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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从前的我,只在证交所见过这种场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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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渡过的第一个没有春晚的春节。
感觉很8错。
当娱乐已成为一种仪式,再庄严的序曲也会象解不出的大便一样令人躁乱心烦。更何况拉出来的还是那么团东西,黄金部份干瘪瘦小,散发着浓郁的地方风味。这样的特产,在和谐的口号下强迫人享受,简直有违人道。如果我不能“穿”回去,那么再过几年,我就会被人挟持着参与狂欢。
还有什么比吃早已嚼过的食物更惨?
我沮丧。看老秦夫妻在灶台前翻来覆去折腾那一斤半两猪肉。
制法从焖到烧,从炒到炸,全用口水YY。
类似于某种精神胜利法。
半晌,老秦愉快的冲出来宣布:还是炒回锅肉吧。
配菜多,肉少,没有加瘦肉精的猪肉果然不一样,我连菜带饭一口气吃了两大碗。一抬头,这才看见他们夫妻俩磨蹭着迟迟不愿举筷。
这就是所谓血亲之爱吧。
真难想像,再过十几年,我的同辈中人会因房子,钱财,与父母公堂互讼,反目成仇。面对媒体镜头,侃侃而谈。而身为被告的父辈,除却年龄,在道德上并无优势。时代变了,从前“老”而自然成“尊”的生物状态,在彼时已成为荒谬的代名词。人群毫不客气的把老家伙们揪出来剥光示众,追求的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虐感。却并没有人指出,或是明示,这一切现象究竟是源于何由?
是不敢说,不能说,还是不愿说。
如果是最后一种猜测。
那么精神上的妄自尊大与□□的暴力,又有何区别。
后一个会让人痛,流血,甚至死亡。而前一个会让人渐至偏执,从而处处以执法者自居。
杂谈里群雄粥粥,莫不如是。
想到我从前也曾混迹于其中,不由胆寒。
群雄不是我,没有见过在他们口中颇受非议的一群,在七十年代中期是这样的面目谦怯卑微。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我年轻幼稚,自然难有法力洞穿真相。
不过我能保护老秦夫妻不受此厄。
这样的浅见识薄,让我在日后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但眼前的我并无察觉。
老秦夫妻见我欢天喜地的跳下凳去,一路摇晃着出门。
“有什么好玩的吗?”
他们倒拿这话来问我。
“如果有台电视就好了。”他们叹息着说。
这是个暗号,于是我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出门到邻居家蹭广播。
在这个时代,一台收音机代表的不是经济上的实力,而是政治上的优势。
费安帆家早已高朋满座,所有的人,或窃窃私语,或凝神静听,以一种专注近似于痴迷的状态,听一个尖利的女声以激情饱满的精神诵读文字。
从前的我,只在证交所见过这种场面。
原来古今皆然。
人们顺从于时代,尽可能在缝隙里寻求出路。
只不过从前是政治,未来是经济。
那些后来的成功者固然是能识风气之先的胆识辈。
可失败者也未必就是坚守自我的道义之徒。
既然没有学会思考,那么当选择一波一波来袭时,便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而这样的困守之姿,至少可以上溯到农耕时代。
不过我是从老蒋那里听到这五个字的。
我百无聊耐的执了笔在纸上写。
唬得老秦色变而借尿遁将我拖出。
可怜啊。
我抬头看他。
月色正明,清辉满目的映在大地。
似无尽悯然,尽付天下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