,他说我当初救了他恩人的性命所以想要报答我,听说我一直在三处跟着费叔学医和毒,就想着能不能帮我在医术上更新一步。”

      陈萍萍听着裴长卿的解释淡淡的应了一声,他拿着那根明显比普通毛笔粗上很多的笔用指腹摩挲了一番上面的花纹接着又递给了庆帝,看他也是跟自己同样的动作后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我一直以为,这是个装饰。”

      “我之前从未用过,这是第一次。”瞬间就反应过来陈萍萍想说的是什么,裴长卿想到刚刚自己想过的可能性手不由得略微蜷缩了两下,对接下来自己可能面临的结果显得分外坦然。

      “所以你这段时间突然又去医馆坐堂,也是因为这个?”陈萍萍对于裴长卿的解释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他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充满了安宁气息的绿色光圈,靠在椅背上和庆帝对视了一眼。

      裴长卿低着头也没有要回毛笔的意思,她点点头后才进一步解释道:“离经易道中太素九针套路需要学金针入穴,这些也都是需要熟练度的。这段时间去医馆主要是救治那些带伤的病人,刀伤也好砍伤也好,都可以治,正好还能熟练一下用针。”

      费介听着裴长卿的话不由得略微皱眉瞪了一眼正面容平静的看着她的陈萍萍,他抬手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么凶吓唬小孩儿干嘛,那姓林的来的时候,你我都在,他说了什么你还不清楚?”

      “林掌柜?”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在感受自己身体变化的庆帝这时候突然开口了,他把毛笔拿在手里又学着刚刚裴长卿的样子转了几圈,饶有兴致地问道“那是谁。”

      “城西樱桃街的那家杂货铺,他家掌柜的姓林。早几年的时候据说是他有一天外出遇险幸得贵人相救,但是贵人不需要他回报金银只需要他在京城内开一家售卖新鲜玩意儿的杂货铺,所以那家铺面里的东西从西域的香料到北齐的牛羊肉,都有。”

      庆帝听着裴长卿的解释淡淡的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瞥了一眼仍旧低垂着头的小姑娘随后和陈萍萍对视了一眼,漫不经心的继续问道:“所以,那块药田?”

      “也是报酬之一。”

      “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庆帝挥挥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要问的,接着示意一直眉头紧锁的陈萍萍说话。

      从一开始跟那位林掌柜对话的时候就心存疑惑,陈萍萍再次确认手中的毛笔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比其他的笔大上许多后伸手示意裴长卿拿回去,他再次问道:“在监察院的时候,也没用过?”

      裴长卿摇摇头表示这确实是自己第一次使用,她重新把毛笔挂回腰间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我跟师傅商量过,虽然我有离经易道可以治病救人,但是其他的本事也不能落下,仍需以医理为主。毕竟这种治病的法子说出去容易引起祸端,我也不想给自己和监察院找麻烦。”

      陈萍萍对于这个理由仍旧有些半信半疑,他的目光在对方那根现在已经变得平平无奇的毛笔上转了一圈后收回来,又问了一个问题:“既然你都说了容易引起祸端,为什么这次就突然用上了。”

      听到这个问题裴长卿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听到陈萍萍问话后饶有兴致的低头看向自己的庆帝,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解释:“陛下龙体事大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这段时间我觉得这种心法我学习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需要多加练习,想要练习就要找到病患我也就不想瞒了。”

      费介听着裴长卿的解释不由得略微移动视线看了看旁听的庆帝,在扫了一眼对方并无变化的表情后又忍不住看了看陈萍萍,略作思考后抬手覆上了小姑娘的脑袋:“那正好,你三处的那些师兄们一个个被毒的眼歪鼻子斜的,回头你去给他们治治,治不好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裴长卿感受着脑袋上传来的热量眼眶不由得有些发胀,她顺着费介的力度微微低头又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正注视着自己的陈萍萍,抿着唇犹豫了几秒后重新抬起头补充道:“而且,我本来也没想过说要瞒着您。”

