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跟反派谈恋爱》昔梦羽

5、第 5 章

　　车辆行驶出一段距离，似乎是确认安全了缓缓停了下来。而身后的警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几名特警端着枪下车，警惕地看着前面的小轿车。

　　车门缓缓打开，纤瘦的少年在看了一眼洛雪之后淡定地下了车。今天晚上的刺激似乎对洛雪来说，有点太大了，她还没缓过劲来，抱着自己双目空洞地发呆。

　　所以正常人都这么脆弱的？

　　队长看着面前一脸稚气，明显还未成年的少年，犹豫了片刻，道：“外国人？”

　　“……本国人。”零七抽了抽嘴角，是他语音不够流利还是发音不够标准让他们以为他是外国人？

　　不过也不是纯正血统的本国人。
　　零七是一个混血儿，母亲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女子，父亲则是华裔。他继承了母亲的发色，面孔又是中西合并，真有些不好区别。

　　“你为什么停在这里？你确定这里安全？”
　　队长警惕地看着四周，这是另一个城市的郊区，人烟稀少，但不能排除危险。

　　零七翻了个白眼，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
　　一群大人的感觉，大概是这个小孩真没礼貌。暂时没有追究他到底是不是持证驾驶，零七就大摇大摆地问他们要走了一瓶汽油。

　　没错，他的车没油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会没油，没有一点生活常识的零七以为满满的一车油可以走遍全天下。在特警帮他加油的时候，他还吐槽了一句“真短”。
　　他们能说什么呢。

　　“托你们的福，这辆车现在面目全非。”零七拍拍车身，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害，但整个车身都是刮痕，用“惨”字都难以形容。

　　特警们：不客气不客气。

　　零七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跟这群“大人”一起比较安全。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洛雪的状态有点不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发热了。

　　真是个糟糕的阶段，还以为她可以安全度过这两个星期的。

　　在将洛雪安置在车上，身上缠满了绳子，确保她无法动弹之后，零七十分淡定地上车，开车。

　　他没有跟那些特警们说这件事，说了，无知的他们估计要当场把洛雪枪毙。
　　从病毒中夺来异能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希望洛雪是那个千分之一吧。

　　“零七，既然小姑娘睡着了，那你开车稳一点，不要再那么冲动了……”
　　交换了姓名，对方似乎放下了警惕。但零七心里明着呢，这群老狐狸表面上好的不行，但暗地里是什么样的黑心子，他都懂。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虽然天空中布满乌云，白天和黑夜没有明显界限，但还能分得清。

　　郊区人口稀少，就算存在丧尸，数量也很少，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的人们在松了口气之后，困意便涌了上来。
　　留下一个人驻守，其他人都歪歪斜斜地休息下。

