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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弃赵从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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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颇常年在外征战,即使在邯郸,也是极为忙碌。
今天正好是赵王设宴大臣之日,廉颇虽无相邦之职,却手握相邦之权,自然也得赴宴。
昔日好友同僚,走的走散的散,一个人无趣的很。更何况,赵王之子赵偃,廉颇不待见他,即便他在朝赞誉有加。
但他在蔺君珪病重之时,曾多次上谏蔺君珪不堪大用,恳请赵王另用要臣替代。虞信也曾说过蔺君珪在赵括之事上的多次力谏不成,其中便有他的一份功劳。廉颇自然对其不喜,在朝堂上也多次反驳他的提议。
开宴之后,避过赵偃,廉颇本想寻得安静之处静坐饮酒,却遇到了公子伴读郭开。
赵偃的很多计策都是此人进献,巧言令色,长袖善舞,所以廉颇厌恶此人更甚。本想绕着走,却不料郭开赶着凑上前来。
“信平君,正值宴饮之乐,开敬您一杯,有劳您的多年征战,赢得赵之兴盛。”穿着考究的郭开一脸笑意走过来。
“为国效力而已。”廉颇见他奢侈之风甚于卿礼,眉头微皱,淡淡回了一句,“身为公子伴读,礼仪方面还是多加注意为好,失礼了可是公子也跟着失仪。”
郭开笑容一僵,随即恢复如常,“曾听闻大臣有言,信平君不拘小节,与蔺上卿相处时,从不讲究服饰姿态之礼,看来是在下多想了,信平君仅是待蔺上卿不同常人。是在下失了礼。”
“我与君珪之事,与你何干?”廉颇不想从他嘴里听到关于蔺君珪的事情,脸上不喜之色愈显,“身为公子伴读,连自身礼仪也难以顾全的话,还是退位让贤的好。”说完不顾他难看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去,留下郭开神色莫名。
才找到地方坐下,又来人了,廉颇一连被人打扰,都不想给好脸色看了。
“廉将军,遂有礼了。”
“原来是你小子,近来可好?”见是熟人,廉颇脸色稍转,举杯敬了他一杯。毛遂是平原君的门客,当初他大胆自荐,也是让廉颇颇为欣赏。他对楚王所说那句‘如今十步之内,大王性命在我手中!’颇有蔺君珪当年直面秦王的风范。
“一切甚好,廉将军即平原君后的所为,力挽狂澜,救赵于旦夕,遂深感敬佩!”毛遂恭敬地回敬一杯。
“此乃本分,不提也罢。来,我们聊聊。”廉颇招呼他坐下,难得遇见个看过眼的小辈,“我见你平日里并不活跃,胸中有何种建树,何不畅抒出来,廉某正好听听?”
“遂不敢邀功自居,倒是有些看法,想讲与将军一听。”毛遂难得谦虚,与廉颇面对面坐下,也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今天下,秦独大,若余下五国不联合抗之,将被一一消灭,赵外交之臣甚缺,将军切要重视才好。城墙修筑之事也不可松懈,以少胜多,守城疲敌为要。”
事实证明,对付秦这样的强国,不可强攻只可智取,此前长平战事,廉颇的策略极好,只可惜了。
“言之有理,修筑城墙之事一直不曾松懈,倒是使臣之事,难寻良臣。”廉颇捋着胡子细思,平原君之后,难有优秀的使臣,毛遂小子,倒是可以考虑,“不若你担此大任,我信得过,改日我便向大王举荐,你小子可得好好表现一番。”
“多谢将军青眼,遂定竭尽所能。”毛遂欣喜应下,随后,似是想到什么他又提醒了一句,“如今公子偃风头正盛,将军还是暂避其锋芒,以免日后其惦记着。”郭开那小子心术不正睚眦必报,将军这番讽刺,日后他得势了,定会暗中中伤将军。
廉颇摇摇头,“一把年纪了,还怕这些,活得自在些吧,也好为你们这些年轻人开路。”
几日后,廉颇便举荐了毛遂,毛遂也颇为争气,一番言论赢得了赵王的赞赏,提拔他的官职,将外交使臣的任务委派与他,遂开始对外多国的出使活动。
王二十一年,因赵魏有隙,廉颇带兵攻取魏地繁阳,赵王此时已经病重,朝政由公子赵偃与其伴读郭开把持,朝中大臣也因郭开的缘故,而对赵偃也是一片看好。
廉颇因不与郭开等人同流合污,即位之事也是偏向春平君,数次与郭开等人对着干而被记恨。
趁其在外征战,赵王病死后,朝中无要臣异议,赵偃顺理成章登上王位。其中的最大功臣便是郭开,为了答谢郭开,赵偃提拔他为卿大夫,朝中大半权力归入郭开手中。
此时廉颇已经攻克繁阳,不日便会班师回朝,郭开等人唯恐廉颇在外立下大功,树立威信,便趁机下令武襄君乐乘带军前去取代他,令其回国。
而新王自然也不待见廉颇,廉颇手握赵国兵权,若不是此时他在外征战,赵偃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即位。一个手握重权却不支持自己的老臣,废去其兵权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对于郭开的举动,他自然乐见其成。
耿直果断的廉颇因受排挤而发怒,率兵攻打乐乘,乐乘不敌逃走。
深知自己与郭开等人形同水火,在国内是无法立足了,廉颇一番取舍便离赵投奔魏国,是希望新王能有长足之虑,对他能像当年魏王对信陵君、齐王对田单、燕王对乐毅那般生出悔意,派人来请其回国。
隐居大梁的虞信听闻他的事迹,心思灵敏的虞信自然猜得到廉颇心中所想,但细看局势的他自知廉颇这番心思不免落空,于是专程前来拜访。
“此前一别,将军可安好?”见其仍是余怒未消的模样,虞信睁眼说瞎话地问好。
“如今这事态,廉某如何安好?”
“将军可否听信一言?”虞信也不跟他啰嗦,直入主题。“如今朝中郭开当道,此人巧言令色心胸狭隘,将军在朝定是不少开罪与他,他记恨在心定会寻机报复,将军此次弃赵投魏,冲动了。”
廉颇不说话,此次确实是他思虑少了,意气用事。
虞信也明白,可谓四朝元老的廉颇自有自己的傲骨,怎会受奸臣小人如此折辱。“即便将军仍心念赵地,也需明白,此番举动,若想再回去恐怕困难重重。”
廉颇叹息,说到底,他还是心念赵国的。“若朝中君主昏庸,奸臣当道,回去也无大用。我自是会考虑清楚。”
“不若信修书一封,托魏朝大臣举荐将军,将军也可在魏施展拳脚。”魏王虽然收留了廉颇,却并不予以信任与重用,怕也是顾虑到了廉颇的忠勇之名。
“容稍后再议罢。”廉颇戎马一生都为了赵国,如今忽然叫他另择其主,霎时间便没了动力。而新王的态度也着实令人心寒。“歇息两年吧,廉某年事已高,也没多长的活头了。”
“将军老当益壮,莫要妄自菲薄。”
廉颇笑着摇头,封侯拜相,历尽人生悲欢离合,尝尽酸甜苦辣,如今到了耄耋之年,前半生波澜壮阔,如今归隐于平静,也无憾了。
虞信沉默,半响才轻笑一声,感慨,“往日荣华富贵尽作烟云,急流勇退,归隐于平静也不失为上策。日后闲时,欢迎将军光临寒舍,信必扫榻相迎。”
“那就叨扰了。”廉颇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