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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暮色四合,繁华的街道染上万家灯火,飘出丝丝缕缕的浓香,驱散了寒夜带来的清冷。

      报社二楼,成功被放行的小姑娘摘下相机,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水仰头压惊。

      “楚楚?”

      刚灌下两口,幽暗中传来一道声音,佘楚楚猛地呛住,抬头一看,是熟悉的同事,揉了揉受惊的喉咙:“是你呀,怎么还没回家?”

      卢姒月道:“有稿子没整理完。”

      又问:“你呢?反应怎么如此之大?把我都给吓到了。”

      说到这个,佘楚楚就忍不住抱怨:“还不是主编交予的任务,让我跟进黎二爷和尤小姐的事,抢到独家,他也不想想,这种独家谁敢抢啊,好不容易摸清个门路,照片都没拍上一张呢,就被尤小姐发现了。”

      “尤小姐?”

      “是啊。”当场被逮住又被牢牢钳制,佘楚楚以为自己要大难临头了,甚至都想好了各种惨绝人寰的死法,“没想到尤小姐放过了我还允许我报导,简直是个大好人。”

      卢姒月不以为然,一个不把朋友当人,又和那种危险人物有牵扯的大小姐,能好到哪里去。

      她想提醒佘楚楚不要上当受骗,而佘楚楚这几日忙着抢独家几乎没睡过好觉,打了个呵欠,困顿地问:“什么时候了?”

      卢姒月只好暂且作罢,抬起手从领口处拿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怀表,佘楚楚凑过去瞧,吓得瞌睡虫全跑光了。

      “这么晚了!不行不行,我得赶快把内容编辑好,不然错过了明早的刊登,尤小姐那边没法交代!”

      -

      “滴答——滴答——”墙上的檀木挂钟又走过一圈。

      尤夫人坐立难安地等在客厅,瞧了一眼黑透的夜色,继续对着紧闭的大门望眼欲穿。

      正考虑着要不要派人去打探,大门终于被打开,尤夫人立时迎上去,满心满眼都诉说着关切:“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尤景致乐呵呵道:“有点事耽搁了。”

      原来是这样,尤夫人心中悬着的石块落下,拉着女儿的手坐回沙发上,顿了顿,还是隐晦地开了口:“岁岁啊,母亲知道你对黎二爷很是仰慕,但这两日你天天去那黎宅,不觉得太勤了些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作为一位母亲,一位爱女心切的母亲,女儿永远都是心头宝,永远都不会长大,所以哪怕有女儿的保证,以及丈夫的开解,尤夫人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长此以往,怕是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那不是尤景致愿意看到的,也不会允许让那种情况发生,一番决断过后,她拿出了一剂猛药。

      “我知道您的顾虑,在外界看来,干爹或许很可怕,但在我看来,是高处只剩寒,身边除了手下没什么可以说体己话的人,所以想多陪陪干爹。”

      见母亲有所动摇,尤景致又结合传闻说了黎二爷的情况,从双腿残疾到右手疤痕,字句间是毫不掩饰的心疼:“若不是那位神医,恐怕这世间早已没有黎二爷。”

      “这么严重?”

      “可不是。”尤景致抱住母亲的手腕撒娇,“干爹已经够可怜了,要是您再怀疑他,那他该有多难受啊。”

      到底是心肠软,话又说到了这份上,尤夫人再是不愿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叮嘱:“你呀……以后晚归或者有什么事,要提前告知家里。”

      “遵命。”尤景致笑眸弯弯,半个身体都贴了上去。

      尤夫人长叹口气,吩咐厨房把准备好的蛋羹端出来。上面铺着一层火腿丁和虾仁,热乎乎的色香味俱全,尤景致三两口下肚,眼尾舒适地眯起,余光却是不经意地环顾了四周一遍。

      “怎么不见梅叔?”