      停顿了两秒发现陈萍萍并没有想要继续说话的意思,裴长卿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对方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发誓道:“我裴长卿在此立誓,此生此世绝不会做出任何有违天道王法人伦之事,如违背誓言定会……”

      “住口!”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陈萍萍打断,裴长卿看着对方严厉的神色张了张嘴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就被一旁的庆帝打断了。

      “好了好了,不过就是种新奇的武学而已,左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充当了和事佬的角色,庆帝拍拍陈萍萍紧绷的身躯又看看已经无声的红了眼眶带着委屈的裴长卿,他拍拍衣袖颇为轻松地说道“陈萍萍你也是,你跟一个小丫头较什么劲。哎,你叫裴长卿是吧,想来宫里玩儿吗?朕给你个腰牌,从明日起想进宫随时来,朕的宫里也有许多病患需要医治呢,你就正好练练手。朕正好还有个儿子身体也弱的很,你正好给他调理调理。”

      说完这句话庆帝又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费介,一甩袖子丢下一句“不用送了”,便径直出门离去。

      裴长卿站在原地医治等出去送庆帝的影子回来报信说对方已经坐上马车离开监察院以后才抬起头看向正背对着自己的陈萍萍,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头顶一沉。

      费介一直不曾出声的听着陈萍萍和庆帝之间的对话,他抢在裴长卿抬头的第一时间把对方的头重新按下去,顺着自己往前走的动作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站到了陈萍萍身边。

      在察觉到身边站了人的同时把轮椅往后一滑,陈萍萍转过来沉默的注视着正微微低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的裴长卿,回想着刚刚庆帝说的那些话,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扶手等着对方说话。

      自己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欲望,裴长卿盯着脚下的地砖一时间有些出神,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位林掌柜在看到自己甩出链刃割断靶子时眼中流露出的怀念和惋惜,又想起自己在医馆坐堂时那些得知自己还有救并没有得大病的病人眼中的惊喜和泪光,用牙齿轻轻的磨了磨下唇的皮肉沉默不语。

      “这是……什么都不打算说了,是吗?”陈萍萍看着裴长卿一言不发的举动略微皱起了眉毛,他停下自己敲击扶手的动作滑动轮椅来到对方面前略微弯下腰抬头向上看了看对方的表情,神色冷淡地开口询问。

      裴长卿当然听出陈萍萍话语中夹杂着的不满,她顺着对方直起身的动作抬眼看着对方的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并没有去特意关注费介的反应而是后退一步撩着衣摆跪了下来。

      陈萍萍垂着眼帘看着即使跪在自己面前也挺着脊背的裴长卿忍不住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一下,他听着身后费介深吸一口气的声音再度开口说道:“想想怎么解释。”

      “我并没有想背叛监察院的想法。”再开口时声音一时间有些嘶哑干涩,裴长卿迎着陈萍萍的目光摇了摇头“您救我性命允我习武同费叔学习,这些,我都记得。我没有理由背叛您和监察院。刚刚同您和陛下说的话也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言,若是您觉得不妥大可将我压进地牢。”

      听到“地牢”两个字神色微微一动,陈萍萍放缓了自己脸上的冷峻之色回头看了看正皱着眉沉着脸满脸不赞同地瞪着自己的费介,眨眨眼问道:“之前出城采药,不曾走过那条路吗?”

      “走过,但是今天早上似乎有人在特意引我走那条路看到院子。”早在看到庆帝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裴长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进院子之前,听见周围至少有八个人散落在院子的不同地方,除了陛下的脚步不曾听出来以外,其他人应当都在八品左右。”

      这次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陈萍萍看着裴长卿仍旧一副情绪低落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他伸手拉着对方垂在两边的胳膊试图想要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长卿,我看着你长大。我知你与其他孩子不同,但是这次实在是有些莽撞了,若是院里之人不是陛下而是别有用心之人,你当如何?”

