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话 白烂仔和恰查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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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一个男孩子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惊慌和担忧，在满是鬼怪和凄厉的呼啸声中响起，打断了仲夏茹影的尖叫：“你怎么了？没事吧？”
虽然丢脸，但是明白过来来的是人不是鬼之后，仲夏茹影全身一松，差点没躺在地上。
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倒让来的男孩子有些意外和不知所措，只见仲夏茹影一屁股坐在地上，以一种泼妇哭街的架势放声大哭起来，
仲夏茹影一直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哭鼻子这种事情，除非被欺负得惨了，一般很少在她身上发生，尤其是在别人面前。甚至顽皮过头，被夏太太用小树枝狠狠地收拾，如果她认为自己是对的，就会打死也不认错，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睛咬着嘴强忍着，让夏太太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方才一连串的事情真的将仲夏茹影给硬生生地吓到了，所以也顾不得以前讨厌过这个还不是太熟稔的聿凌，仿佛要把刚才一个人的恐惧全部宣泄出来似的，干脆坐在原地毫无形象地放声大哭起来。
等到终于哭累了，惊惧的情绪才略略缓和，仲夏茹影这才察觉聿凌已经不知不觉蹲在她身边，抱着膝盖看着她，一张漂亮的小脸几乎要凑上来。
隔得这么近，仲夏茹影甚至可以数清他长而卷翘的睫毛，还有柔软而乌黑的发，黑玉般晶莹剔透的眼瞳比眼白要多一些，显得眼睛很是深邃清亮，带着略有些暖意的嘲笑，顿时让她抛到脑后的害羞和骄傲全都回来了，小脸一阵阵发烧，说不清楚是气愤还是不好意思。
啊咧！惨了！仲夏茹影这才想起来她肯定哭得全是鼻涕泪水了，于是急急忙忙地用手帕去擦哭得稀里哗啦的脸，简直羞恼到了极点。
不过还好在惨绿和昏暗的鬼屋灯光下，就算是红成了西红柿也看不清楚吧！
见到仲夏茹影终于止住了哭声，聿凌用下巴抵着手臂抱着膝盖看着她，黑玉般剔透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我以前还不知道人怎么可以哭得像杀猪样的，今天算是看到了！”
他用的是标准的普通话，童音里却仍旧带着台湾男孩特有的磁软的味道。
嘴角一阵抽搐之后，夏小盆友顿时怒了，立马用杀人的目光怒瞪他：“哼！我才不是因为怕才哭咧！换你摔一跤试试，保准疼死你！哼！哼！哼！”夏小盆友特地用三个“哼”来标榜自己的勇敢和不屑。
结果不出所料地换来聿凌的嘲笑声，他还算好心地伸出手扶着她站起来：“女生本来就怕鬼嘛，干嘛故意说自己不怕，还一个人冲在前头，你是猪啊？！”
那种强硬而保护的语气，让向来大条的她因为那一句“女生本来就怕鬼嘛！”而抱着膝盖楞了一下，有些异样。
这还是仲夏茹影小童鞋出生的十年里头第一次认识到：她是一名女生。
平时总是和男生打弹珠、滚钢圈、爬树、抓天牛的仲夏茹影童鞋第一次像个小女生一样微微有些羞窘，那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让人如此安心，仿佛忽然变成了浸了露珠的棉花似的，柔软得可以滴出水来。
瞬间四周古井中爬上来的女鬼、吊死的尸体、一动一动瞪着惨绿的眼睛看着你发出奇怪声音的僵尸仿佛都不再那么可怕，仿佛只要身边有这个笑得漂亮却欠扁的男孩，她的勇气就像小宇宙一样燃烧起来，燃烧得甚至可以和这些妖怪打上一架似的。
原来不是一直强悍得让人崇拜才感觉好好，偶尔这么被保护的感觉，也如此美妙。
仲夏茹影为这种在当时的她看来十分莫名其妙的情绪，而有些不自然，想到刚才他最后那一句“你是猪啊！”顿时更加浑身不是滋味，撅了撅嘴叉腰发挥小区一霸的本色，瞪着聿凌吼道：“你才猪咧！那你干嘛要回过头来找我啊？”
虽然这样吼着，但是膝盖上火辣辣的痛还是让她不得不靠着聿凌站来，夏小盆友终究还是忍住了想要痛扁他的冲动。
如果鬼屋里光线够好的话，仲夏茹影就可以看到聿凌撇撇嘴翻了个白眼的表情，但是聿凌话语中那种刻意的不耐烦到底还是泄露了几分关心。
“大家一阵疯跑全都跑出去了，夏阿姨一点人数发现就你一个人不在，他们几个不敢再进来，我只好来了。”他打量着她的膝盖，眉头微微皱起：“你还能走吗？“
“唔……”不问还好，一问她立刻感觉伤口上简直像是撒了一瓶辣椒油，仲夏茹影疼得都出了一身冷汗，扶着聿凌的手渐渐滑下去。
聿凌皱着眉扶住她，猛地将她背了起来。
