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啃月亮的小兔

5、大boss吃完了我的鸡柳

　　走出了沈丽住的小区，穿过一个街道，赵夏惊喜地发现，这里距离南川的后街很近。
　　晚上的聚餐，灌了一肚子的果汁，基本没有吃到东西。这会想到南川后街的那些小吃，，滋滋地发着声音，散着香气，她更觉得饥肠辘辘。
　　南川大学附近最热闹的就属后街了，一到晚上，整个街道上烧烤的孜然香味，火锅辛辣的气味，还有鸡蛋灌饼各种小吃的味道混杂着，从街道的南边走到北边，吃的肚圆肠肥，能把学分，选修，还有生活上各种烦恼通通忘掉。
　　赵夏沿着街道一路走过去，街上还有不少人，她买了小吃，拎在手里，想着到之前经常去的那家过桥米线，再点份米线慢慢吃。
　　后街有三家米线店，赵夏最开始喜欢的并不是这家过桥米线。但是她发现徐言经常去吃，为了能够多见他几次，她也悄悄跟着过去。
　　后来呢，他出国了，她养成了习惯，还是常常过去。
　　坐他经常坐的那个位子，再点一份他喜欢的酸菜味米线。好像这个样子，她能够离他更近些。
　　习惯这东西，有时候真是可怕。
　　今天晚上，店里的生意似乎特别地好，不大的店面，摆着六张长桌，赵夏抬眼望过去，每一桌都有人。
　　店面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丈夫是云南人，话不多，都是在后厨忙，赵夏也只见过几次。妻子呢，是本地的，特别开朗健谈。
　　“小姑娘，你好久没来啦”老板娘见到赵夏站在门口，笑盈盈地喊她。
　　“我出去实习啦，今晚正好路过这，想吃你家米线了。老板娘，今天生意太好了吧。”
　　“最近有外地学生准备考研，都住在附近，人就多了。”
　　“那我等一会吧”赵夏进来把东西，放到了收银台上。
　　“里面有张桌子，就一个人，我和他说下，你俩拼个桌，行吧？”
　　“那太好了！”
　　“你还是老样子，一份酸菜米线？”
　　“对，不过份量少点，不然吃不掉浪费了”
　　“好，给你多加点菜”老板娘边说，边从收银台出来，引着赵夏往里走。
　　赵夏这才注意到，最里面那桌子前，坐着的人，整个气质与周围学生完全不同。
　　白色衬衫，坚挺的背影，他背对着门，周遭喧闹衬得他更加寂然。
　　赵夏回神，正准备喊住老板娘，那边老板娘已经在和他道谢了。
　　她走过来，把赵夏让到了里面。
　　“小姑娘，你坐着等一会，米线很快就好。”
　　赵夏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两步。对面的人并没有抬头，拿着筷子，挑起米线一口口地吃。
　　“徐总，你好。好巧呀”赵夏朝他摇了摇手，僵硬地挤出了点笑意，弯着腰缓缓在对面坐了下来。
　　她将提着的炸鸡柳和鱼豆腐，轻轻放下，纸袋互相摩擦，发出的声响伴着香气慢慢散开来。似乎是闻到了这香味，对面坐着的人才停住筷子，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透过镜片，毫不避讳地看过来时，赵夏分不出是慌乱还是激动，她只感受到那颗心脏，强有力地发出“砰砰砰”的声响，暗淡了周围的嘈杂和喧嚣。
　　那乱了节拍的心，连带着她的手也有些许的颤抖。她将手放在桌下用力揉了揉，试图平复一下情绪。
　　“你怎么在这？”徐言的语气平平淡淡，毫无波澜，只是余光瞟了一眼赵夏面前的两个纸袋。
　　“我喜欢吃这家的米线”赵夏见他似乎用眼角瞥了一眼，桌上的鱼豆腐和鸡柳，内心一阵懊悔。她这样是不是太能吃了点？
　　徐言觉得赵夏这回答，没头没尾，显然是没明白他的意思。总经办不是在聚餐吗？她没去吗？
　　还有，她的手怎么在抖，难道是在怕他？那又是谁，在日记本里大胆直白的，一遍遍写喜欢他。
　　真是搞不懂这女人的心思，表里不一。徐言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吃他的米线。
　　赵夏见他没有反应，便不敢再说话。隔了一会，或许是被一边的美食散发的香气，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她的紧张感渐渐消除了。
　　赵夏轻轻扯了扯纸袋，从露出的一个小口里面，拿了根竹签。
　　当她扎起块鸡柳，正准备放入口中的时候。余光一瞥，只见对面的那双眼正幽幽地看着她，准确的说，应该是盯着她竹签上的鸡柳。
　　赵夏半张着嘴，那块悬空的鸡柳，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思索了片刻，她用另一只手，迅速将纸袋推向他。
　　“徐总，我买的小吃，你要不要尝尝？”
　　说完她把那块鸡柳赶紧塞进了嘴里，边咀嚼边想，他应该是不会吃吧。
　　哪知道对方点了点头，竟然毫不客气地把纸袋打开，拿出仅剩的一根竹签，吃了起来。
　　赵夏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过了一会，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便开始有些心疼了，那是她辛辛苦苦排队买的鸡柳呀。
　　“那个，徐总...”