      陈萍萍一边说一边试图想要把裴长卿从地上拉起来,他停顿了两秒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跪在地上仍旧不肯起来的人,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无奈:“起来,地上凉。”

      裴长卿抬着头看着陈萍萍脸上无奈甚至带着些许纵容的神色抿了抿唇,她往前膝行了几步又抬眼看向正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费介,就这么注视着对方突然笑了:“您不信我。”

      听到这句话陈萍萍下意识的张了张口试图想要辩解,但是却最终看着裴长卿唇角的那抹笑意抽手拢进了袖子里。
      对于陈萍萍这次的反应终于笑的眉眼弯弯,裴长卿略微歪头看着走上前站在陈萍萍身后的费介轻声说道:“没关系,若是我遇到这种事情,也是不会信的。”

      费介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耷拉着眼皮想了想,随后抬手握住陈萍萍的轮椅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自己则是走到裴长卿面前蹲下捏住对方的肩膀询问:“明天,确定要进宫吗?”

      “进。”往费介的方向歪了歪头,裴长卿神色不变的抽回目光看向因为逆着光的缘故所以并不能看清表情的陈萍萍,点头十分平静地说道“毕竟那位是陛下,更何况他也想让我进宫。”

      “长卿,你与冰云他们是不同的。”看着裴长卿平静坦然的神色陈萍萍滑着轮椅重新上前,他伸手强制性的把裴长卿从地上拉起来,一手拽着对方的手腕同时弯下腰拍了拍她膝盖位置的衣服轻声说道“我并非,不信任你。”

      “陈萍萍。”在裴长卿被拉起来的同时自己也拍拍衣袖站起来,费介拢着袖子盯着陈萍萍的动作冷声警告道“别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陈萍萍对于这句话只是淡淡的瞥了费介一眼并没有回应,他仰起头看着正低垂着头像是神游天外一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裴长卿,叹息着拍拍对方的手背:“你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你并不需要承担。”

      “……我想见见陛下刚才说的那个人。”

      第二天。

      拿着庆帝给的令牌很顺利的入了宫,裴长卿安静的跟在陈萍萍身边一手轻轻的扯住一点衣袖,一边飞速的打量着自己目光所及的环境。

      “看路。”眼看着裴长卿就要拽着自己的袖子往反方向走,陈萍萍终于忍不住敲敲扶手出声提醒“跑哪儿去了。”
      裴长卿在听到陈萍萍的声音后从善如流的把迈出去的脚步收回来重新跟在对方身边,她仍旧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皇宫里的一切,充分的表现出一个第一次进宫充满好奇的孩童的形象:“哦好。”

      “不要随便瞎看。”干脆伸手拽住裴长卿的手防止她乱跑,陈萍萍看着她一副眼珠滴溜乱转恨不得长八只眼睛才能看的过来的模样轻声警告。

      低低的应了一声表示明白,裴长卿在收回视线之前又忍不住扫了一眼自己刚刚看过的地方,她不着痕迹的又往陈萍萍的方向贴了贴用小臂按住腰间的毛笔,低声开口:“那边,好像有人。”

      “无妨。”陈萍萍圈着裴长卿手腕的手略微紧了紧又瞬间放松,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有些阴沉的笑容“那不过是个不太高明的人罢了。”

      裴长卿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她看着面前的走廊又忍不住垂下眼皮扫了一眼那个方向,而后收回视线不再说话。

      “臣,参见陛下。”

      “草民,参见陛下。”

      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磕头行礼,裴长卿一直等头顶上传来那句“免礼平身”后才抬起头借着屋内的光线看向了庆帝。

      把庆帝现如今的脸色收入眼底,裴长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微弓着身的那位公公,垂下眼帘等待自己说话的时机。

      “陛下昨日说想要这小丫头进宫陪您说说话,这不我就给她带进来了。”知道庆帝中毒一事不宜声张,陈萍萍浅笑着指了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裴长卿接着把人往前推了推。

      “嗯,都下去吧。朕同陈院长单独聊聊。”当然知道陈萍萍的意思,庆帝丢下手中磨了一半的箭矢背着手走过来像是揉搓小动物一样的搓了搓裴长卿的头,接着挥挥手示意屋内的其他人迅速离开。