　　风呼呼地吹过，带着阴冷的气息，丝毫不像快入夏的味道。没有太阳的直接照射，地表的温度在明显地下降。

　　洛雪被绑在副驾驶上，零七就钻到后车座上躺下，蜷在座位里。想着洛雪现在这么烫，大概不需要毯子，他就自己享受了。

　　洛·不明所以·雪：？

　　这具身体真的太弱了，如果不是记忆里显示，他一直都有活动，零七大概会以为这个身体是个在床上躺了好几年的瘫痪。

　　上辈子只要有晶核补给，他就精力无限。变异得太过的身体甚至不需要进食，只需要有从僵尸身上产生的晶核就可以补充能量。

　　不过现在，翻卷而来的疲惫冲垮了他的最后的意识，又是熬夜开车又是刺激冒险，心脏的大功率工作有些跟不上了。

　　在最后喃喃地嘀咕了一声“糟糕”后，最后一丝意识终于消散了。

　　【100个实验体中，9个存活，将进行下一步研究。】

　　【滴滴，一号实验体融合度27％……滴滴，实验体出现异常……滴滴，实验体生命体征减弱……采取抢救措施……】

　　诡异的水滴落下的声音，机器发出的轻微的噪音，以及人的呼吸声——

　　零七沉默着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但没有一个人看向他。

　　这是一个研究所，来往的人都穿着白大褂。比起以往的从容，他们的脸上此刻浮现出几分浮躁。

　　零七回想了片刻，便记起，这是自己记忆最初的地方。

　　到底是几岁便在这个研究所里了，已经记不清了。睁眼看到的就是白茫茫的一片，脑袋里也是白茫茫的——没有更早的记忆。

　　早期最多的时间是待在填充着绿色液体的培养瓶里，偶尔有片刻的意识，但也很快被吞没。

　　无意识的实验体更方便他们进行各类实验，无论是注射药物还是掀开皮骨，都轻而易举。

　　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实验体，来解决困境。

　　剩下的九个实验体，一号实验体是最先出现排斥反应的。在研究所里了经过了一片混乱，至于平静时，装着一号的培养瓶已经空空如也。

　　他被带到什么地方了？他们不知道，只是安静、无声、冷漠地看着所谓的“同伴”离去。

　　「如果没有价值，就会被摧毁。」

　　他们从来都明白这一点。

　　于是他们都在努力接受每隔一段时间注入身体里的东西，它会将他们原来的躯体毁坏得面目全非，然后改造成为一个新的个体，使自己——变得有价值。

　　这大概便是生存的本能。

　　能离开培养瓶是在融合度达到50％的时候。

　　赤脚踩在实验室冰冷的地面上，看着光洁的地板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身上属于实验体的衣服也是白花花的。

　　“从今天起，你获得了在外面活动的十五分钟。你可以到外边的花园玩，但不要走太远。时间到了，你该回来。”

　　不知道是谁说的话，记忆久远到连脸都记不清，声音模模糊糊。

　　甚至记不清第一次见到绿色的活物的时候的心情，大概是欣喜的，快乐的。
　　比起实验室里的绿色的培养液，这些活物的味道要好闻得多，带着名叫生命的味道。

　　“你好，我是六号，你呢？”
　　一个黑漆漆的少年突然出现，打断了玩闹。

　　“……七号。”

　　“你没有其他朋友吗？那我们做朋友吧！既然交换了名字，那我们就是朋友啦！”

　　自说自话的家伙。

　　他是九个实验体中较晚达到融合度50％的，在此之前的孩子们已经结伴成群。

　　他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交上朋友而已，又不是不会交到朋友。如果时间充足的话……

　　“我……”
　　少年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就被一片刺眼的白光替代。黑漆漆的少年连同绿色的花园，白色的研究所，一同隐没在白光之中，不见了踪影——

　　操。

　　这是零七睁眼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天知道他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一张大脸拿着手电筒对着他的感受，堪比丧尸贴脸。

　　如果不是胳膊上肌肉酸痛，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挥拳砸死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

　　“已经六点半了。”
　　是特警部队的队长，刘斌。

　　“现在的年轻人的作息太差了，晚睡晚起，这可不行。现在又是特殊时期，已经给你们拖了半个小时。现在该上路了。”

　　刘斌收起手电筒。尽管天已经亮了，但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四周灰蒙蒙的。整个大地没见太阳多日，显露出荒凉来。雨倒是下过几次，不过却不是正常的雨水，而是红色，像血一样的雨水，它几乎污染了所有水域。

　　“要叫醒小姑娘么？刚才叫了声，她没应。”

　　听到这一声，零七涣散的精神瞬间凝聚起来，那双淡紫色的眸子聚焦在了刘斌的脸上，确认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缓缓开口说道：“她的作息很差，每天不到九点钟是不会起床的。”不动声色地把洛雪卖了。

　　“呃，那睡觉要绑成这样？”刘斌看着被捆成粽子的洛雪，眼中满是疑惑。

　　“她睡相很差。”

　　“……”

　　他们这支特警部队的任务就是炸毁桥梁。虽然确定的时间实在六点炸毁，他们提早了几个小时，但好歹是完成了。爆破弹已经被点燃，而桥也被水里的大家伙毁得面目全非。

　　他们现在是要回分部，回复任务。

　　军方基地在全国各个地方建立了大大小小的分部，组成一个相互连通的防线。分部也有利于信息的流通传递，时刻关注着丧尸的动态。

　　随便什么基地，管他是总部还是分部，到了地方就成。

　　刘斌抱着“既然你们都出来了，那就勉为其难地带你们回基底”的心态，开着车在前面带路。

　　“你们没有变成丧尸挺好的。”刘斌半途中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
　　不，这里有个可能要丧尸化得。

　　零七曲了曲手指，然后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被缠上了绷带。
　　他记起了昨晚的玻璃碎屑，因为是皮外伤，他就全然没有在意。
　　在末世，受的伤比这个重得多的不计其数，他没有放在眼里。

