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点贰 | 桃花树下》山海观

6、第 6 章

　　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围观群众在大部分时候并看不清他们的招式，只能看到一蓝一白两道互相缠斗的影子。

　　天白神色凝重，他此刻终于感到了八千泽的能量场，这能量场像一团小小的混沌，气息让人捉摸不透，因为能量实在是太小，被鳐可怕强大的气场压得死死的。

　　高下立现，胜负似乎很快就能分出。

　　一旁的尤继脸涨得有些红，他双手握拳，死死滴盯着那道蓝色身影。

　　来之前，天白避开八千泽召集众人开了个会，他很直白地表示，这次八千泽极有可能战败，但大家要接受这个事实，要明白家族的使命，听从家主的指挥，不可以意气用事。

　　他还单独找了一向被大家认为是圣母心泛滥的尤继谈了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尤继不管发生任何情况都要想开，毕竟对八千泽来说，如果实力不济的话也是很难在人间生存的，战死、返回魔界对它来说可能会是更好的结果。

　　而尤继始终一言不发，就像现在一样。

　　“他一定会受到打击吧。但没办法，他必须得成长。”天白在心里这样说道，然后伸手揽住尤继的肩。

　　此刻两魔头在一次近距离的交手后由于反作用力相互弹开，然后鳐转身飞一般地跃过来，双节棍横空劈下，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在了八千泽的背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见。

　　“我cao。”大摩骂了一句就要往前冲，被天白挡住。

　　“不要插手。”天白说。

　　“但小八要被那畜生给打死了…..”

　　“去也没有用，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力量能抗衡的，你只会给八千泽添乱，并没办法帮它。”

　　“但…….”

　　“如果它战死了，说明它并不适合我们，我们需要真正强大的战士。”

　　大摩浑身一抖，瞳孔紧缩，不再说话。

　　而夜御馆的工人重新爬上了挖掘机，准备在鳐胜利之后即刻开工。

　　此刻八千泽依然面带笑意，就像那一棍只是在他身上挠了个痒痒，他迅速倒在地上翻了个身，然后双脚一蹬身子弹起，继续应战。

　　这一击后，鳐在场面上的优势更加明显，简直可以说是碾压了，而八千泽似乎只剩下招架之力。

　　又是一棍迎面向八千泽劈来，八千泽已无力闪躲，他将自己的面门完全暴露在了鳐的面前。棍子砸下去的那一刻，鳐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这一棍在落下前微微改变了方向，最终砸在了八千泽的右肩上，他被巨大的冲击力猛地后掼重重砸在了墙上。而与此同时——

　　“砰”的一声。

　　一道绯红色的激光从八千泽左手握着的枪里射出，瞬间刺穿了鳐的胸膛。开完那一枪后，八千泽从墙上滑下，背靠墙坐到了地上。

　　“结束了。”天白低声说道，他的音色带着微微的颤抖。

　　鳐低头看了看胸口，深蓝色的血顺着伤口汩汩流下，他摇摇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从地上拎起自己的外套走向八千泽，在八千泽面前蹲下，静静地看着他。

　　一番激战后，受了伤的八千泽看上去狼狈不堪，他捂着肩部的伤口，靠着墙根坐着，呼吸有些凌乱，但嘴角依然勾笑。

　　鳐想起从很久以前，自二人尚未成年的时候，自己就一直认为魔界有两个太阳，一个在天上挂着，一个在自己的心中。

　　若干年后，心中那个太阳在一系列令群魔咂舌的做死操作后终于走下神坛。那之后，自己还曾经想去救他。

　　“你的父母、族人呢？你想过自己的莽撞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吗？”

　　鳐沉默了。

　　“我如论如何都是逃不走的。鳐，我们不一样。把我忘了，你走吧。”

　　当时的八千泽也是伤痕累累，虚弱得不行，但依然身着华服，穿戴讲究，绝不会像眼前穿着破烂起球的廉价运动服这般落魄。

　　然而......

　　鳐用魔族语言说：“你不想回去是吧。”

　　八千泽点点头。

　　鳐笑了笑说：“那就不回去。”他上前将外套披在了八千泽身上：“抱歉伤了你。””

　　他看着八千泽，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面前那个人（魔），仿佛要把面前的人放入自己的整个眼帘，然后他慢慢伸出了手，他的手在八千泽的面前停下，终究也没有抚上那青白色的脸颊，他抬起手臂，温柔滴把八千泽头上绑着的皮筋扯下，微卷的刘海散落到八千泽的额前。

　　“再见吧。”鳐的身体越来越透明，随后彻底消失。

　　“小八！”大摩和几个人冲了过来，而尤继此刻再也忍不住了，跑到一边拼命干呕着。

　　“尤继没事儿吧。”八千泽看着干呕着的尤继问到。

　　“没事儿，他一紧张就这样儿。你怎么样，伤口疼得厉害吗？”大摩问道。

　　而另一边，天白看着鸦问到：“怎样，还继续吗。”

　　鸦面色阴冷，他咬咬牙说：“撤！”然后便带着夜御馆的众人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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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摩想去查看八千泽的伤口，但看到他身上披着的黑色外套，手停了下来。

　　八千泽勉强动了一下，伸出左手缓缓将外套脱下，低头看了看伤口说：“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他的血是极淡的粉色，即使受了这样的伤，场面也并不十分血腥。

　　“说的容易！正常人伤筋动骨也得100天呢！”

　　“我不一样，我不是人嘛。”八千泽笑着说，然后咳了两下。

　　天白和尤继也走了过来，尤继看着八千泽，咬着嘴不说话。

　　“你还好吗？”八千泽问尤继。

　　“你现在别和他说话，不然他要哭了。”大摩说。

　　尤继眼中确实噙着泪水，但他硬生生没让泪水流下。

　　“我们今晚在平商家休息。”天白说：“八千泽，你需要平商家的医生来看看吗？”

