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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   收到邓布利多的信时,卢平刚好度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月圆之夜。

      这一次,他随身的大半物品没有因为混乱的变形而丢失或损坏;所躲藏的茂密森林里只有几棵树被撞倒,仔细打理好还能成活;魔杖没有丢,也没有陌生人在危险时刻闯入目睹,他还活着,而身边依旧很幸运的没有残缺被肢解的人类尸体。

      清醒过后,卢平先是找回了自己的魔杖,穿好在变身前被脱下安放的衣服,再缓缓地朝暂居之处走去。
      清晨柔和的阳光下,不难看出卢平有一张算得上清俊的脸庞。一夜过去,他阔挺的额头多了几道新的血痕,也许是狂吠奔跑时被树枝划过造成的。他的身量很高,但背脊微微佝偻,也因为长久的凄风苦雨而显得瘦弱单薄。

      假设此刻,在英格兰的某地某处,有认识过他的人听到他的名字、被问起他的年龄,或者有那么一两个能说出来:莱姆斯·卢平应该才三十出头,风华正茂的好时候。
      倘若再多聊几句,可能还会碰到和他同届的霍格沃茨校友。他们大概会从遥远的少年回忆里,捕捉到几个模糊的有关于这位格兰芬多级长的如光一样的片段。

      但这以上都是善意的畅想。在麻瓜们的伟大发现里,光的速度正是宇宙里目前已知的最快的。而那些如光一样灿烂浪漫的往昔,自然也如光一样飞快地远去了。
      至于“风华正茂”……他两鬓清晰可见的几分雪色,满是憔悴的脸,不合时显露的皱纹痕迹,还有双眼中业已麻木的疲惫沧桑,或许这个词曾经短暂的在他身上停驻过,但终于被命运和生活过早地夺走了。

      卢平回到住所,惊讶地发现一只凤凰正等在窗檐,鸟喙里叼着一份蜡封严密的信。
      这是邓布利多的凤凰,火焰般鲜艳,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但在卢平眼里,比福克斯在此更令人惊讶的,这封信是写给他的。

      片刻沉默,他伸出手接过信,福克斯轻柔地鸣叫了几声,而后便展翅飞走了,仿佛并不期待他的回信,也不在意他的答复——或许是邓布利多很清楚,他无法拒绝这封信。

      霍格沃茨在招聘一位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

      在说不清多少位巫师因故离开这个岗位后,邓布利多向卢平抛出了橄榄枝。毫无疑问,对他来说,这会是一份体面的、能以饱腹的工作;最重要的,这能让他在多年以后,回到那座温暖而安全的城堡。甚至,邓布利多还许诺,在狼毒药剂的帮助下,苦恼他的“毛茸茸的小问题”将不再成问题。

      卢平捏着薄薄的纸张,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出逃阿兹卡班,被选中的救世之星身处险境,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头颅之上。

      然而,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份职业的诱惑让卢平的确难以抗拒。他很快找来一只野生的猫头鹰给邓布利多回信,表示自己很乐意接受这份工作。

      在霍格沃茨的暑假结束前,他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为赴学校任职做准备。这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他的东西甚至装不太满那陈旧的行李箱。
      只是在安放某张照片时,他停下来,静静地凝视许久。

      那算是贴身之物,除了月圆之夜,几乎从不离身。和巫师的照片不同,它只是一张普通的、用麻瓜相机拍摄的旧照。甚至边角已经开始起皱,泛黄。
      它们未被赋予魔法的力量,影像不会动,只会随着时间逐渐朽坏。
      但这却是卢平为数不多所拥有,所留存的,与布兰卡有关的东西。

      照片的背景是某场婚礼。红发的新娘捧着花束,止不住在发笑,身旁戴眼镜的丈夫也跟着她笑起来;伴郎是一位英俊典雅的黑发年轻人,他笑得倒是快活而张扬;在他的旁边,是一位身材矮小的男人;卢平也在上面,他站在新娘那边,目光注视着镜头前的某处,安静而温柔。
      而拍下这一幕的相机的主人,却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定好时间,她急匆匆捂着帽子朝朋友们跑去,可惜没来得及。

      于是,定格的一瞬间,只有她的背影,脚边飞扬的裙摆,还有帽檐下黑色的长发。尽管她飞奔而去,但还是没能留下正脸。
      幸好有时候照片远不比记忆清晰。不需要哪怕一张照片的提醒,卢平依旧能准确无误的描摹出,布兰卡笑起来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左脸颊的要更浅一点;她的眼睛是深棕色的,右边的眉毛里藏着一颗小痣;那天她穿着浅色的长裙,腰间系了一条绯红的丝带。

      在拍下这张照片后不久,不到两年的时间,几乎击溃他全部生活的一连串惊变滚滚而来。

      他在一夜之间便失去了三名挚友。早逝的难凭吊,枉死者不忍提,告密人入恶狱。
      唯一算好事的只是积压已久的阴云散去,幸存的人们迎回久别的和平与宁静,但对他来说,这并不是命运的眷顾。

      或许翻覆之下不知所措的不只他,还有布兰卡。她也失去了自己一生的好友知己。
      从那之后,这片土地对于伶仃无依的布兰卡而言,恐怕仅是一个伤心之地罢了。这大概是为什么,战争结束之后,她会选择渡海而去,最后落脚非洲。

      其实卢平并不常想起来,关于布兰卡的一切。
      他不清楚当年那些青涩朦胧的情愫能够持续多久。它们可能转瞬即逝,待多年后相关者偶然想起,也只沦为茶余谈资;
      也可能有人和他一样,如堤岸青苔,在年月磋磨中浸透,蔓延,直到渗入骨骼的每一寸、每一厘,至死不休。

      但囿于情怯或别的什么,他不太去回忆,也不愿去回忆里寻找可供定案的证据,但也无法从心底拔除那酸涩又甘甜的一点点可能的猜测。

      想到此,卢平疲倦地微阖上眼。

      十几年过去了,从少年芳华到惨淡如今,卢平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会否再见,但每每念头刚起,他总是冷静地迫使自己掐灭它。

      如果期望渺茫又落空,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曾期望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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