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唯一的人类》鸽

6、第六章

　　不远处绵延不断的沙丘上赫然矗立着一座闪耀的黄金之城，如一颗璀璨的明珠照亮了整个沙漠，中央王城巨大无比，左右又各设立了五个卫星城，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中央王城。

　　这是他们的途径之路，第六王城：沙漠之城。

　　待距离更近，零从休眠状态苏醒。

　　林音注意到那颗剔透晶蓝的原石能量被吸收后便变成了灰色。

　　“我们进去吧。”

　　零示意祝年解下身上披的米白色外袍，翻身坐在林音的身后，用袍子围住她的大半张脸和身体，环住林音，拍了拍机械虎的脑袋，它便迈开步子向城内走去。

　　沙漠之城位于大陆的南端，虽然沙漠广袤人迹罕至，但因为接近荒原之城和能源之城，又富产金属和C型能源，来往贸易不断，逐渐因富而闻名跻身第六城，有人还说沙漠之城外流的不是沙而是黄金。

　　一行人穿过主城区，透过外袍林音打量着这里的风土人情，第六王城的人喜爱浅色系，衣物下金属骨骼外露，一眼就能看出是机械体，鲜少有人像零跟真人差不多，大概都不是高阶的缘故。

　　最开始，当四人一虎在繁华的街道行走，并没有引起注意。

　　零又跟林音坐在一起，这样就不会让人察觉到林音没有能量波动。

　　可是。

　　林音的存在还是如夜间航行的海面上忽然亮起的灯塔，难以掩盖。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商队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愣了一秒，又回头望去，柔顺有光泽的黑发溢出兜帽，伴随着微风轻盈晃动。

　　行走的路人感受到她呼吸之间吐出的热气不由侧目。

　　坐在街道一旁修剪花枝的街道老板娘抬眼看向机械虎上的林音，就算他们已经走了过去，还是忍不住注视着她的背影。

　　……她是不一样的。

　　细微的变化并没有引起林音的注意，她发现这里的风格是古代与未来极端集合，比如他们居然没有通讯器，靠喊话或者机械动物传送信息，也没有代步工具，而是乘坐机械马车或者自身飞行，同时，就连孩童手里也玩耍着激光武器，不远处的一个类似金字塔的建筑里面竟然是一个偌大的虚拟数据库。

　　这些交汇到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又意外的和谐。

　　衣袍下，一双灵动的眼睛张望着这个世界，林音看到正前方有人的视线跟她对上了，她眨了眨眼睛，微微抿唇，算作跟陌生人打招呼。

　　岂料对方像是被什么震撼到一般，呆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

　　零将披风向下一拉，完全挡住她的脸。

　　“快点。”

　　身下的老虎加快速度，祝年和新乐也做好防卫姿势。

　　“怎么了吗？”什么都看不见，他们的异常让林音也紧张了几分，不由得出声询问。

　　富有情绪的细软声线通过空气波动被周围机械体耳内的传感器精准捕捉，通过听觉系统分析，又瞬间传入中央芯片对比，立即得出结论，这声音的动听程度远超平板无波的机械体。

　　他们下意识的寻找声音来源。

　　而四人一虎早就离开了这条街道，他们进入一家酒店休息。

　　这家酒店是第五王城的产业，第五王城是能源之城，虽然没有第六王城沙漠之城富有，但靠出售能源也算数一数二的有钱，在十三个王城的中心城区都有自家的资产。
　　当然第五王城也有其他王城的产业，相互渗透罢了。

　　待他们入住后，酒店便不再接待其他客人，并且布下防御谁都不允许进入。

　　拿掉外袍，林音长舒一口气。

　　新乐也松了口气，就算整条街的一起上他也不怕，只是林音她那么容易受伤，又无法像机械体修复，那一把匕首就能划开皮肤的画面，他印象深刻。

　　墙壁光源亮起，房间很大，只是机械虎趴着站了大部分空间，林音立在老虎脚边，她旁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沙漠和王城的景色落入眼帘。

　　零举手关闭落地窗。

　　林音，“这么小心是因为我吧……”

　　说起来，作为群居动物她很高兴能回到城市中，同时又担心自己会被送去解剖研究。

　　“……等到了第五王城你就安全了。”

　　面前的人类不安的蹙眉，零抬起手指，替她抚平眉毛。

　　冰凉的指尖碰到她的眉心，带来微凉的战栗，林音已经慢慢习惯机械体的冷硬感……就算，零好像很喜欢触摸她，无意识的想要更加亲密的贴近她。

　　零让祝年和新乐去寻找些林音可以吃的食物。

　　林音想到一个办法，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伪装成机械体，这样就没那么打眼了。”

