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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刘宇这家伙(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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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离张虹的房间越近越迫不及待,想和她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选田以君,为什么会有这场荒诞的绑架,以及他和赵新鹏的渊源…他愿意一股脑地把一切都告诉她,寂静的走廊消磨了他的耐性,以至于他的脚步越走越快,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她了,他想她,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406三个号码跃入眼中,他推门而入,病房里暗暗的,张虹睡下了。刘宇借着手机的亮光打开洗手间手池顶端的灯,张虹并没有被惊醒,她依旧沉沉睡着。刘宇掏出兜里的苹果放在张虹的枕边,在床沿儿处坐了下来。
张虹睡前穿着的睡衣被她无意识中脱了丢在枕头旁,半个身子探出被子,长发搭在光溜溜的脊背上,她睡得好甜好香,大概是在做美美吃了一顿的梦,小嘴轻轻砸吧了一下。刘宇的手落在张虹的肩膀上后不再动了,张虹均匀的呼吸声让他实在不忍心叫醒她,这么看着她,心里也就踏实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和她说话,还是让她睡吧。
张虹的手腕处一圈不规整的痂印,是手铐摩擦留下的,刘宇握着张虹的手,指肚来回抚摸她的手背,怜惜又心疼。帮她重新盖好被子,目光从她的额头滑到眉毛,睫毛,鼻子,小嘴,下巴,再从她的下巴,小嘴,鼻子,睫毛,眉毛瞧到额头,仔仔细细,一遍又一遍,看也看不够似的。
病房里,女人睡着,男人看着,不知过了多久,刘宇深深叹了一口气。
有个傻丫头,看了本书,知道苹果象征爱情,饭后水果最爱选苹果,于是,有个黑小子,大半夜不睡觉,翻墙爬楼钻窗户,给她送来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
刘宇想,留张便条给她吧,要不,这傻丫头该以为天上掉苹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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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虹的记事本压在枕头下,露出一个长长的宽边,刘宇知道里面夹着便签纸和笔,轻轻缓缓抽了出来,拿着记事本起身走进洗手间。
笔握在手里还未触到纸上,余光瞄见张虹写好的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告诉大家新手机号码不含他,让郭去他家领回饭团子顺便把手表还给他。
她倒干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大有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各行其路的架势!好,很好!
这张便条立刻破坏了刘宇的好心情,想都没想在上面划去一个字,连添上两个词,改了三个字,加了一个逗号,最后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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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好了,把记事本放回原处。刘宇抬手拨开盖住张虹额头的碎发,被绑受苦的人是她,独自面对家人和亲友担忧的人也是她,她的决定情有可原,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恼她,望着安然酣睡的张虹,刘宇的怒火顿时消散无踪,傻丫头,等我们老了,这些不开心的经历,只会是你,我共同回忆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再说秦岭。
“别哭,别哭…”被人用枪指着头也没慌过神儿的秦岭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哭慌了神儿,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坏人,真不是!”
都揽住人家的胸了,还不是坏人?!小护士哭得更厉害了。
“我松手,我这就松手,你可千万别喊好吗?”秦岭汗都出来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秦岭一松手,小护士倒是没喊,可是在秦岭看来,眼前的小姑娘脸色惨白,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哭,简直比大喊大叫还可怕。
秦岭蹲在小护士面前,望着那双满是委屈的泪眼,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憋了半天冒出一句:“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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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抽抽嗒嗒地说:“我才不打警察呢!”
“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我是警察,不是坏人!”秦岭才缓过劲儿来,想起自己穿着警服呢,干嘛要心虚呀!抬胳膊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紧张什么?!
“警察也不能…”也不能袭胸啊!小护士本来就为值夜班的事闹心呢,又碰到这么一出,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怄着。
秦岭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占了小姑娘的便宜,只当是他和刘宇把人家吓到了,谁说不是呢,黑灯瞎火又静悄悄的,冷不丁冒出两个男人,换了谁谁不害怕?!赶紧说道:“对,对,警察也不能夜闯医院,吓到了吧?我道歉,我道歉。”
小护士不哭了,望着秦岭,这警察怎么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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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见小护士收起眼泪,轻松多了,问道:“闫护士就你一个人值夜班?”刺探一下“敌情”,再从哪儿多出来个护士,这一晚上可有的瞧得了。
“你怎么知道我姓闫?”小护士感到奇怪。
秦岭笑道:“你名牌上写着呢。”小护士的名字很可爱:闫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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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应该是两个护士值班,另外一个护士,她家里有急事,刚刚走了,所以剩下我一个人。”闫晴忍不住和秦岭抱怨道:“这已经是第二次她值夜值一半就走了!”
秦岭皱起眉头,问道:“没和你们领导反映一下?”
闫晴机械地摇了摇头,说:“她和护士长是护校同届的同学,又是好朋友,而且她丈夫是我们外科的副主任医师,我说了也没有用。再说,省医院门槛高,我家里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让我一毕业就分到这了。其实,按我说,在哪个医院当护士都一样,但是老人不是这么想的,我爸妈一片苦心,想我有个好工作,我不能惹麻烦,让他们着急。”闫晴一肚子苦水倒给秦岭了。
“你还挺孝顺。”秦岭心里打定主意,把人家吓坏了,做点好事补偿一下吧。
“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我当然要孝顺他们,咦,你不是抓小偷吗?”闫晴想起秦岭是追着前面的小偷才进来的。
秦岭哈哈大笑,刘宇啊刘宇,让你胡闹,人家把你当小偷了,活该!
