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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责任 ...

  •   溪月气喘吁吁的跑进长公主的卧房,果然看见她抱着月牙儿在逗乐,闷声不响的走上前要从长公主手里抢回孩子。长公主见她来势汹汹,恼怒不已:“越来越没规矩了,进来也不说句话就要从本宫怀里抢孩子。”溪月顾不得和她多说,泣道:“把孩子还给我。”

      长公主刚要说话,看到宇文长风跟进来,气道:“你是怎么和她说的,她这么没头没脑的冲过来。”长公主向身边的仆妇递了眼色,仆妇们上前拉开了溪月。

      溪月看到孩子在长公主怀里,像是要哭的样子,挣脱了仆妇的阻拦,再次企图从长公主怀里抱走孩子。这回长公主把孩子交给身后的李嫂,指着溪月道:“快把她带走,不要吓到孩子。”仆妇们刚想拉走溪月,看到宇文长风的脸色,犹豫着没敢上前。宇文长风上前搂住溪月,轻声安慰她,溪月的眼里只有孩子,泪如泉涌。

      “母亲,您为什么非要这样做不可?您就不能让我们过点平静的日子?”宇文长风厌倦的对长公主说出了他的不满。长公主脸色铁青,怒道:“本宫那天是怎么跟你说的,由本宫来抚养孩子,对你对她对孩子都好,你倒好,把本宫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孩子是我的,我才是孩子的母亲,谁也没有权利夺走我的孩子。”溪月恨恨的顶了长公主一句。

      长公主见了她这态度,气得脸色发白:“你这般没有教养,怎么能教育好孩子?将来孩子成了郡主,难道要和你一样没规矩。你再不走,本宫就不准你再来看孩子。”溪月心头一震,忽然想起了她和宇文长风成亲前在驿馆里,长公主命人剥去她的衣衫、强行验身,心中寒意顿起,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为了捍卫她的威严,一旦狠起心肠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为了女儿,她不得不放下尊严,缓缓跪了下去,哭着哀求道:“母亲,求你把女儿还给我,我离不开她……”她的哭声令人心碎,可是长公主毫不动容,心中一再念叨着不能对溪月心软,此时纵容了她对她对宇文长风和对孩子都不好。

      溪月见长公主侧过脸不看她,不得不把视线转向丈夫,哀哀的看着他。宇文长风受不了她跪在他面前,这样哀绝恳求的眼神,走到李嫂面前要抱走孩子,李嫂不让,两人推搡了一下,宇文长风用力从她怀里抱走了孩子。

      “哇……”月牙儿毫无征兆的大哭起来,显然是被吓坏了。宇文长风抱着女儿哄了几声,她的哭声却越来越响,直哭得小脸通红。溪月站起来从他手里接过孩子,孩子仍在委屈的大哭。无论他俩怎么哄,孩子的哭声一直不停。长公主向李嫂递了眼色,李嫂快步上前从溪月怀里接过孩子,看了孩子一眼道:“公主,小小姐饿了,奴婢抱她去找奶娘。”长公主嗯了一声。

      “你们看到了吧,孩子哭了,你们只会手忙脚乱,却不知道孩子为什么哭,你们这样怎么能带好孩子?”长公主冷冷的看着儿子儿媳。溪月惨笑一声,颓然的转身而去。宇文长风怕她受刺激太深,忙要跟去。长公主叫住他:“你一味护着她只会害了她和孩子。”宇文长风眼神复杂的看了母亲一眼,什么也没说,扭头走了。

      他这个眼神却让长公主心中一沉,从小到大,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的母亲,那种冷冰冰又凛冽的目光,比开口埋怨还要让长公主郁闷。她知道,儿子在怨她。怨她不近人情。或许她的考虑是有她的道理,可她恰恰忽略了母女天性的存在,把孩子从母亲身边夺走,无疑是最残忍的事,不管以什么样合理的借口为理由,都逃不开冷漠无情这一指责。长公主幽长的叹息一声,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不从心。