      ……

      梅辛甘在给蒋复译汇报尤景致的动向,出来的时候遇到上楼的蒋望蒽,恭敬叫了一声。

      蒋望蒽回了句问候,身上穿着长长的睡袍,双眼一派清明:“听说尤景致认了黎二爷做干爹?怪不得许久未来找我。”

      梅辛甘据实相告:“小姐这几日日日去找黎二爷,都是早上过去,天快黑了才回来。”

      看来传言是真的,蒋望蒽笑着道了声辛苦,越过梅辛甘进了自己的房间。

      回来已是深夜,梅辛甘从后门进入,轻手轻脚地锁好,摸黑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院内养着各色花草,大多是珍稀品种,且由尤夫人精心照料,都生长得十分茂密,难免会擦到裤脚。

      梅辛甘习以为常,轻车熟路地穿越过去,行至房门前——灯光大亮!

      尤景致不知何时站在屋檐下,手臂摁着墙上的开关,厉声发出质问:“去哪了?”

      梅辛甘没有回话,整个人吓成了哑巴。

      “你不说我也知道。”

      以为自己暴露了,梅辛甘手足无措,大冷天的竟是出了一身的汗,结果看到尤景致一脸笃定:“是不是有喜了?”

      “……有,有喜?”

      舌头打结,梅辛甘彻底凌乱了,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还是说太过惊慌出现了幻觉?

      尤景致捂嘴的一声轻笑,推翻了他的猜测,也解答了他的疑窦:“原以为梅叔一心任劳任怨,无欲亦无求,没想到已经背着我们偷偷开窍了。”

      “什么时候办喜事?”

      梅辛甘顺势混过去,长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仔细想想,自己做事隐秘,尤父尤母都没发觉,尤景致更不可能,以后就借开窍顺理成章去见蒋复译。

      殊不知这是尤景致故意为之,好让他放松警惕,相信自己,以便顺利传递假象给蒋复译,坚实自己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形象。

      -

      “号外号外!黎二爷和尤小姐一事有了新进展,数量有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一大清早,报童的叫卖以惊雷之势席卷了全城,新鲜刊登的报纸纷纷被抢购一空,散落至各个地方。

      其中冲在第一线的非茶馆里的三位先生莫属,赢先生负责将报纸摊开,萧先生在左,郝先生在右。

      三人共享一份,萧先生吃了年纪最大的亏,一双老眼凑得最为接近,可看到上头的内容,他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

      “父慈女孝?这说的是黎二爷和尤小姐?”

      赢先生难得没有反驳,摸摸下巴上长出的黑色胡茬:“何止是父慈女孝,简直是温馨又感人的父慈女孝。”

      比起前几日听闻尤小姐仰慕黎二爷并且认了黎二爷为干爹的那种堪比天上下红雨的惊世骇俗,赢先生这一啧啧只是残留了几分稀奇。

      再观萧先生,最初的怀疑散去后,面上倒是接受了这一事实,心中却是感慨万千,若自己当年能有黎二爷那般能力,岂会痛失双珠。

      老泪又忍不住纵横出来,萧先生别过眼不愿再看,只能听到郝先生不吝的赞美:“我说什么来着,这尤小姐果真是个神仙妃子般的人物,连黎二爷都能拿下,就是不知道这般绝世脱俗,以后会花落谁家。”

      随着日头渐升,茶馆越来越热闹,而外边,排队买包子的群众也不甘示弱,边等着香喷喷的热包子出炉,边和前后的队友津津有味地谈论。

      更有骑自行车的上班人员听到谈论声竖起耳朵,最后忘了目视前方,差点和黄包车来了个亲密的相撞。

      ……

      同一时间的黎宅,尤景致也和黎新白一起看着报纸。

      上头的报导文采斐然,将父女之情描述得淋漓尽致,尤景致一字不落地从头默念到了尾,贴在轮椅边上满意地点点头:“这个记者很有前途。”

      “是吗?”