　　大概是刘斌一行人在他睡沉的时候处理的。

　　一想到有人在自己没意识的时候近身了，零七就一阵头皮发麻，捏着方向盘的手出了一层冷汗。该庆幸刘斌他们还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果然还是得找机会把这具身体养好。

　　这是第十四天，末世全面爆发了。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在他们的车辆驶入小城市的时候，街道上的行尸走肉的数量明显增加了。到处都能听到沉闷的丧尸嘶吼的声音，空气中的腐臭味愈来愈重。原本富丽堂皇的城市仿佛突然衰老了几百年，变得破旧不堪。

　　与记忆力的末世的场景重合起来，零七竟莫名地觉得安心。

　　零七的食物储备量是绰绰有余的，他本身需要的就不多，再加上洛雪昏迷不醒，不需要进食，现在的零七就好比末世的大土豪。

　　但是刘斌一行人只是出来执行任务，当时丧尸没这么多，来回一趟基地时间不久，就没有带多少干粮。
　　但末世全面爆发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到处都有丧尸拦路，全部消灭又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而且他们的弹药储备量是有限的。

　　原本一天的路程被硬生生无期限延长，因为在进入这个小城市的时候，就发现他们被丧尸包围了，无奈地躲进了一栋楼里。
　　在排除掉这栋楼里的危险之后，一众人全面戒备地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而队长刘斌捏着眉心，只觉得万分蹊跷。

　　他们开进来的时候，是确认过这座小城市人口不多，丧尸分布松散的。但他们突然就聚集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路只有两条：要么拼死一战突破包围圈，要么蛰居在这栋楼里等丧尸们自己散去。

　　前者要考虑到他们的火力，但显然他们没料到会有这个情况，弹药储备量并不足够。但后者，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零七靠着窗户，望向楼底下摇摇晃晃行走着的丧尸，看起来漫无目的，但仔细看还是会发觉他们在向这栋楼靠近。

　　被丧尸包围，要么就是他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引起了丧尸群的注意力。但他确定，这一路他们做的足够小心，没有可能会引起丧尸群的集体注意。
　　要么就是，这些丧尸被控制了。低级丧尸没有什么主观意识，只有本能地攻击人类，吃人肉。但高级丧尸不一样，他们会形成一定的意识，指挥丧尸们的行动……

　　思来想去，零七还是觉得后者可能性较大。但他又有些疑惑，现在末世还刚开始，大家都是初级，怎么可能会有高级丧尸呢？要等真正的高级丧尸出现，起码得等个一个月。低级丧尸都是互不干扰的，不存在谁控制谁之说。

　　那……

　　一个想法突兀地闯入零七的脑海——如果是精神系丧尸，倒确实可以低级就控制其他丧尸。但也因为是低级，精神力的影响还很弱小，被控制的丧尸才会行动如此缓慢……

　　零七兴奋了起来，他记得自己上辈子的精神系异能就是从一只精神系丧尸身上的来的。那是不是他提前遇到了还没有成长起来的精神系丧尸？那可真是——太棒了！

　　比起其他人的惊惶，零七格外地激动，甚至欣喜。

　　那，这只精神系丧尸的晶核，他收下了！

　　荒凉的城市每一片土地都如同废墟，往日里热闹无比的广场空无一人，凄惨的枯叶落了一地，满目沧桑。

　　在这片荒凉中，突兀地来了两条身影。

　　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外罩一件大衣，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广场，仿佛在走红地毯。悠闲自如的姿态与末世截然不同，如同绽放在荆棘之中的艳丽的蔷薇。

　　他身后跟着一个蜷缩起来的人，披头散发，身上点缀着闪片的礼服破烂不堪。脚上踢踏着的高跟鞋缺了一只，露出略显畸形的脚。她看起来懵懵懂懂，没有知觉，长着的嘴巴里发出呼噜声，俨然是一只丧尸的模样。她的肚子上还留着大大的伤口，肠子挂在腰边的蕾丝上。

　　男子与女人耳语片刻，那女人就摇摇晃晃地走到广场中央，站着不动了。她的目光呆滞，懵懂地看向前方，仿佛一个木头人。

　　尔后，男子消失在建筑物的阴影里。城市里的丧尸们焦躁起来，隐隐发出痛苦的低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