      溪月回到竹雨斋后,没有哭闹也没有抱怨,她就那样呆呆地坐着,手里握着常用来逗孩子的木偶娃娃。宇文长风看到她的样子,心如刀绞,想要安慰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她一定恨极了他,恨他任由长公主摆布,眼睁睁看着长公主夺走他们的女儿。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他却知道,她伤心至极。

      他轻探她肩头,她却拂开了他的手,就像当初刚成亲时那样,带着柔和的抗拒。她就是这样,不会很激烈的排斥他,但是她的抗拒总是能戳到他的心。“我会想办法再和母亲商量,把月牙儿要回来。”他无奈,只好这么安慰她一句。她充耳不闻,只是低着头看手里的布偶娃娃。宇文长风心里痛的像被针刺,他宁愿溪月和他发脾气,和他哭闹,也不要看到她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坐在她身边,想搂住她,她却无声无息的站起来,往水晶帘外去了。他跟到院子里,却见她站在廊子上看鹦鹉,那专注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他们的女儿一般,叹息着转身回了内室。

      夜晚,夫妻俩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事。从长公主的住处回来后,溪月再没说过一句话,晚饭也几乎没吃,回到内室就是坐着发呆。宇文长风和她说话,她也总是漠然的闭口不答。这会儿,她背对着他,像对陌生人一样对他不理不睬。

      宇文长风叹息一声,心中烦恼无比,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令他左右为难。想起那时宇文太后说的话,心中忽然有些后悔,如果那时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太后的封赏,和溪月搬出去分府另居,也就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了。宇文太后到底目光如炬,她早就看出来长公主和溪月之间不可能会和睦相处,想给弟弟、弟妹一个自由的机会,宇文长风自己却放弃了。如今错过了最佳时机,旧事重提的话,只怕不仅长公主不答应,太后也很难再下这样的旨意。

      溪月在跟他赌气,他知道,可是他不能眼看着她这样作茧自缚的消沉下去。孩子虽然重要,她对他来说更加重要,于是他紧紧的抱住溪月的身子,哪怕她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回应,他也不会放开她。很久,她动也不动,也不推搡,就那样任由他抱着她,却始终不回转身子。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孩子的脸和丈夫的脸交替在她脑海中出现。他们都是她的至亲,她一个也舍弃不了。

      想起她嫁进齐王府前后的点点滴滴,忽然觉得万分委屈,眼角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涌了出来。那一刻,她强烈感受到自己的脆弱,心像是被掏空一般。她终于转过身去,在她丈夫怀里哭泣起来。

      宇文长风听到她的哭声,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她不知哭了多久,哭得嗓子都哑了,他心疼不已,吻着她濡湿的脸。溪月哭得累了,睡着了。宇文长风紧紧的拥着她,希望能让她感到温暖。

      翌日一早,溪月还在睡着,宇文长风悄悄起床更衣,怕吵醒她,他放轻了脚步。他束好腰带,正要出去叫婢女们准备洗漱,溪月在他身后踮着脚替他整了整衣领。他回过头,看到她素净的脸上依然红肿的双目,心中一疼,抱紧她,在她耳边问:“你不怪我了?”溪月小嘴一撅,嘀咕道:“怪你有什么用,这也不是你造成的。别忘了早些回府来,一起去看孩子。”宇文长风这才展颜一笑,轻抚着她雪白的半边脸颊深深一吻。

      齐王府的众人很快知道了长公主抱走月牙儿亲自抚养的事,心态各异。颖夫人瞧出溪月心事重重,知道她必然为此事很伤心,想劝劝长公主,又不敢多言。这些年她在府里,深知长公主的个性强韧,不是三言两语能劝得动的,因此一直犹豫着。菊夫人和青鸾则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只要溪月倒霉,她们就觉得痛快。