      “当然。”尤景致扬起眉角,很快在黎新白的凝睇中软下来,“其实是昨日我和黎佐发现了记者偷拍,怕乱报导,让改成这样的。”

      以为黎新白不喜欢自己的擅作主张,她乖顺地闭上嘴,黎新白没有斥责,呷了口茶,又问:“记者怎会知道这里。”

      虽是一句问话,但没有一般问话该有的调子,像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尤景致绞尽脑汁思索一番,厚着脸皮道:“可能是被我这颗感天动地的孝心,吸引了?”

      黎新白不再言语,显然是对此见怪不怪了,黎佑前来汇报,他放下茶杯,见尤景致自觉要回避,才开口叫她留下。

      黎帮产业甚多,遍布都城的各个行业,包括名气最盛的喜乐门,皆由黎佑把持,再定期送上一份报告给黎新白,汇报月内发生的变化和总体情况。

      因年节和喜乐门选出新任头牌的影响,这一月的运营稳中有进,黎新白娴熟地过目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错处,转手给了尤景致,让她以行长之女的眼光好好帮他分析分析。

      尤景致哪里会接,这种顶重要的东西,别说她一个刚认下不久的干女儿,就是黎佐都不一定能看,不信可以瞧瞧黎佑,眉头都皱起来了。

      于是她谦虚推拒:“我一个小女子,不曾摆弄过这些,只是在父亲闲暇看报时偶尔闻过几句,略懂一二而已,怎能添乱。”

      黎新白似乎也觉得自己要求过高了,便下调了难度:“那你说说,若是与顾客产生纠纷,该当如何?”

      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讲究诚信二字,其次是顾客。但实际上,顾客恰恰是最难搞定的,就如同俗话说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再是诚信的店家,遇上那些个泼皮无赖,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尤景致想起曾经从尤婺那里得知过类似的事情,稍稍斟酌了下,答道:“应该先调解,调解不成功再根据实际情况处理。”

      “若是还是处理不了呢?”或者换句话说,“对方不依不饶甚至欲图谋不轨,又该当如何?”

      尤景致不假思索:“这种渣滓,自然是交给警察局,让他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

      -

      那天过后,黎新白和尤景致的交流明显多了起来,尽管和尤父尤母的相比实在算不上很多,但至少每次尤景致说趣事的时候,黎新白会点评一二了。

      如此,干爹干女儿的这层关系算是初步稳定下来了,尤景致美美地睡了场午觉,醒来收到黎佐传回来的蒋望蒽的最新动向,换上一身淑女装,前往城中的私立图书馆。

      馆内的设计效仿了大不列颠王国赫赫有名的博物馆,是新历以来近代化历程的发展中最为国民所接受的新事物之一,时常人满为患。

      为解决这一问题,馆内推出了限制人数和时间的举措,以便能够在不影响借阅的情况下错峰开放。

      经过实践,这一举措被定了下来,恰好卢姒月刚跑了一趟外滩,路过图书馆,便顺道进来查阅资料。

      不知不觉,周围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偌大的场馆内,竟只剩下了卢姒月,以及蒋望蒽。

      蒋望蒽是在卢姒月进来后不久到的,熟知卢姒月有来图书馆的习惯,他经常会过来碰碰运气,再营造出巧遇的氛围,这次也不例外。

      随手拿了本书后,他悄悄坐在了卢姒月身旁,心里眼里都满载着卢姒月,也就发现不了,身后还有一人。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近距离看卢姒月,蒋望蒽非但没有发现什么瑕疵,反而怎么看怎么美好,浑身上下更是纯净得犹如皎洁的月光,真真应了那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偏偏爱意无法传达,蒋望蒽内心天人交战,加上美人在前的作用,他情不自禁凑了过去,想着碰上一碰,以解如潮的思念。

      眼看就要贴上,一堆东西落地的声音不合时宜地砸开来,卢姒月闻讯抬头,看到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吓得抄起桌上的书籍,一把拍过去。

      “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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