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九十七朵牵牛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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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屠小满突然露出坏笑来。
“晏先生，如果圣尊秋后算账，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晏怀千其实想说，自己说的话那个狗东西未必会听。
但看到那抹笑，终是将话咽回肚子里，乖顺的点了点头。
屠小满满意的笑，然后眯起眼，负着手在石台周围来回的转。
“哎，这捆龙柱怪厉害的，看来妖族的宝贝也挺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晏怀千觉得屠小满语气里是满满的艳羡和贪婪。
“晏先生，你怎么不问问我圣尊什么时候来？或者，问他到底来不来？”突然顿住，屠小满歪着头站在晏怀千身侧，眨着眼看他。
晏怀千道，“他如果要来，阿尤现在......也拦不住他的，要是不来，就不来吧。”
听了他的回答，屠小满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即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晏先生，你这般听圣尊的话，到时候真的会替我说话吗？”
晏怀千想点头，却突然想起阮幸说的话。
【那就是个魔障，就是见了她也别理她，离得越远越好......】
于是很快，晏怀千便领会了阮幸的话。
当夜，晏怀千便入了梦。
很长的一个梦。
起初是在长山，那些场景是他遗失的美好，只是有些怅然，但那场景却没有持续很久，虚空一闪，就在晏怀千以为自己就要看到那些灰飞烟灭的画面时，又是熟悉的场景，那个用破布条搓着背逗得精灵们掩口嬉笑的场景，晏怀千好像能听到自己跟着傻笑。
再没有先前的紧张与担忧，那场景就像是跑马般在眼前晃动了几下，随后的梦境中，就全都是另一个人。
是阮幸。
从他跌下青沼被自己看到的第一天开始，晏怀千看着自己跟着他一路嬉笑怒骂，看他装疯卖傻，看他给同门使绊子，在逍遥山，阮幸傻兮兮给自己寻了一个尿壶还沾沾自喜，他酒醒后色厉内荏的威胁自己，尝到花露后眼中的惊艳和毫不掩饰的痴迷......
他带着自己偷跑下山，去万法宗对沈晚余落井下石，一起逛人间集市，去鬼界欺负赫连彻，他们放过河灯，捉弄过云景深，在半步多逗小妖鱼欢欢，在不愁之地偷窥薛惠与卓琼音私会，跟魔族一起放烟花......
阮幸喜欢逗自己笑，又爱惹自己生气，每次看自己嗔怒的瞪他他都好像很高兴，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那个是不是给自己带些小东西，从藏书楼偷书给自己的人，晏怀千觉得好像他们真的一起做了很多事。
斗血妖捉泥傀的时候，阮幸邪恶阴暗，见到他的三尸神，晏怀千又觉得阮幸就是个贪痴傻的怪物，吃到自己给他做的吃食，他又好像是个耍赖的孩子。
还有什么......
梦境里的阮幸，那张脸慢慢变得猥琐，笑得又龌龊又下贱，他占自己便宜从来不手软，总是上下其手，无所不用其极，那个贱人嘴巴恶毒，心思狭隘，见不得旁人看自己说自己，梦中好像能把阮幸吃醋的样子看的过更清楚。
原来，那个手贱嘴贱的狗东西一直都是暗戳戳陪着自己。
很快，晏怀千看到自己在黑沙地被阮幸盖了戳，晏怀千能听到自己低低的笑，他发现阮幸被自己扇巴掌也已经轻车熟路，除却第一次被打之后的困惑，再以后都是一副享受的贱样。
梦境很长，直到在紫宸殿，阮幸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复杂，梦中再见，晏怀千还是觉得那样子怎么看都傻乎乎的。
再然后，他应该是要被带走了吧，可是那梦境好像被阮幸那张笑吟吟的脸牵扯着，眼看着竟然是要重新回到两人初相识时的场景......
突然一声响指，身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清明梦境，原来是清明梦境啊......”