      时光荏苒,离宇文逸风和太后约定的一年之期越来越近,齐王府和郗府开始商议两家联姻的事。宇文逸风为此烦恼不已,尤其是看到府中众人忙前忙后的张罗婚事,更加不愿在府里呆着。颖夫人见儿子总是早出晚归,心里不高兴,想劝他收收心。

      一天晚上,溪月和宇文长风看过女儿之后,一同从长公主的住处出来。宇文松命人来找宇文长风,说要和他商量到郗家下聘礼的事。宇文长风走后,溪月独自往竹雨斋去。没走多久,看到宇文逸风正和她走对面。

      自从那日在花园里,宇文逸风那个莫名其妙的举动之后,溪月见到他总有些不自在,生怕他会有更出格的举动,因此犹豫着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她刚转身,他就叫了她一声。

      “溪月——”他居然直呼她的名字,他已经好久没有叫她的名字了,一直都是叫她二嫂。溪月只得停住脚步,勉强笑道:“是三弟啊,回来的这么晚。”“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怎么还笑得出啊?”宇文逸风犀利的说。溪月瞧他脸色微红,像是饮了酒,不愿和他多说,没有答话。

      “月牙儿被长公主抱去抚养,你和我二哥就这样听之任之、任人摆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在乎吗?”宇文逸风忍不住问了一句。溪月被他说的心里一痛:“你怎么知道我不在乎,我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闹到他们母子失和。”宇文逸风凝望了她一眼,沉默半晌才道:“你对我二哥当真是一往情深,为了他,宁愿隐忍所有的委屈和苦痛。”他的语气有些低沉,像是在诉说一件令他非常痛苦的事。

      溪月叹息一声:“他和女儿,对我来说一样重要。现在这样,我虽然不能亲自抚养女儿,但也能天天见到她。何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早就看透了,在这个府里要生存,就得服从这个府里的规则,人人都不能违背,就像逸风不能拒婚、青鸾不能阻止丈夫纳妾、她不能阻止长公主抱走女儿。

      为了维持表面的和睦,人人都得付出代价,包括高高在上的宇文太后。长风也一样,他并不喜欢署理军务政事,他更喜欢畅游山水、书画寄情,可是他只能放下这一切,完成家族交托的任务。他父亲戎马一生,创下了家族的基业,到了退隐山林的时候,他作为嫡子,就必须像个男人的样子,承担起家族的重担。作为他的妻子,溪月又怎么忍心让他夹在母亲和妻子间烦恼呢。

      “我真想离开这个家,可是又走不了。”宇文逸风长叹了一口气。“颖夫人在这里,你怎么走?你一走了之,她怎么办?她还指望着你呢。”溪月看着他深黑的眼眸,看到了他眼中的烦恼和忧伤。宇文逸风顾虑的也正是颖夫人,如果不是为了娘,他说不定早就离家而去。外面的天地广阔的很,何处不能安身?若是太后和郗家不答应,大不了他去北方,那里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没有任何人奈何得了他。

      “刚才公公把长风找去,说要商量给郗家下聘的事。你的婚事已经近在眼前,还是宽宽心的好。颖夫人因为你这些天总是外出夜游,担心的寝食难安。”溪月想起日间见到颖夫人时她的表情,忍不住劝了一句。

      “你若不是我二哥的妻子该有多好。”他低声说了一句,以为她不会听见。她却听见了,淡然笑道:“你又说这样的傻话。我就算不嫁给他,也早就嫁给旁人了。三弟,何必自寻烦恼。”宇文逸风看着她澄定的面容,心中升起温暖之意。等他回过神来,溪月已经走远了。他呆呆看着她的身影,有点痴了。

      “逸风。”颖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天,她来了多久,他们的对话是不是都被她听见了?宇文逸风转回身,讪讪的向母亲施了个礼:“娘。”“跟娘回屋去。”颖夫人的语气峻然,很显然她听到了许多话。宇文逸风有点心虚,只得跟在颖夫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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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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