      裴长卿在看到庆帝走过来的时候条件反射的想要躬身跳上房梁,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的像是一个任人揉搓的球一样的被庆帝搓来搓去,等身后响起关门声之后才垮下肩膀挣扎着开口:“陛下……”

      权当自己没听见裴长卿的挣扎,庆帝等搓的心情大好以后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正扭头看着一旁的屏风的陈萍萍,一甩袖子又背着手坐回了原位:“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上午的药他们还没送过来。”

      跟在庆帝的屁股后面走过去,裴长卿摘下腰间的毛笔放在桌上又伸出双手同时按在庆帝的脉搏上,她一边诊脉一边有些实在忍不住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就是得趁着还没送来药的时候过来,这样才能知道药有什么问题,是谁的手笔。”

      “陛下,您该喝药了。”

      就在裴长卿诊完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太监禀报的声音,让屋内三个人的视线同时聚焦在了关闭的大门上。

      庆帝抬手拍拍裴长卿的头示意她把毛笔收起来,接着像是动物拎幼崽一样的拎着她的领子把人放到自己的腿上,这才懒洋洋地开口:“候公公呢?”

      “陛下,这是太医院刚送来的。”被称作候公公的人小碎步的端着盘子走到庆帝身边,他飞快的扫了一眼裴长卿手中摆弄的箭矢接着又把药碗放到面前的矮几上,垂着手拎着盘子没再说话。

      “放这儿吧,朕过会儿再喝。”

      “陛下,太医院的人传话说,此药需要趁热喝才能发挥药效。”

      听到这句话终于放下手中的箭矢抬头看向庆帝,裴长卿眨巴着眼睛瞥了一眼候公公又重新把目光放在庆帝身上没有说话。

      当然知道裴长卿看着自己的意思,庆帝伸手把对方手中的箭矢拿出来丢到桶里,轻轻的点了点头权当是在回答。

      裴长卿得了庆帝的首肯后直接伸手把药碗端起来,她抽动鼻子嗅闻着汤药中散发出来的味道又低头看了看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的毛笔,从庆帝身上跳下来走向了不远处的盆栽。

      在把汤药倒掉之前抿了一口尝尝味道,裴长卿在被苦的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后毫不犹豫的把药泼进了盆栽里。

      闭着眼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裴长卿按着喉咙上下抚了抚接着转过身苦着一张脸看着轻笑出声的庆帝和眼中带着惊诧的候公公,刚想说什么又忍不住开始弯腰干呕:“呕——”

      明知道自己什么都吐不出来但是还是想吐,裴长卿连滚带爬的冲到陈萍萍身边就着对方的手一脸吃了三颗酸果,这才眼含泪花的抬头冲一脸担忧的陈萍萍摇摇头:“没事,就是,这个味道着实有些难闻。”

      说着她擦着眼泪站起身把陈萍萍推到庆帝身边,又压着胸口缓了缓后才继续说道:“不知陛下可否把开这方子的御医找来,这方子确实有问题。”

      庆帝挥挥手示意候公公去办,他看着裴长卿仍旧泛红的眼眶想起刚刚她皱着一张脸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接着抬手拍拍小姑娘的肩膀问道:“有什么想说的?”

      裴长卿听到这句话先是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仍旧攥着那一袋酸果的陈萍萍,接着长叹一声看着庆帝真情实感的夸赞道:“陛下真乃神人也。”

      等候公公带着人回来的时候,裴长卿正站在陈萍萍身边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把装了酸果的袋子藏进自己的衣袖中偷偷摸摸的往嘴里塞一颗解馋,甚至还不忘给陈萍萍的手里塞上两颗。

      “朕昨日出城游玩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小丫头甚和朕眼缘,昨日问了问,小丫头说自己对医术很有兴趣,正好你最近在给朕看病,朕就叫你过来给她解答解答问题。”

      裴长卿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自己该上场了,她赶忙把酸果的袋子往陈萍萍的轮椅上一挂,接着上前几步躬身对庆帝行了一礼脆生生地叫到:“多谢陛下。”接着转身看着正抬头看向自己的御医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

      充分表现出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裴长卿紧走几步走到御医面前弯腰行了一礼,接着笑眯眯地开口说道:“这位叔叔好,我姓江,也是刚学医不久在医馆里坐堂没几天,我之前有个病人和陛下的症状是一样的,但是我师父开出来的方子和您给的这张方子不太一样,所以特意央求陛下将您请过来想问一些问题。”

      “不知江小姐想问什么?”