　　能不能给我留一点，这句话停在嘴边还没出口。她发现对面的他正盯着她，他拿着的竹签刚好伸进纸袋，停在那。
　　赵夏分辨不出他的情绪，被那眼神看得，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唉，算了，他毕竟是给她发工资的，吃点鸡柳算什么。赵夏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心疼着。
　　对面的人吃得不紧不慢，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赵夏眼睁睁地看着那袋鸡柳空下去。
　　终于，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徐言抬手把鱼豆腐的纸袋递了过来。
　　“还剩这个”
　　赵夏赶紧伸出双手接了过来，把脸上心疼的表情压了压。
　　徐言从旁边抽出纸巾，借着擦嘴，挡住了唇边溢出的笑意。刚刚来的时候，炸鸡柳的那家排了长长的队，他懒得等，便直接过来吃米线。
　　其实赵夏在门口和老板娘说话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她的声音，甚至还想起了，她写过他经常来吃这家米线的事。
　　他并没有打算吃完她的鸡柳，或许是因为在国外待得太久，太想念这夹着孜然粉和花椒粉的味道。又或许是因为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一副心疼却不敢说的样子，让他觉得可笑。手上的纸袋不知不觉就见了底。
　　赵夏埋头吃着她的鱼豆腐，不用抬头，她能感觉到头顶上的那道目光，这次她却出奇的坦然。
　　吃完饭，两人出了店面，赵夏想着刚刚徐言刻意等她，还一起结了账，心里不自觉地泛出一丝丝甜意。
　　后街不宽的街面上，时而有三三两两的情侣，手挽着手，与他们擦肩而过。赵夏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徐言，虽然两人刻意保持着距离，但是对她而言，今晚的徐言，像是落入凡尘，食得人间烟火的谪仙，她仿若身处梦境，有些微醺的飘飘然。
　　不知不觉两人已到了街的尽头，徐言停住了脚步。
　　“有件事，我要声明一下，以防不必要的误会。我们住同一个小区，我让你搭车我的回去，既是基本礼仪，也算是答谢你的鸡柳。你能理解吗？”
　　他是见识过她丰富的猜想能力的，那些不知道某年某月做过的一些小事，很多在他看来，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却被她反反复复记了一遍又一遍。现在他才觉得有些事，有必要事先说清楚。
　　徐言的这番话，字句清晰分明，生生的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赵夏原本流露出来的一点点小心思，此刻消退殆尽，只有寒意一阵阵地往心里钻。
　　她认识他这么久，这大概是他对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何其的讽刺呀。
　　回去的路上，短短的一段距离，却是度秒如年。车内安静地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赵夏偏着头，望着窗外的夜景在车后倒退。她想，这世上，有没有一辆车，可以向后开行，那样她就可以乘着它，回到过去。
　　过去虽然也只是她一个人的记忆，但至少那时候，是怀着希望和期待的。
　　徐言也觉察到了，他的那番话说完，眼前的这女孩，原本眉眼染着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安安静静地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希望，是这世上最容易给的，也是最容易失去的东西。他想起了，此时在医院的母亲，脸上的神色又暗了暗。可以预见的错误，在一开始就应该终结掉。
　　刚到小区门口，赵夏就要求下了车。因此她并没有看见那辆车，开进了和她同一栋楼的地下车库。更没有看见，在她上楼后不久，同样一部电梯搭乘着另外一个人，停在了顶层。
　　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声响，赵夏靠着门，孤零零坐在地板上。
　　黑暗里，看不见的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一滴滴滑落。
　　她拼命仰着头，可是却怎么也止不住。
　　那些被她记住的回忆，最终也仅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就如同暗夜里的花，静静地开，静静地落，花开时候的美好，也只有花自己知道。
　　徐言，她是应该要完全放下了吧，既然他远远地划开与她的距离，那么她应该自觉点，不再去打扰他。
　　毕竟爱情这件事，是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的。或许，她从心底里从未奢望过徐言的爱情。
　　赵夏想，从前她喜欢他，也仅仅是希望在徐言的故事里，她不只是个匆匆的过客。哪怕只是一个故事章节，就算到不了结局，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