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终不似少年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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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外人听来是极动听的声线。此时此刻却显得有些冰冷。三年未曾听到这个声音，未曾见到这张脸，亦未曾听到人叫她这个名字，慌乱之外，闵初又生出了一丝恍若隔世的沧桑感。
过了好久，她才开口道：“好久不见。”
顾许看上去似乎一点都没有变，一双眼睛仍是好看地紧，此刻正牢牢地注视着她：“没想到你还认我这个前同事，走了之后连个电话都不回，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想再和我说话了。”
闵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默默移开目光，道：“抱歉，当时走的的确是匆忙了些。”
顾许的目光更冷了些。他记得眼前的这位道歉的时候可是有两种说法，一般说“抱歉”的时候都不是真心在道歉。
然而他只是勾了勾唇角：“你不用向我道歉。你又不欠我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走之前还不忘给我找了那么好的一个资源，你这工作做地也是仁至义尽了。”闵初微微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眼中冷意和嘴角的嘲讽，但是这不紧不慢的生音听在她耳中却是格外地不自在。
“你自己开车回去？”两人想对着不知沉默了多久，顾许才开口道。
闵初点了点头：“嗯，车就在不远处。”
“那你一路顺风。”
闵初有些意外，她以为顾许等在这里应该会有比较重要的事，没想到只聊了这么几句有的没的就放她走了？
但她只是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身后，顾许站在原地目送着闵初离开。果然她的车就在不远处，是辆小巧的领克02。她开门，上车，发动，一气呵成。出口正好在另一个方向，最终他只看到了车绝尘而去的背影，只留下了自己一个人在空荡的停车场内。
四下无人，顾许突然轻笑出声。直到走回车里坐下时，脸上残存的笑意才尽数化作了冰冷的怒气。
多嘲讽啊，就像个笑话一样。
走的人潇潇洒洒，功成名就，而他却还站在原地时不时地就要怀念一下当年的记忆。现在又眼巴巴地等在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往事呢。
顾许越想越气，果断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发动汽车，开出停车场后，更是油门一踩，直接飙到了120迈。奇怪的是，他明明和闵初前后出去的时间差不多，但现在路上却已经看不到她的车了。
顾许更加烦躁，但忍了忍，还是将车速慢了下来，在路上慢慢地跑着。只不过这样一来，脑中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的事。
他和闵初没有任何才子佳人之类的往事，但有那么两年，他们却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五年前，他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艺人，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公司里充当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角色。于是当他听说公司给他安排了一个助理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便是会不会他们弄错了。
“没错，就是你的助理。今天下午就到，你们先认识一下，明天再正式交接工作。”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男N号剧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了什么运。
然而，当他真的见到那个助理的时候，他心里只剩下了两个想法：第一，公司果然不会给他这种小艺人什么好资源。第二，派这样一个助理给他，真不知道到底是她照顾他还是他照顾她。
即使是这样，他依旧向她伸出手，露出了个礼貌的微笑：“你好，我是顾许。”
眼前的小姑娘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厚重的刘海和那副粗框眼睛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怯怯地看向他。见他伸出手后，那双眼睛中更是写满了不知所措，最后颤颤地伸出一只手飞速地握了一下便又缩了回去，就像是他是那双手很烫一样。
“你好，我，我叫闵初。”
“闵初？”顾许笑道：“你的姓挺特别的。”
那女孩一听脸色更红，甚至都不敢看他了，直接把头低了下去什么都没说。
顾许在心里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人大概是个实习生，被派来他这里熟悉一下工作，没几个月便会走的那种。
对于这个助理也就没再多想，而是低头继续背他的的台词。其实这次公司给他安排的也只是个网剧里的男n号，根本就没几句台词。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敢松懈，来来回回把他出现的场景看了好几遍，力图能够更加接近人物的内心。
顾许一认真起来就十分投入，也没注意到那个小助理悄悄地退了出去。