晏怀千猛地惊醒，待看清眼前的一片昏暗，顿觉失落。
屠小满盘着腿随意的坐在地上，身体斜斜靠着石台边沿，晏怀千能看到她的侧脸，睫毛很长，像一面扇铺展在双眼上。
还没见过这个有些放浪形骸的女人这般安静，那神情带着无边寂寥，低声呢喃着清明梦境，不多时，嘴角扬起。
“打从我家那口子死了，我便再没见过清明梦境了，我带人入梦，梦中看到的全是他们的心魔，恶魇，晏先生......多谢你，原来世间当真有你这般至真至善之人。”
魇魔入梦，都能让她看到清明梦境，这晏先生也确是个妙人了。
此时无声，晏怀千任凭屠小满兀自感怀。
却突然听屠小满笑道，“我曾偷偷入圣尊的梦，哈，晏先生你不知道，圣尊的梦魇可精彩多了，我这辈子见过最诡异的梦魇便是圣尊的了，哈哈......”
晏怀千倒不好奇，他知道那个狗东西纵然做恶梦也不会吓到自己，能吓到别人倒是真的，况且他听屠小满的语气，那笑声依旧带着怅惘。
“后来圣尊梦醒，追着我满伽罗山的打，后来跑累了就去寻梦魔，那个傻子啊，被圣尊拉着连连做了三个月美梦也不知道跑，后来还被逼着给圣尊造梦，你知道圣尊要做什么梦吗？他竟然要让自己头上开出朵花来，我家那口子哪里敢，在圣尊梦里在圣尊头上开花，这不，后来也被追着打......”
那确实是阮幸干得出来的事，晏怀千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只静静的听。
听她讲自己想要作弄魔尊反被梦魔教训，讲梦魔如何为她造梦，不管他如何胡来那个男人都是一脸包容的看着自己，她讲着自己与梦魔发生的点点滴滴。
晏怀千觉得，梦魔定然是个温柔至极的人。
“你，会恨吗？”等她说累了，靠着石台静静坐着，晏怀千轻声问她。
“恨？是啊，我是恨，不过是恨他，怎么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可是当时，他以一人之力引九霄门弟子入梦，让我魔族全身而退，我终是恨不起来的。”
难怪......
都说魔族被灭，可他仍是见到了那么多魔族中人。
“那你记恨九霄门吗？”晏怀千又问。
屠小满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却只说，“圣尊说过，冤有头，债有主。”
“我听他说过，连阕那个弟子去魔界之时，曾提过仙界，在不愁之地时，我曾见过一个人，我觉得他身上气息很奇怪，好像......”
屠小满打断他的话，“如果是之前，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人，不管是是人是鬼，是妖是仙，纵是大罗神仙，我也会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让他万劫不复，但现在，圣尊回来了，我魔界的事，自然是要由魔界之主来做主。”
屠小满眼中的杀戮和信任，让晏怀千噤了声。
却见她突然露出万分严肃的神情，又道，“但晏先生，圣尊决计不愿看到你为了魔界的事伤神，你切勿为此事劳心，只要你安好，圣尊......”
晏怀千被她的话说的有些失神，但见她突然噤声，那张脸陡然换了副模样，依旧是先前那副乖张放浪的样子。
“魔尊如果因为先生你在此受苦又追着我打，可一定要替我挡一挡啊！”
晏怀千一噎，没想到她变脸如此之快，不愧是阮幸的部下。
“不过......”屠小满咬着下唇，眼中闪着光，话锋一转，“晏先生，你与圣尊倒是恩爱，黑沙地平日里圣尊都不让我们去的，没想到......”
“嗡”的一声，晏怀千只觉得脑子一阵鸣响。
屠小满接下来喋喋不休的说了大半晚，晏怀千将自己尽量缩成一个鹌鹑，听不见看不到说不出。
阮幸说得对。
屠小满是个魔障，魔障！
作者有话说
第97章 九十七朵牵牛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