　　天白其实是不希望平商家的人掺合的，但这次弥凉没跟来，八千泽又伤成这样，他只能这样不情愿地建议。

　　索性八千泽不负他望地很快回答说：“不用。”

　　“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需要的话再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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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在平商家安顿好住下后，天白给自己的房间设了结界，然后给弥凉拨了电话。

　　“嗯，对方是个爵士，但我们还是赢了。”

　　“能量场非常微小，只有子弹射出那一刻有些波动。”

　　“它把自己的力量附在了子弹上，正中对方心脏的力量核。”

　　“受了伤，但会好的，你也知道它的自愈能力。”

　　“好，其他的回去再说。嗯。再见。”

　　挂了电话，天白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所有的历史文献以及他亲历过的战场都显示，只有销毁魔族战士的力量核才能杀死他们。力量核藏在心脏里，体积非常小，用人类的单位换算大概只有几微米，并且会在心脏中四处游走，位置很难琢磨。

　　虽然有文献说，在魔族战士全力出击时，根据其招式及发力点，他们的力量核在心脏的运动轨迹有可能会被判断出来，但做这样的判断需要花不少时间，除非对对方的招式已经十分熟悉。

　　同时，越是强大的战士，力量核就越坚硬，就算不幸被击中也难以被摧毁。更何况他们在战斗时几乎不会有破绽，被击中心脏要害本身就是一件极富难度的事，因此低一级的魔族战士想要杀死高级的对手，除非运气爆棚，不然几乎不可能做到。

　　拿今天来说，即使鳐出于几乎所有围观群众都看出来了的旧情分，在对决中对八千泽网开了一面，他的能量场也绝对担得起自己爵士的身份，对八千泽的碾压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如此强大的实力，最终被八千泽一击击溃，实在是很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我是尤继。”

　　“进来吧。”

　　尤继推门走了进来，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严肃，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紧张气氛中缓过来。

　　“今天八千泽和鳐的对话，你听懂了几句？”天白问到。

　　尤继从小就好学，且十分有天赋，他根据家中的古籍自学过魔族的语言。

　　“基本没听懂。”尤继说。

　　“一句也没听懂？”

　　“可能…….也就就一两句吧。”

　　“哦？说来听听。”

　　尤继看着天白，沉默了几秒后说：“八千泽，好像叫了鳐的名字。”

　　其实叫名字这句天白也依稀听到了，他虽然不懂魔族语言，但“鳐”这个发音在魔界应该是和人界差不多的。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点，他本来以为自己听岔了，因为低级魔族是不可能直呼高级魔族的名字的。

　　但他没办法自己去和八千泽求证，因为两界有条墨守陈规的规矩是——魔族战士可以拒绝回答关于自己在魔族的任何事情，也决不会在人界透露魔族同类的任何信息。

　　从八千泽一身伤痕地被这个年代最有天赋的召唤师用最强大的晶体元素召唤出来，到他轻而易举地“用脸杀魔”，到今天他令人瞠目结舌地战胜了比他高一等的对手，这一系列事情似乎都在直指一个事实——这位魔头的实力有可能不容小觑。

　　“你去找过八千泽吗？”天白问。

　　“没有。”

　　“为什么？”

　　“我想先自己冷静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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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白不好意思询问八千泽，但大摩可没这个忌讳。

　　第二天，他看八千泽恢复了些精神，趁没别人在的时候，直戳戳地问到：

　　“你是不是和那个鳐有一腿儿？”

　　八千泽瞪大了他的蓝绿星云眼儿，然后似乎是呛到了，拼命咳嗽了几声，接着摇了摇头。

　　大摩轻轻拍着八千泽的背，一边帮他顺气儿一边问：“你如果和它没一腿儿，它干嘛不舍得打你？”

　　“不舍得打我？你觉得我身上的伤是被谁打的？咳咳…..”八千泽一脸复杂滴看着大摩，嘴角依然勾着。

　　“它临死前是不是和你表白了？”

　　“咳咳咳咳！”八千泽更加拼命地咳着。

　　“丫还想摸你的脸，要不是丫及时死了，差一丁点就被丫摸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光我们，夜御馆的人也都看到了，他们还发消息来问我呢。”

　　“咳咳………为什么你会和夜御馆的人发消息？”八千泽反问。

　　“对手嘛，经常切磋，一来二往就认识了。你还没回答我呢小八，是不是和那个魔头有一腿？”

　　八千泽憋了半天终于反击到：“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可以拒绝回答关于魔界的任何问题。”

　　…………

　　大摩一副吃瘪了的表情。他觉得八千泽的和刚来时逆来顺受的样子不一样了，这变化有点让他不爽。

　　这时，平商馆的人敲门进来，手里抱了几叠衣物，谦卑地说：“这件黑色外套已经为您洗干净了，运动服也洗了，但上衣破了应该没办法再穿。我们为您准备了衬衫可以穿在外套里面。还搭配了裤子。如果还有其他需要请尽管吩咐。”说完将衣服放下后便谦卑地退出去了。

　　大摩看着那件外套，想起昨天鳐对八千泽衣着的蔑视，心中又是一阵不爽。

　　“你再帮我买一套吧。”八千泽说。

　　“买什么？”大摩挑眉。

　　“这套运动服破了没法儿穿了，但我还挺喜欢的，到时候把钱转给你。”

　　“但是…..”

　　“我喜欢穿运动服的，很舒服，活动也方便，魔界没有这样的衣服。”八千泽说。

　　“行！我现在就下单！”大摩掏出手机痛快的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