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浮生》舒澨

2、回忆

　　石质的地面散发着少许寒气，走在上面比在书廊真实多了。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本粉蓝色的本上，正面上有个很夸张的用粉红色丝带系成的大蝴蝶结。他的手刚碰到那丝带，丝带便活了过来，两个尾端立了起来，就像是在打量他一样，其中一条越来越靠近他的脸，是在仔细打量。过了一会又缩了回去，两个尾端进行了激烈的无声争论后才又安静地躺了回去。
　　莱西尔解开了蝴蝶结，小本子里的纸张质地与他所见过的完全不同，是一叶叶薄薄的完全没有褶皱的银白色金属，上面有着深蓝色的字迹。字里行间充满了稚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孩子写的。
　　2月18日 也许是雨天
　　好像是个叫妈妈的女人带我去的哪……
　　莱西尔刚看了几行，深蓝色的字里就飘出了几缕雾般的东西，他四周的景色就开始变了。
　　他一下子置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前面是一个高大的女人，她的身边有一个只要两三岁的女孩，她们前面是一扇华丽的铁门，除了身前的两人和那扇铁门，所有的景物都十分模糊，就连天气都看不清，好像是个雨天。
　　女人在门外站了很久，才走了过去，女孩蹒跚地跟上那个女人的脚步，扯着女人裤子的手吃力的举着。
　　铁门什么阻碍作用也没有，任由她们穿了过去，莱西尔上前用手试探着那扇铁门，他的手只是像个映影出来的虚体，在铁门间穿越。他跟上她们，门里的建筑很华丽，和希米拉的家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奢华。
　　越是向前走，一切就越模糊，最终被一片黑暗取代，片刻后，空间中只是零星地出现了一些景物，有些清楚，但多数是不清晰的。
　　所有的景物里最常见的是一双绿色的大玻璃球般的眼睛，是所有冷色调里唯一的温暖。
　　这是一部无声的电影，由于离当时的时间已太远，不少片段都弄丢了。
　　女孩的笑脸只有在小精灵的注视下才会绽放。那个铁门里的世界是冰冷的，小精灵在那的地位是卑微的，可他却占满了女孩最初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换了厚厚的衣衫，所有的景象比刚开始清楚了许多。
　　“多比，我们下午再偷偷去抓鱼好不好。”女孩在花园里挖出一条蚯蚓，胖胖的手伸到小精灵面前。
　　枯瘦的手接过胡乱扭动的蚯蚓，多比的另一只手上已捏着不少的蚯蚓。
　　“希米拉小姐，多比不可以把小姐带坏，主人，主人……”多比显得很慌张，痛苦地摇了摇头，冷不防的，他呆立了片刻，浑身发抖，突然，双手抓住蚯蚓打自己的脑袋，“坏多比，坏多比，多比几乎说了主人的坏话，坏多比……”
　　“多比，多比，好了，好了。”女孩拦住多比，他的脑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东西。
　　“多比知道希米拉小姐是好人，多比总是要为了一些事惩罚自己，小姐。他们让多比这么做，小姐。有时候他们提醒我更厉害地惩罚自己呢……”
　　“我给多比衣服穿，多比就自由了。”女孩天真地说。
　　“主人永远不会放走多比……多比将在主人家做到死，小姐……”
　　“可我给了你衣服啊。”女孩很困惑地说。
　　“多比知道您的仁慈，小姐。”多比突然痛哭流涕，用肮脏破烂的枕套抹着脸，“希米拉小姐真心待多比好，可是多比的主人不是小姐。小姐释放不了多比。”多比在那里打嗝儿，看上去像个丑陋的大娃娃，可在希米拉眼里多比是那么得可爱。
　　他们说话的时候，铁门第一次被打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麻瓜打扮的男人，他和希米拉一样有一双黑眼睛。他在花园里站了很久，一直注视着希米拉和小精灵，直到另一个男人从主人的房子里出来，十分厌恶地打量着来人。
　　东方男子开口说了些什么，男巫师大步走到希米拉面前，一脚把多比踢到一边，多比痛苦地尖叫了一声，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网球般的眼睛睁得很大。巫师也对希米拉说了些什么，表情十分不屑。
　　希米拉迷茫地看着东方男子，对向她伸来的手感到不解。她回头看着多比，又看了看那男人，一脸迷茫……
　　突然，一切景物都消失了，莱西尔又回到了原来的书房。
　　“极限运动者的好奇心都这么强？”本子已回到希米拉手上，粉色的丝带正自动地打成原先夸张的蝴蝶结状。
　　(8月19日上午12:00)
　　莱西尔也改变了一下他空着手捧物的动作。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到这个家的主人。前几次，他去找主人家的时候，光线都很昏暗，而且就连轮廓看起来都像是个老太太。
　　“先生来到这里是个意外，等雾退了，你就可以离开了。”希米拉说完就转身向书梯走去。
　　跟随着她的目光这时才发现，除了书廊和梯子，整个房间到处都有书在飞。
　　“小姐，请问，那个女孩是你吗？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莱西尔追上她，很不识趣地问。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如果小姐不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那我就不走了。”
　　“随便。”不在意地说着，她走上书梯。
　　“小姐，其实一本书就能载人上去，为什么要做成梯子。”
　　“这个房间的始建者从没见过电梯这玩意。”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后，希米拉本也是外向的人。
　　“这里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很早吧。”
　　“你也是个巫师？”
　　“我的家族是纯血统的巫师家族。”
　　“你很厉害？”莱西尔不得不走到希米拉身后，书廊没有留有两人并排走的空间。
　　“也许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让多比活过来，“或许你想走前面。”希米拉突然停下，侧过身来，莱西尔还来不及停住，结结实实地撞了上来。
　　“哦，真是很抱歉。”尴尬地扯动嘴角，他向后退了一步。
　　“没有关系，你需要走前面吗？”一点也没有因撞击而出现不稳的神态，她自行绕过他，书廊在她走到他身边是自动扩展，而后又缩了回来。
　　“你是中国人？”倒着走着，他还想探知更多的事。
　　“不全是，我妈妈是英国人。不过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没有任何的伤感，好象只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态度十分冷淡。
　　“就是刚才的那个女人？”
　　“也许吧！”她停了下来，故意没有提醒他，门就在身后了。莱西尔又一次十分狼狈地撞在门上。
　　“真蠢。”希米拉很淑女地笑着，不过表情并不自然。
　　“我都忘了这门了。”他干笑着转身开门，背上接着传来一道推力，他一出门，希米拉就将门关上了。
　　“就这么不欢迎我？”莱西尔不在意地摊了摊手，无奈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