      裴长卿听到这句话一时间笑的更开心了,她托着脸笑眯眯地接过庆帝递给自己的空碗,接着把碗放在对方面前一脸人畜无害地说道:“叔叔,我记得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说虚火旺盛之人用药,切忌服用防风,仙茅,麻黄等物,但是我闻了闻叔叔开的这药,这三味药材里面好像都有啊,这是为什么呀?”

      说话间裴长卿不等对方解释就微微弯腰凑到对方面前,歪着头打量着那一滴从额头慢慢滚落下来的汗珠继续状似天真无邪地问道:“叔叔,我听说南疆蛊虫盛行,其中有一味蛊名叫‘惑心’,主需要以水为媒介就可以进入人的体内,在唤醒蛊虫后就可以操控对方的言行举止。但是惑心蛊唯一不好的就是它入水后会有一些奇怪的味道,所以需要用其他味道进行掩盖,不知道叔叔您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呀?”

      “哦?南疆的蛊虫?”

      裴长卿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后响起了衣料的摩擦声,庆帝的声音忽然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疑惑:“小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突然间想起来汤药里浓郁刺激的味道或许可以掩盖一些事情。”趁着御医不敢抬头的机会裴长卿回头看着庆帝冲御医的方向略微一歪头,故意让对方恰好能够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常太医,你没有什么想跟朕解释的?”庆帝在听到裴长卿问话的同时就明白她想和自己说什么,他低下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常太医,眼中清晰地闪过一抹凉意。

      “启,启禀陛下。”陡然间被裴长卿说中自己隐瞒的事情一时间抖的更厉害了,常太医感受着扫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诚惶诚恐地磕着头试图想要做最后的挣扎“臣,臣确实知道南疆有这味蛊虫,但是老臣万不敢对陛下用,还望陛下明鉴。”

      “常太医这么紧张做什么。”看着对方不住磕头的动作庆帝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上前几步一脸诚恳的伸手扶起对方,看着常太医肿着额头仍旧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由得拍着对方的手说道“常太医进宫多年,一心为了朕的身体健康殚精竭虑,朕心甚慰。”

      庆帝说完这句话后略微停顿了几秒,他扭头看向正低头整理衣袖的裴长卿,指着她毫不走心地道歉:“这小丫头头一次进宫说话不知道分寸,还望常太医莫要放在心上,朕的身体还望常太医多多操劳。”

      “老臣,老臣不敢。”

      裴长卿低着头听着庆帝和常太医之间的对话勾唇无声的冷笑了一声,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随后重新抬起头笑嘻嘻地说道:“常叔叔为什么这么紧张呀,我说惑心蛊的事情也只是因为突然想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想着您在宫里当差见多识广应该是听说过的,这不是找您确认一下也没有别的意思。”

      “胡闹台。”陈萍萍一直坐在角落里暗中注视着事情的走向,他看着要不是被庆帝拉住手恨不得能直接夺路而逃的常太医,又看了看背着手浑身散发着愉悦气息的裴长卿,叹了口气摇着轮椅出来停在了两人身后。

      听见陈萍萍声音的下一秒喜滋滋的转身跑到对方身边,裴长卿略微低下头让对方不用费力就能摸上自己的头顶,笑意盈盈地叫了一声:“陈叔叔。”

      陈萍萍实在是没忍住抬手弹了裴长卿的脑门,他侧头看着小姑娘捂着额头哼哼唧唧满腹委屈的模样故意板着一张脸训斥:“怎么说话呢,带你进宫不是让你瞎胡闹的。”

