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洞察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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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和怀特先生面对面坐在摊开着教科书、笔记本和笔电的餐桌两端。
怀特先生，也就是伊莉丝的父亲噙着一丝笑意打量着正端坐得像一尊雕像的彼得，仿佛在思考该对他说些什么。
这真的让人压力很大，特别是两分钟前还被撞见女儿正和自己搂搂抱抱……彼得在心里默默哀嚎。
怀特先生好像是因为一个临时的外出会议需要回来换西装，而伊莉丝现在就去房间里帮他找了。
也就是说，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
彼得抬眼偷偷看对面的男人，发现他神情竟然十分和蔼地在盯着自己看，又赶紧移开视线。
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被猫爪子按着尾巴的老鼠，惊恐的样子就是对方的下酒菜。
敌不动我不动，客厅一时间陷入沉默。
这种被家长审视的感觉真的十分不好受，彼得逐渐胃痛了起来，在心底不住地念叨：
救命啊，伊莉丝……快回来快回来快回来……
——漫长的十几秒过去了。
怀特先生终于大发慈悲地开口：“彼得？”刚才伊莉丝介绍了他的名字，“男朋友？”
“啊，是！是的！”
彼得眼睛一亮，下意识挺直了腰。
“彼得·帕克，伊莉丝的同学，那个……”感觉自己一旦住嘴，空气又要安静下来了，彼得绞尽脑汁地往外蹦单词，“她对我很好……您的女儿真的很出色……”
怀特先生适时打断他：“你不用这么紧张。”
“……好、好的。我是说，您进来的时候，很对不起……我今天是来教她学习的，刚才她只是在安慰我。”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像是男人事后心虚的狡辩，但这是真的。
桌上这堆学习用的东西本来十分正经，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什么不良企图，刚才他还在努力告诉自己要战胜诱惑来着！
没想到怀特先生并没有生气，而是和气地笑了笑。
“你们正年轻，这很正常。只要在安全的范围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安全的范围内？”彼得被这个诡异的词吓得一激灵。
他有点紧张，总感觉伊莉丝的爹在说什么不得了的话。
“爸爸？”伊莉丝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领带也要吗？你衣柜里有条粉色的哎！”
“麻烦给我找一条颜色更正经的。”
“你有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疑惑，怀特先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上面咣当咣当地又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好像正忙碌着。
“……反正，高中生的恋爱就是这样的，充满刺激。”男人又切换回了属于靠谱长辈的表情，“十年后会觉得这些也都是美好的回忆。”
……彼得现在觉得这位父亲已经没那么靠谱了。
当然，突然跑回来要女儿给自己找西装这种行为本身就不那么靠谱。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尽量压抑住语气中的不满。
“您的说法，听起来就像我们接下来会分手……”
“哈哈哈，你知道吗？据说初恋有结果的几率只有10%，也就是说只有10%的人和初恋对象结婚了。就像我和伊莉丝的母亲。”
怀特家里没有摆着什么结婚照啊全家福之类的东西，现在怀特先生居然聊到了这些，让他有些意外。
他小声应道：“那不是很好吗？”
“看来伊莉丝没有告诉你，我们离婚了。”
“……”
……这好像是个陷阱。
如果连能和初恋结婚的人都只有10%，那么结婚后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人又有多少呢？想想的确是个让人沮丧的数字。
敢情怀特先生是来了个先扬后抑。
他的话点中了彼得的天灵盖，让彼得猛地反应过来，是因为离婚的事，伊莉丝才不提自己的家庭吗？
“你们今后可能会开始做一些想都没想过的事，也可能有一天会放弃至今为止都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所以对伊莉丝和你来说，重要的永远是现在。”
卧室方向响起了隐约的脚步声。
男人站起身来，走到彼得的座位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她玩得开心点，希望你只有在决定分手的时候才会让伊莉丝难过。”
“……好的。”
这个“希望”的标准说高好像太高，说低好像又太低。
至少分手……什么的，他从没想过。
他还觉得只要把蜘蛛侠的身份保密，就可以和伊莉丝一直在一起。而现在他甚至不再需要为精分而担惊受怕了，因为他的英雄活动已经无限期暂停。
也许就和怀特先生说的一样，他总是只考虑到了现在。
明明说的是与伊莉丝的关系，但彼得还是忍不住从他的话语中联想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唐突地开始，然后又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宣告结束了。
……这就是90%以上的人都会经历的事，所以，都很正常吗？
***
伊莉丝抱着还没拆塑料的西装和两条领带跑了出来。
“红棕色和米色，你觉得哪个正经点？”
她为难地询问道，却看见父亲正站在彼得身边，两个人都表情奇妙。
……？
“我怎么连条深蓝的都没有？”父亲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那条红棕色的，“凑合着用这个吧，谢了。我快迟到了，先走了。”