“喂！喂！”仲夏茹影被吓了一跳，趴在他背上挣扎起来：“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啦啦啦啦！！”
她一边大声鬼喊鬼叫着，一边因为剧烈地挣扎而牵动伤口发出“唉哟唉哟”的叫唤声，像极了被人拎着脖子提起来的小狗。
聿凌也不过比她大了一岁，那里禁得起她这么乱七八糟地一阵动弹，顿时让仲夏茹影整个身子滑下去许多，他手上使劲用力把她往背上送了送：“别动了啦！重得像猪一样！你以为我愿意背你啊！真没看过你这么白烂的恰查某！”
最后那一句聿凌有些急了，用的是台湾话，听得仲夏茹影一愣：“嘎？白烂？恰查某？你说的哪国语言啊！听不懂！”
“就是笨得要死的凶女人！”
“喂！！！你才白烂仔咧！真是白烂了你才会来背我！压死你最好咧！还不快把我放下来！”仲夏茹影化悲愤为力量，继续使劲地抖胳膊抖脚。
看看，别扭孩子就是不招人爱。
“噗———”聿凌笑得瘦弱的肩膀抖啊抖，那笑声让仲夏茹影简直想照着那优美的脖颈和后脑勺就敲下去：“我是在帮你诶，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好歹的恰查某！”
男孩温暖的背脊虽然瘦弱，但是却让那种陌生的被保护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感觉到他的脊背因为笑声而轻微的起伏，仲夏茹影腮帮子鼓得像青蛙，努力用凶霸霸的声音掩饰心中的那份不可思议的温暖：“自以为是的白烂仔！！难怪你妈妈不要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就立马后悔了，感觉到聿凌背部微微颤动，然后微微地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即使鬼屋灯光幽暗和鬼怪凄惨的叫声，仲夏茹影仍旧可以感觉到那一瞬间他瞬间冻结的阴郁，羽般柔软的头发在幽蓝的灯光下，让本来温暖的乌黑带着冰凉的味道。
顿时内疚和懊悔涌上来，仲夏茹影从来没有如此浓重的负罪感。
她平时不轻易认错，但是如果真是她错了，也勇于承认。因为夏老太婆总是教育她，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更何况那些个小屁孩都因为害怕而不敢进来，而独独他进来帮自己，她竟然还说这么过分的话……
“对——对不起！”仲夏茹影安静地趴在他身上不敢动了，生怕他一生气就将她丢在这里：“那个……沈阿姨好漂亮啊！”听到他轻轻地、冷冷地哼了一声，茹影更有些难过，急忙道：“那个，就算阿姨不喜欢你，我可以把妈妈分你一半啊！看得出妈妈很喜欢你，夏老太婆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好的妈妈了！她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她拼命地加了很多个最字，仿佛这样就能够说服眼前这个冷漠阴郁的孩子接受似的。
茹影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再难过，但是至少，那微微低着的脖颈已经抬起来，浑身的气息也不再那么冰冷了。
“不用了。”清脆的、悦耳的童音带着一些含糊的清冷，却让茹影顿时感到一阵浓浓的失落。毕竟这是第一次，她想要与别人分享她最喜爱的妈妈。
仿佛在拼命地、拼命地压抑某些一触即发的情感，聿凌没有起伏的语调让茹影听不出他是怎样的心情，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心中突然一暖。
“夏阿姨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感到他的背脊一阵轻轻的起伏，好像他在微微地笑的样子。
一瞬间，茹影好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充得满满地，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嘴已经笑开了，圆圆的眼也笑成了半月。
那个男孩语气中微微的别扭真的让她很想笑，同时也很………温暖。这是她从除了母亲之外的人身上所得到的第一份温暖与保护，虽然支撑起她的背脊那时是如此地瘦弱幼小。
重重地揽住了聿凌的脖子，她开心地叫着：“嗯！聿凌哥哥！”
正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妹妹那样。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话 白烂仔和恰查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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