闫晴有点急了,说:“你笑什么,再不去抓他,他就跑了!”
“你别急,他不是小偷。”秦岭解释道:“他是我朋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半夜要来看他女朋友,没拦住,只好跟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刚才真让你们吓死了!”闫晴毕竟才二十一岁,觉得刘宇的行为既不可思议又十分浪漫,转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问道:“他女朋友是哪个病房的?”
秦岭拒绝道:“这可不能告诉你。”
“你告诉我吧。”闫晴伸出小拇指,说:“我们拉钩,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秦岭一愣,小护士太有趣了,也伸出小拇指,笑道:“拉钩就拉钩。”
闫晴勾住秦岭的手晃动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秦岭配合她重复道:“好,一百年不许变!”
“嗯哼”护士站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刘宇满眼揶揄地看着秦岭,有你的,这么快就一百年不变了?!
闫晴唰地脸红了,赶紧把手缩到背后。
秦岭手里一空,有点不高兴地撇了刘宇一眼,回来的真是时候!
刘宇拍了拍秦岭的后背,说:“走了。”
秦岭叫住刘宇说:“等等,你还没和闫护士道歉呢!本来人家一个人值夜班就不容易!”
“抱歉。”刘宇给秦岭面子,看了一眼小护士的名牌,闫晴?!和秦岭这根木头言情?
“哎,”闫晴扯了一下秦岭的袖子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秦岭。”秦岭嘱咐她道:“把阳台门关好。”
闫晴点了点头。
刘宇和秦岭原路返回,伍波问先跳下来的刘宇:“惊动值班护士了?”
刘宇抬头看了看站在阳台上向下张望的小护士,回道:“嗯。”
“她没通知保安?”
“没有。”秦岭掸了掸裤子说:“走吧,明早还上班呢!”
秦岭对闫晴挥手让她回屋里,转头问刘宇:“你和张虹说清楚了?”
“她睡着了。”
“你不是吧?!折腾一晚上,什么都没说,就去看了她一眼?”
“不只看了她一眼,”伍波也无奈了,“还送了个苹果给她。”他发现刘宇原本鼓鼓的裤兜瘪了下去。
三人翻出医院,秦岭指着刘宇的阿尔法罗密欧,说:“赶紧换台车,真把自己当罗密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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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宇和伍波、秦岭分开后,回家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电话便吵醒了他,伍波告诉他,赵新鹏在临市因拒捕被当场击毙了,他要赶去过认人领回遗体,让刘宇安排一下,他想把赵新鹏和他父母合葬。
刘宇从床上坐了起来,再无睡意,开车去了墓园。
晨曦初开,天色渐明,刘宇走到墓碑前站定,伍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坚决不同意让赵新鹏的父母合葬,直到老爷子过世几年以后,伍家大伯才亲自从北京把伍阿姨的骨灰送到H市,赵新鹏为他的父母合葬在此。
墓碑上刻着:先,母,伍云娟,父,赵卓宇,之墓。
不久,赵新鹏的名字也会出现在同一块碑上。
…
闫晴把遇到秦岭的事藏在心里,下了夜班回家了。
第二天再来上班的时候,她接到医院的通知,这个月在省医院的工作结束后,下个月开始,她正式调入总政医院高干病房当护士,薪水虽是一样的,但是待遇更好,多少人挤破头也挤不进去的地方。
几个年纪相仿的小护士轮番轰炸,问她走了谁的关系,使了谁的门道,闫晴答不出啊,她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只知道秦岭的名字,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她转院了,他找不到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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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这事是掖着办的,不能让家里那个铁面无私的老爸知道,他当兵那几年可是哪苦哪累就去哪儿,犯点芝麻大的小错,秦将就吼着要调他去守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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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男人,守界碑也无所谓,可是闫晴是个小姑娘,不能让她受欺负不是。
…
张虹早晨醒来,突然发现床头柜上多出一个苹果,红得讨喜,攥在手里琢磨,这是?天上掉苹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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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穿好睡衣,洗漱一番,坐在床上,拿起记事本翻看之下,明白苹果是怎么来的了!
她昨天写好的便条,被某人给“篡改”了,“不”字被划去,多了两个“不许”,“他”统统换成了“我”,还给她断句了,变成:告诉大家新手机号码含我,不许让郭去我家领回饭团子,不许顺便把手表还给我。
落款是:刘宇。
姑奶奶要报警!张虹从柜子里取出皮包,摸到新买的手机,却没有按键。
报警后怎么说?说,警察同志,昨晚有人夜闯我的病房。
警察问:非礼你了?
答:没有,好像还帮我盖好了被子,严严实实的,我今早是被热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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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问:那你有财务上的损失吗?丢东西了吗?
答:没有丢东西,倒是多出来一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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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问:那你为什么报警?
是啊,我,我报警干什么?!
苹果啊苹果,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是我太太太生气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反正就是生气,为了解气,我只有…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