关门的时候，他特地对彼得挤了挤眼睛：“好好玩！”
“……我们会好好学习的。”彼得回答了一句完全相反的话。
送走父亲后，伊莉丝重新坐到桌边。
刚才他突然进门时倒是真的吓到伊莉丝了，因为伊莉丝其实还没有和父亲说过彼得的事。
没有什么开口的契机，说明这件事好像没有特地报告的必要，况且伊莉丝心里对于“恋爱”这种东西会持续多久，也不是很有自信。
特别是对父亲……和他讨论恋爱，似乎是一件很自找没趣的事。
真是难为彼得被晾在客厅和父亲独处了，伊莉丝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并不是那种社交能力高超的类型。
“你还好吧？我觉得我进去应该也就五分钟……怎么出来时你们两个距离忽然变近了？”
彼得抬起头时，伊莉丝不禁眨了眨眼。
“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她皱着眉凑过去，“他和你说了些什么？哎呀，没事的，他没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少年的眼眶的确红了起来，一对瞳孔如同浸泡在了草莓苏打中，水雾下隔着透明的空气。
连刚才说关于实习的事的时候也没这样啊，伊莉丝猜测自己的父亲刚才肯定是像《灰姑娘》里的后妈一样刁难他了，才把孩子吓成这样。
“伊莉丝，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自己的事？”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有说呀，我还担心总是我一个人在说呢……”
彼得摇摇头：“我的父母都不在了，现在和梅两个人住。”
“嗯，第一次去你家时你告诉我的。”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
“所以，我以为我能够理解和家人分离时的感觉……但是，我，我还是让你不能放心地说吗？”
仍旧有些顾虑的温柔语气。
伊莉丝终于反应过来，父亲刚才和彼得说的是自己家的事。
而且是她的确从没和彼得提过的有关父母的关系。
“原来如此。”伊莉丝笑了笑，“当然不是那样了，你想听的话我就告诉你……事实上，他们也是在我初中的时候才离婚的。”
大概是因为伊莉丝一直不曾提及，彼得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地开口，他看起来有一点意外。
犹豫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那时你已经懂事了。”
“嗯，所以我也曾经想过要在离婚前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且我很有信心。”伊莉丝说道，“但我失败了，因为他们已经根本不爱彼此了。”
知道自己的父母对彼此已经没有哪怕一点点爱意了，对初中生年纪的孩子来说大概是一种悲剧。
正常来说，就算是整天吵架的夫妻，心中很可能也还抱有对彼此的留恋。更别说伊莉丝的父母之间没有打骂，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伊莉丝还是知道了这个事实，所以才受到了超乎想象的冲击。
“彼得，如果你有超能力，你会怎么办？”
“什么？”彼得的肩膀跳了跳，“我没有……”
“我知道呀，「如果」而已。”
“……我想。”顿了顿，他缓缓说，“我大概会很兴奋，然后想该怎么帮上别人。”
不太像是彼得会说的话，但似乎又能轻易想象出他高兴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伊莉丝感慨了一番：你要是有超能力，肯定适合进复仇者联盟。彼得以微妙的表情回应，不是很赞同的样子。
“我不是不想说我父母的事，只是每次想到这个，就会回忆起我听到的声音。他们在心里表达对这段婚姻的厌倦，对对方彻底失去了兴趣，这些话他们不会说出来，所以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这么想彼此的。”
说实话，伊莉丝也觉得有一天应该要告诉彼得。
在还是每天要妈妈给她扎头发的时候，伊莉丝·怀特一直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就可以听见周围的人的心声。
这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问别人：我是一个人吗？？
直到发现对方经常因为自己随口说出的事感到吃惊，又听到了太多的心口不一……渐渐的，她意识到这样的声音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但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周围的人许多秘密，事到如今已经不敢再说出来了。
幸好，这样的能力只要不在大家面前使用，就看不出来。虽然还是多少会比常人敏感一些，但至少听不见别人的心声了。
注意不再去听之后，伊莉丝就深深意识到人的心声还是别听到为好。
毕竟只要你不知道对方真正在想的是什么，就可以把所有的反应都当作是发自内心的，这样就可以和所有人都相处得很愉快。
直到她知道父母决定离婚，才想要用自己的“超能力”去修复他们的感情。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想要去使用它。但是显然，你永远都不该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就算对方是你认为永远可以信任的父母。
“所以我不想要超能力……”伊莉丝感觉到彼得握紧了她的手，“它从来没有给过我什么快乐的回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洞察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