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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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依旧在继续，张牙舞爪地将一切事物拖入黑暗之中。绿色的荧光点落脚点十分充足，像蘑菇一样寄生在岩壁里。
“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异能是什么呢！”卞柏甩着直尺，碰了碰白团子，下一刻直尺和白团子一起化作了腥红的雾气。
他遗憾地拍了拍手，寻找下一个趁手的中间体。
走在前方的少年头也不回，一声不吭。若是细看，他的眼底多了几分凝重——
太安静了。
整栋楼真的只需要一个变异种坐镇？这是对自己实力有多自信才敢这么干啊！
变异种都很聪明，他们会把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答案是不可能的。
零七将手搭在步枪上，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周边一草一木的变化。
一路走来，周边的环境越来越差，抵达第三层，地面就已经开始出现各种坑坑洼洼。裂缝愈来愈大，钢筋横七竖八地冒出来，看着一片狼藉。
两人也不得不小心一些，免得一不留神就掉下楼去。
再走了一段路，手电筒的光照射在墙面上——零七虽然夜视能力不错，但不代表他能做到像卞柏那样的完美无障碍夜视。他这双眼睛好歹是纯天然的。
不过，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白色的光落在了走廊墙面上的一个团子。
白色的团子簇拥在一起，其中却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团子，看起来像个充血的肉球，可怖地团在墙面上。
暂时组成了统一战线，零七也不会拿卞柏和自己的命开玩笑。他用手挡住了卞柏想要上前一看究竟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卞柏抿了抿嘴巴，但也没说什么。
零七掂量了一下距离，然后端起枪，十分利落地开了几枪——
“噗，兄弟，你的命中率离家出走了吗？”卞柏怜悯地看了一眼零七。
明明一枪就能解决的事情，这位兄弟凭借自己的本事，完美地打开了描边，直到把周边的都打碎了才打到自己想要的目标。
“……”
零七木着脸，再一次后悔没有练好枪。
不等他们再说一句话，一声怒吼清晰地传了过来，整栋楼里都回荡着这声咆哮，空气都扭曲了一瞬。
两人同时身体一僵，寒意丛生，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从原地跳开了——
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从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一跃而下，像一只暴怒的大猩猩，两只异常肥大的手臂猛地捶地，刹那间裂纹变多，地板岌岌可危。
这是一只男性丧尸，身材魁梧，虎背熊腰。面色狰狞铁青，过分庞大的肌肉组织让他看起来格外吓人，跺跺脚整栋楼都能抖三抖的那种。
他脚下的地板再一次承受住了重压，但还是忍不住向下凹陷了一个弧度，钢筋蜿蜒，恐怖至极。
对于正常人来说，他的体型看起来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光站着就能感受到压迫。
可奈何两人都不是普通人。
零七已经经历了很多，什么世面没见过？不过是一只变异的丧尸，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卞柏则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又怎么可能会害怕这么一只丧尸？
丧尸一顿捶胸顿足，散发着自己骇人的气场。
零七面无表情，开着枪，哒哒哒哒地让子弹没入丧尸的身体里。他看到卞柏掏出了自己的燧发枪——
“收起来，别闹！”
零七感觉头大无比，这么一只小丧尸用得着卞柏的枪？如果他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的话，倒也未尝不可。
卞柏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掏出另一把枪，加入战斗。
零七翻身进入教室，躲过大块头了丧尸扔过来的插着钢筋的水泥块。抛掷物打碎了玻璃窗，滑行了好远的距离才堪堪停下，扬起大片的灰尘。