      裴长卿看着陈萍萍故意板着张脸的模样差点没忍住自己先笑出声,她低头拼命抑制着嘴角的弧度像是受了委屈一样低低的“哦”了一声,接着磨蹭到常太医面前不伦不类的鞠了一躬飞快地道歉:“常叔叔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的。”

      “下药的人不是他。”看着常太医哆哆嗦嗦的退出去,裴长卿脸上的笑容在房门关上的同时瞬间消失不见,她抬头看着正背对着自己的庆帝轻声说道“但是他至少知情。”

      庆帝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他背着手转回到自己的桌案上拿起刚刚打磨过的箭矢用指腹沿着边缘略微蹭了蹭,沉着脸询问:“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

      当然知道这句话不是在问裴长卿而是在问自己,陈萍萍听着庆帝的话他先是看了看摆在桌子上已经没有用处的碗,接着又看了看像是陷入了思索的裴长卿,一拱手开口:“臣会下令监察院彻查此事。”

      “三天,朕给你三天时间来查。”这时变得异常疲惫,庆帝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声音低沉地吩咐道“下去吧。”
      “臣告退。”

      “草民告退。”

      裴长卿一直等马车出了宫门后才微微掀起帘子看向身后沉寂的宫城,她回想着庆帝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无声地皱了皱眉又马上松开。

      当然知道查案这种事情不需要自己插手,裴长卿放下帘子反手虚虚的拢住腰间的毛笔像是要感受上面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原本闭目养神的陈萍萍听到这声叹息不由得睁眼看了一眼因为逆着光有些看不清表情的裴长卿,失笑一声“这天下想杀陛下的人太多了。”

      裴长卿应了一声并没有对这件事多说什么,她一直等马车行进到外面的大街上时才斟酌着开口:“下蛊之人,应当是女性。”

      “女性?为什么?”

      抬头看着陈萍萍,裴长卿张了张口想摸摸自己挂在腰间的毛笔,最终还是收回手拢着袖子轻声说道:“陛下他确实是中了惑心蛊。这也是我今天刚反应过来的,中药的味道可以掩盖惑心蛊本身所散发出的味道,所以我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

      停顿了两秒,裴长卿迟疑了两秒后才伸手拉住陈萍萍的衣袖继续说道:“惑心蛊若想激活,需要用纯阴之人的鲜血浇灌一个月后才能够真正的生效。”

      陈萍萍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把“纯阴之人”这四个字在心底默念了几遍,伸手把小姑娘刚刚蹭乱的头发理了理,问:“也就是说,对方必须是一位女性,才能够让惑心蛊的蛊虫活过来。”

      “而且还要有钱。”蹭了蹭陈萍萍还未拿走的那只手,裴长卿斟酌着说道“惑心蛊这一类的蛊虫都比较贵,一般人家也买不起这种东西。”

      “这样吗……”

      看着陷入沉思的陈萍萍,裴长卿眨巴眨巴眼睛试探性地伸手碰了碰对方的双腿,在没有遭到拒绝后喜滋滋地挽了袖子开始按摩,一边揉一边开口:“要不我明天再进宫的时候,帮您看看?”

      “你当真还要去治病?”感觉到视野中的那抹亮色陈萍萍抬眼看了看按摩的起劲的裴长卿,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有些不赞同地抬手点点她的额头“帝王心深不可测,下次再进宫我就不能再陪着你来了。”

      “陛下毕竟现在算得上是我的病人,而且您今天也看见了,御医院的人现在都不可信,还不如我进宫把病治好了。”知道陈萍萍在担心自己,裴长卿内心划过了一股暖流,抬头冲对方笑了笑。

      “他是帝王。”知道自己劝不了裴长卿,陈萍萍把车帘掀起一个角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做了最后的提示。

      听着陈萍萍的话,裴长卿手上的动作不停,语气却变得极为柔和:“我知道,他也是我的病人。我有分寸,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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