　　光亮怎么可能隐匿在黑暗中呢。

　　零摇摇头。

　　林音又想到几个办法但都被零否决了。

　　望着苦苦思索的少女，零开口道：“你不了解机械体。”

　　机械体诞生最初只是一具钢铁之躯和植入的中央芯片，而觉醒自我意识的关键在于能量，也就是他们闪烁在胸口类似于心脏的东西，这团能量就是他们生命的来源，如果没有能量也不会有机械体文明。

　　可能量矿脉也不是源源不绝的，具有有限程度内可再生的E型能源更是可遇不可求。

　　他们不像人类可以自行繁衍，能源更显珍贵，加上机械体本身善战慕强的天性，从文明出现起，就伴随着炮火和死亡，十三个王城之间的争斗就没停止过，小型战争比比皆是。

　　缩小到平民阶层，就算是C型能源的低阶机械体都会为了对方身体里的能量大动干戈。

　　和平共处没出现他们的字典中，占有、抢夺是他们的天性。

　　难怪……从穿越起她就遇到了好几次战斗，但这仅仅才开始。

　　林音眉头又忍不住皱起。

　　他们对战斗有益的东西就特别先进，关于生活类的东西几乎原地踏步，弱者根本没有存活空间，这个世界并不适合普通人类。

　　落地窗紧闭，墙壁散发出莹润的亮光，零的脸庞完美无瑕，长睫微垂时透出一股清冷。

　　交谈之际，两人靠的有点近。

　　近到零感觉自己身周完全萦绕着林音的气息。

　　似乎察觉到太近，林音轻咳一声，坐在沙发上。

　　犹豫了一下，撑着双臂，林音直起身子，还是抬头直直的望向零，他正低头看她，他的漆黑的瞳孔如一个深洞，后面是无数的数据和金属线路。

　　林音：“那你呢？零。”

　　仔细思考过后，零回道：“现在的我好像改变了一些。”

　　之前的他除了比其他机械体厉害，也没有什么区别，能量抢夺、扩大势力就是他活着的意义，可是现在……他渐渐体会到了别的东西。

　　“改变？”林音好奇的问他，“什么改变？”

　　她怎么没觉得他哪儿有变。

　　零，“……”

　　林音，“嗯？”

　　他突然欺身上前，弯下腰，细碎的刘海遮住此刻的眼神，他手指穿过她发间，目光随之落下，那里有几缕黑发缠住了指腹，她的发丝跟身体不同，没有温度，带着微凉的触感柔软的缠绕着。

　　怎么能这么脆弱又坚韧呢。

　　他的手滑过黑发，指腹贴着脸颊下颌，食指微勾抬起她的下巴，大拇指停留在嘴唇旁。

　　在沙漠里，他也这么做过，林音紧张的捏起双手，脑中闪过无数想法。

　　中央芯片又开始失常，零非常肯定自己没有中病毒，可只要注视着她，或者接触她，他就会难以控制自己，一切都不按脑内设定好的程序做出相应的行为和判断。

　　就算她不在身边，也想要更加靠近她一些。

　　零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唇。

　　“你、零，你在干什么？”林音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和颤抖，她有些迷茫，而且也没准备好……

　　零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他还是收回手，就在林音以为会像上次一样结束时，他突然双臂从她腰间穿过，把她举了起来。

　　林音轻呼，他掌住了她的腰，然后自己坐在了沙发上。

　　零环住林音的身体，抱的结结实实没有丝毫缝隙。

　　他抬头望着林音，歪了歪头，发梢撇向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即使是这种姿势，即使做了这么亲密的行为，林音的脸都红透了，机械体的双眼依旧平静无波。

　　脑袋刚好贴在她胸腔内心脏的位置。

　　咚、咚咚。

　　平稳有力的跳动声。

　　闭上双眼，零胸前的蓝色能量模拟着心率，收缩、撑开、收缩、撑开、收缩。

　　他收紧手臂，在这同步的过程中，想要把自己全都融进她柔软的身体，让自己全部染上她的味道。

　　空旷的房间里，高大清俊的男人环抱着膝上的少女，雪白的墙壁倒影着两人依偎的身体。

　　对方实在抱的太紧，林音用力吸进一口新鲜空气，看向靠在她怀里的男人，最终还是决定开口，“那，你的说的改变是喜欢吗？”说完，她有些羞耻的咬住唇瓣。

　　零仰起脸，双眼如罩了一层雾。

　　“喜欢……是什么？”

　　机械体是没有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