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刚才他用异能“看”过了整栋楼，那时候他并没有发现这只丧尸。
这么大一只，若是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逃过零七的搜索。但偏偏他就是出现了，在零七的眼皮子底下。
难道是跟那只变异种有关？
零七止不住地想，半跪在墙边，大块头还在走廊跟卞柏玩得不亦乐乎，枪声不绝于耳。
现在想这些，倒不如先……
零七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一脚踩在了学生专用的书桌上，低头看时，却见不知何时，刚才他落脚边上的白团子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看起来满地鲜红。
心里咯噔一响，他还没来得及开枪将红团子处理掉，那东西就突然自己裂开了。
红色的血水飞溅而出，染红了四周的洁白，大片大片恐怖至极。一股腥臭味从血水处飘了出来，带着烟雾漂浮在空气中，像是恶魔张开了五爪。
这个味道——
零七眼睛一眯，立即闭住了呼吸。
极细微的差别，但绝对跟普通的白团爆裂的味道不同。
卞柏！
零七踏着桌子从窗户又跃了出去，就见到卞柏像是杀红了眼，开枪几乎漂移，子弹飘得不行。
见此，零七啧了一声。
卞柏的嗅觉问题让他很难处理有特殊气味的场合，就像现在这样。
一般人会嗅到不同的气息，自觉避开来保护自己，但卞柏做不到。这些有毒的气体会在他本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要了他的命！
现在的卞柏已经被这些气体影响了，若是不快点把这头丧尸解决，卞柏会被活活敲死。
零七微微蹙眉，提着枪追着丧尸过去了。
他以为卞柏是解决这只变异种的关键，但看起来应该另有其人？
这里白红团子这么多，卞柏不可能一个都不戳破。这些毒气防不胜防，卞柏没死才是最大的幸运。
这种情况下还去挑战变异种……这太难想象了。
毒气对卞柏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不仅仅枪法不准了，连速度都慢了下来，眼看就要被丧尸捶死。
零七跳跃起来，腰部发力，身子一弓，整个人像一只行动矫健的猫一样，轻盈地落在了丧尸的后背上。
双脚踩着丧尸的肩，他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蹲在丧尸宽厚的肩膀上，一只手抓着丧尸的头发保持平衡，另一只手拿着枪，十分硬核地抵在丧尸的脑门上，毫不留情地开始突突突。
电光火石之间，子弹悉数没入丧尸的脑子，脑壳崩裂，脑浆炸出。
丧尸浑身痉挛片刻，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人爆了头。庞大的身躯像小山一样轰然倒地，终于成了一具无头尸。
零七不着痕迹地呼了一口气，握枪的手有点发麻。
这只丧尸的等级不算高，但一身皮肉防御力惊人，就算是爆头也花了不少子弹，而枪的后坐力苦了零七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
突然，一股寒意爬上眉心，零七脑袋一偏，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线，在空中化作血雾。
“呐，那是我的猎物，你把它打死了，那，你来做我的猎物吧？”
只见双目通红的少年拿着枪，微笑着抠动扳机，随后又是冷不丁的一枪。
零七感觉一阵恶寒，无声地骂了一句之后闪身退开。
就不该跟这个小傻子来这里！
解决掉他并不难，但不可以！
卞柏是基地未来重要的战力，如果他死了，那对未来的影响绝对很大。
零七不知道如果影响太多会怎么样，自己在这里就已经是最大的变数了。
卞柏不能死。
他咬了咬舌尖，抱着枪扭头冲刺，一瞬间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手电筒已经被他遗弃，可怜地落在了一旁的角落里，发出无辜的光线。
卞柏提着枪也追了过去，脸上咧开大大的笑容，像是一朵腐败的花，绽放在腐朽的黑暗中。
零七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出，无边的黑暗将他完全吞没。借着无比熹微的光，他奔到了楼梯口，一路上不知道踩碎了多少团子，黏糊糊的腥臭黏液沾满了他的鞋子，但他无暇顾及。
在向上或者是向下走，零七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咬着牙冲上了楼梯。