直到第二天他打算出门去参加拍摄时，在公司门口看到不知何时等在那里的小姑娘的时候，才想起了自己现在多了一个助理。
他站在原地，想了会她的名字，这才抬脚向她走去：“早上好。”
闵初抱着一堆资料，一听到他声音，忙点头回道：“早上好。”
“今天辛苦你和我跑一趟了。”
原以为又会听到战战兢兢的回答，谁料她突然抬起了头，第一次正视着他，对他说：“你不用客气的，我是你的助理，跟着你做什么都不会累的。”
大概是她眼中的神色太过认真，顾许难得地愣住了。然而随着她目光的移开，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了。顾许点点头，带着她往公司派的车走去。
大概是想表一下决心吧，顾许想。他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不是也和上司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会把工作做好吗？
结果不到两年就辞了职。
拍摄的地方离公司不远，他们走地又早，他们下车的时候演员们都还没到，只有几个群演和工作人员在忙。顾许和导演等人打过招呼后，便找了个地方继续看剧本。尽管那几个场景已经被他背地滚瓜乱熟了，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翻着。
一个小时后，其他主演也陆陆续续地到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偶尔的时候会有人和他打个招呼。
明明都不是什么一线明星，可聚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人依旧会有高低之分。
今天的戏不算麻烦，不过是拍一场高中生们挤在一起看成绩单的场景，男女主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这一场顾许只有两句台词，还是和另一个男配说的闲话。本来是充当背景板的角色，按理说很快就能结束，可是不知为何，今天那个女主的状态格外不好，不是忘了词就是突然笑场，一个简单的场景愣是拍了几十遍。再加上其他断断续续的一些场景，虽然顾许没几句台词，全部拍完也说的口干舌燥。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累得慌，毕竟现在正是热的时候，拍了这么久都受不了。剧组送水的人刚来众人就围了上去。然而闵初好不容易挤进去，在里面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顾许的名字。
她看向场务，道：“您好，请问顾许的水在哪里？是不是忘记拿过来了？”
场务正忙着发水，头也不抬地道：“顾许？不知道，没注意，你自己找找吧。”
闵初皱了皱眉，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可直到装水的箱子见了底，她也没找到顾许的水。
顾许正坐在那里翻剧本，一抬头看到闵初两手空空地走了回来便明白了什么，道：“大概是被忘在哪里了，没关系，反正只有一场戏了，拍完回去再喝也行。”
闵初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愧疚地看着他，仿佛没拿水回来是她的过错。
但顾许对此则已经习惯了，毕竟他这么个名不经传的小配角，被忽略也正常。他本想再安慰她几句，但听到导演招呼着拍新场景后，就只对着她点了点头，便起身往拍摄的地方去了。
这场拍地倒是快了些，他说完台词走完过场便退了下来，打算叫着闵初一起回去。然而环视四周，却发现没了那个身影。难不成是觉得片场好玩闲逛去了？
他拿出手机打算给她打个电话，结果翻出通讯录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存她的号码。
顾许脾气不算好也不算坏，要是没惹着他的话倒是万事大吉，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就不太好对付了。偏偏他今天被对戏的演员弄地不太愉悦，加上他一向不喜欢不认真工作的人，因此便有些不满了。
只是他没有发作，而是收起了手机，低头自顾自地收拾剧本。
明天还有一场戏，那个助理左右都是来走个过场，他生气也没必要。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顾许。”
他转过身，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人，她像是跑了很久，直到站在他面前还在喘着粗气，面颊通红，额头上全都是汗，但一双眼睛却是闪闪发亮，反而生出了自初见起便少有的几分活力。
见他转过了身，她忙将手上的水递了过去：“超市里没有矿泉水了，你看看这个行吗？”
顾许低头看向她手上桃子味的脉动，一时间心中情绪有些复杂。
他们拍戏的地方是在一个大学，为了拍摄顺利，还特地找了处人少的地方。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最近的超市恐怕也离这里有好几百米。
他一向不喝饮料，但却伸手接了过来，拧开后喝了一大口，继而低头对她轻声笑道：“很好喝，谢谢。”
那时的他心里大概只是有些感动，觉得这个助理还挺不错。可当闵初离开之后的某一天，他百无聊赖地逛着超市，突然看到了一排桃子味的脉动。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还能想起来当年她满头大汗的站在自己面前将脉动递给他的场景。
而现在顾许懒懒地把着方向盘，似乎依旧能透过眼前城市的夜景回忆起那天灿烂无比的阳光。
穿透岁月，一如当初。但有些人，有些事，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终不似少年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