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话 夏末渐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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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傍晚过后，已经是夏天的尾声。
日后的几天，茹影碍于妈妈没有再去找聿凌玩，但是心中充满了难过和愧疚，就想着，如果哥哥来找我玩，就算还要被妈妈打一次，她也一定要和哥哥玩的！
可是聿凌没有。聿凌本来不是太喜欢来茹影家串门，而最近就更是再也没有来过了。
茹影怔怔地透过窗帘看着对面的灯光，难过和愧疚让她拉起窗帘都不敢。
然而没等她鼓起勇气请求哥哥的原谅，新的学期来了，她升入了六年级。聿凌成绩还算是中等的样子，考上了市内的一所还算不错的初中。
可是聿凌读了初中之后，茹影忽然发现哥哥似乎离自己更加遥远了。
虽然每次坐在窗子前读书时候，依然能够听到他家中的吵闹声，看到对面哥哥的卧室里的灯光，可是忽然一下，那灯光就像是隔着遥远的星河似的，让两个人也好像远了起来。
聿凌哥哥开始打篮球了，每天骑着单车挎着书包，远远地看去，身量也不知不觉的蹭蹭蹭地往上拔。
开始有很多小混混模样的男孩在围墙外嚼着槟榔等着他，不知道是打篮球还是干些别的什么，哥哥每天总要很晚很晚才回来。
茹影放学很早，难得的下午玩耍的时候没有了哥哥，也觉得很没意思，于是只好一个人窝在房子里看书。
忽然发现，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了。
而那一年，夏茹影清晰地记得她是从那一年开始转变的。凶巴巴的仲夏茹影开始安静起来，有时候能够安静地几个小时都不说话。
有一次，茹影因为帮老师收作文本，有几个同学抓耳挠腮也挤不出半个字来，好不容易勉强凑齐字数交了作文，茹影赶回家已经快要七点了。
刚走过石板路快要看到院子的铁门的时候，茹影就愣住了，一瞬间脚也定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是聿凌哥哥和另外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穿着市二中的水手校服裙，俏皮的短发像蘑菇一样蓬蓬松松一直到耳朵处，害羞和兴奋让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像是星星一样闪耀，紧紧地盯着聿凌哥哥。
聿凌哥哥在笑，靠着墙，双手抱胸看着眼前的女生，粉嫩像是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扯出一抹优雅的弧度，慵懒得就像是一只惬意散步的猫。
女生顿时脸涨得通红，将头猛地低下去，将手中的巧克力双手捧到聿凌哥哥的面前。
“我喜欢你！”
那一声包含着羞涩和不安，却异常坚定和认真，响亮得让站在几米开外的茹影都听得清清楚楚。
整个画面美丽得就像是漫画一样。
仲夏茹影忽然很想拔腿跑开，可是聿凌哥哥乌黑带笑的眼睛就这么转了过来，让她忽然定在那里。
好陌生的感觉，她看着聿凌哥哥脸上的笑容，忽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一直很想很想再见到哥哥，想跟哥哥说说话，想跟哥哥说小影要永远缠着哥哥。可是真的见到了，心里却难过得要命，只想着怎么样快点逃开。
一个人在身边，会成为习惯。
一旦离开了，离开很久很久之后，也会成为习惯。
不如不见。
略有些局促而乖巧地笑着，茹影却不敢去看哥哥脸上的表情，微微低着头喊了声：“哥哥。”然后匆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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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小区的妈妈桑都议论纷纷，说仲家老二那个媳妇，自己行为不检点不说，连自己的小孩都管教不好。成天跟着一帮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东逛西逛，学习成绩差劲得要命，小小年纪就知道谈恋爱，连老师都找到家里来了。
末了，总是要沉着脸对自己孩子说，看到了吧！不许跟那个坏孩子来往，他会把你也带坏的！以后不好好学习，像他一样早恋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茹影听着听着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他靠着墙坏坏微笑的样子。
难道哥哥真的成了坏孩子了吗？
她有些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是却完全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对面窗子的灯光，像是渐行渐远的行星。
有时候，有些人，有些情谊，就在完全莫名其妙间，在你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发展或者决裂，让你连快乐或者悲伤的时间都来不及。
更何况那时候的仲夏茹影，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那一年，是与哥哥的疏远让她变得安静了吗？
很久之后，她经常想起，可是却隐约觉得不是。可是不是的话，那又是什么呢？
她却不能回忆起。
她将自己埋在书堆中，享受着小学最后的时光，临近毕业的时候，她拿到了很多烫金的获奖证书，还以全免建校费的优异成绩考上了H市首屈一指的重点高中。
清楚地记得她在接到章青教导处的电话通知的时候，内心腾起的那种狂喜，甚至比她以前获得奥术、作文、科普知识竞赛所得到的奖还要来得开心。
似乎那种快乐还存着别的成分在其中，可是后来回忆却是那么地模糊。
可惜她并没有来得及高兴很久，随后家中发生的事情让茹影的这些喜悦完全被悲伤和愤怒所代替。
爸爸强行拿走家中所剩不多的积蓄出去挥霍，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回家，而家中唯一赖着生存的商店因为扩建，也被列在拆迁范围之内。妈妈哭了很久很久。
而茹影却没有哭，这一次，她只是静静地陪在夏太太的身边。
有时候孩子和长大，只隔着那么一线之间。以前妈妈哭的时候，她只能跟着哭，或者不知所措地抓着妈妈的手，总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幼小，幼小得什么也不能做。但是现在，她忽然发现她能够，虽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妈妈。”茹影弯着圆圆的眼睛微微一笑：“我还报考了市二中哟，那里的老师说，如果我去那里读书的话，他们可以免全部的学费。”
茹影毫不在乎地笑着，可是心里却涌上浓浓的失落，还有那微微燃起的小小火苗，虽然只有一点点，然后闭上眼，狠心将它熄灭。
不是不疼，只是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在考试的时候，她曾经去过一次市二中。
据说是H市很有历史感的一所学校，可惜后来随着市内的学校纷纷移交地方管理，渐渐地教学设施和师资力量都跟不上，然后逐渐被章青等一些更有资本和财力的私立学校给超过。
茹影去的时候，看到的是红墙白瓦，绿树成荫的小径和来来往往穿着清凉校服的男生女生，偶尔花坛处还有隐隐的谈笑声传来。
从今往后就是初中生了呢，她想，二中是第一个给她这种感觉的学校，她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毕竟还不算太坏，而且……而且她终于想起，二中也是哥哥的学校。
想起哥哥对着前来送巧克力的女生挑眉微笑的样子，茹影一怔。
哥哥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一起坐摩天轮时，他咬了自己手中的雪糕一口，还对着自己那样，像是狐狸一样地微笑，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慵懒贵气。
而现在却像两颗依循各自轨道的行星一样，越来越远。
那天，从章青坐车去市二中的时候，十二岁的仲夏茹影看着明湖公园山腰上的摩天轮愣怔了好久。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话 夏末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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