四楼的画面更加恐怖了，团子布满了空间，甚至无处立足。
看不大清，但零七觉得，这些团子大部分都是红色的了。
身后卞柏那小傻子的无能狂笑还在荡漾着，楼梯上还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像是夺命的死神的脚步。
夺不夺命零七不知道，但危险是真的危险。
真正的敌人还没遇上，就先自己人内讧了，人类岌岌可危。
零七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踩着团子就跑。
脚下触感格外奇怪，像是踩爆了一个个气球，不过内里流出来的腥臭黏液熏得人作呕。
后有追兵，前头又不断地从头顶掉下来丧尸，让人防不胜防。
零七这才意识到，这栋楼里并不是没有“人”，而是“人”都被抓起来了，包进了丝茧里，贴在了天花板上。
因为一动不动，又是低级丧尸，没什么特别的，裹在天花板上被精神力扫过就像是扫过了一面厚一点的墙，极难发觉。
前后夹击，丧尸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刹那间，就好像回到了上辈子。
无尽的战斗使人疲倦，枪开到手麻，他见过无数的士兵经过战斗之后，手臂痉挛无法动弹。他也在战斗中，将自己没入尸潮，不顾丧尸的啃食，玩命了地战斗，直到再也挥不动刀……
无数的声音重合起来，恍惚之间，却好像无数人伸着手，要将他拖入地狱，嘴里叨念着：“你该死——”
光怪陆离的景色，大大小小的人影，攒动的人头，狰狞的面孔……
“你该死——”
“你怎么没死呢！你怎么可以没死呢！”
“你把所有人都害死了，你害死了他们！”
“你太自私了——”
嗤——
皮肉被撕开的声音令人胆战心惊，但疼痛往往是最强的清醒剂。
零七猛地惊醒，垂下的眼眸猛地睁开，抬手甩开了咬在自己肩膀上的丧尸，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而出。
半边身子瞬间染上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涔出。
战斗本能让他此刻保持着冷静，开枪击倒面前的阻碍，再一次跨步而出，脚下生风，一点儿也不恋战。
丧尸数量虽多，但他速度够快。肩膀上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保持清醒，他一路直行，看到楼梯立马拐上去。
他的脚刚落到五层楼的地板上，整栋楼剧烈地晃动了起来，巨大的轰鸣声从脚底下传来，碎裂的地板摇摇欲坠，大片团子直接被震碎，留了一地“尸体”，腥臭的气息像是毒气弹，瞬间夺去了人的感官。
零七面色惨白，无声地骂了一句疯子之后，再次向上走。
这么大动静，卞柏也没肯定是用了那把枪，杀伤范围确实广泛，能瞬间清理掉第四层的丧尸群。
但是脆弱的楼房已经支持不住这么大的动静了，五楼的地板根本承受不住重量，宛如豆腐渣工程，刹那间裂成蜘蛛网，大片大片地掉了下去，只留下光秃秃的钢筋。
零七几乎是赶着落脚点塌陷的风险直奔天台，他前脚刚踏上楼顶，下一刻楼梯就变得粉碎，断绝了人的退路。
不等他松口气，零七猛地捂住口鼻，扑面而来的危险的毒气几乎要凝聚成实体，充满了攻击性。
下一刻，他瞳孔猛地一缩——
破晓的晨光悄然在东方升起，绽放出黑夜中令人渴望的光芒。晨曦照耀大地，将一片黑暗驱赶走，苍凉的大地千疮百孔，此刻却突兀地诞生出万物复苏之感——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悄然点起了莫名的情愫。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流淌得格外慢，一草一木都变成了慢动作。
天台之上，布满了黑色的荆棘。红色的雾气环绕其间，像是误入了神秘的童话世界。
穿着西装的高挑男子站得笔直，大风衣上沾着些血，却显出几分妖冶。黑发张扬地随风飘着，格外白皙的皮肤几乎透明，眉眼深邃，金丝边的单边眼镜后面，是一双还未褪去红色的血腥的双眸——
他不紧不慢地拿着手帕擦试着双手，在见到来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恢复原状。
嘴角微微牵起，褪去冷酷的气息，像是初春的暖光——这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微笑。
零七……零七他刹那间面如死灰，失去了所有颜色。
身后，他听到了小傻子还在无能狂笑，他还活着真的是太幸运了。但是这个无差别攻击，几乎要把他赶尽杀绝。
身前，上辈子最大的敌人露出了熟悉无比的危险的笑容。
人生无望。
大写的危。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