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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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文六中登了多久的报纸，校方就冷落了沈瑾予多久。
不过这里单指校长董伯乐。
董伯乐因为沈瑾予认真诚实的回答气到昏厥，被赶来的校医掐人中才清醒。
清醒后的董伯乐疲惫的摆了摆手就让沈瑾予回去上课了，自己在叮嘱新闻组随便写点什么之后就垂垂老矣的离开了。
但六中的学生们却都沸腾了，在他们心里沈瑾予完全就是一个神仙啊！
这简直都不是人类的范畴了。
一名高中生单挑四个成年混混并毫发无损，这种楷模似的少年英雄完全值得拍一部独立电影了好吗！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白侠侠》。
家里门口的门神都该换了吧？两边各贴一个就能防住八个坏人了呢。而且还长的巨帅，这是难以忽略的重点。
六中学生美滋滋的想着。
“沈少侠！你也太天降正义了吧！”
托裴家在警方的内部关系，裴宿枫已经详细了解了事情的发展。
“沈少侠？”宋暮珩率先提出疑问。
现在高中生都这么中二了吗？
裴宿枫一脸憧憬的解释：“老大你不懂，你这种校霸是没办法感受到人民的爱戴的。”
只有沈少侠这样的侠者才能被人民崇拜！
宋暮珩冷笑一声：“你见过哪国人民会背着自己叔叔偷警察局资料的？”
毕竟裴宿枫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偷渡来的。
“自家的警察局怎么能叫偷呢！”裴乙己狡辩着，又看着一直沉默的沈瑾予，“不过沈哥，你确定要见那个女生吗？我听说她...”
想了想却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措辞，只好诚实描述：“好像已经疯了。”
今天是热心市民事件结束的第二天。
沈瑾予早上接到警察局那边的通知说找到余敏静了，但是情况很不乐观，希望他尽快来看看。
于是沈瑾予向学校告了假，宋暮珩也自然而然的翘了课跟了过来，结果在半路上又遇到了外出采购习题集的裴宿枫。
于是一拍即合，三人同路。
到警察局的时候宋暮珩还特意看了看迷彩男在不在。
发现人不在后相当满意的对沈瑾予说：“你去看看吧。”
沈瑾予点点头，在一个小警察的带领下进到一间休息室，可还没等打开门，门里就传来了余敏静的尖叫声。
“你们！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头发凌乱的余敏静在房间最暗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她眼神惊恐的盯着警察的脚，一边伸手乱挥阻止女警的靠近，一边崩溃大喊：“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你们都该死！”
沈瑾予看着近乎疯魔的余敏静，紧抿着嘴慢慢靠近她。
旁边的女警正要阻拦他，却被领路的警察一把拉走了，走的时候还顺带关上了门。
外人都离开了，整个房间只剩下余敏静浓重的喘息声。
“敏静，我是沈瑾予，”沈瑾予慢慢的靠近余敏静，语气温柔的唤醒这个女孩的记忆，“你还记得吗？”
“沈瑾予...”
不同于其他人的靠近，余敏静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就停止的反抗。
她只是呆滞的喃喃自语：“沈瑾予是谁？好熟悉...好熟悉...”
随后苦恼的低下头重复着这个名字。
沈瑾予小心翼翼的一步步靠近她，最后停在女孩的面前，单膝跪地的看着她。
很久之后，空荡的房间里慢慢出现了女孩哽咽的抽泣声。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余敏静再抬起头，脸上竟已经是泪流满面，“我好痛，瑾予我好痛...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余敏静哭喊着扑到沈瑾予的怀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想哭泣，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厌恶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明明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都死掉，可这一刻，她还是愿意投入这个人的怀抱里，就好像很久之前就是这样。
她只知道这个人永远不会伤害她。
可在记性深处她还记得另一个人，一个笑起来像个傻子的男孩。
“敏静，我去找卫炙让他照顾你好吗？”沈瑾予抱着哭泣的少女，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卫炙看到这样的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可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心痛的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
“瑾予!别让卫炙知道！别告诉他！”余敏静在沈瑾予的怀抱里哭的上接不接下气，却还是执着的抓着沈瑾予的衣服，乞求的看着他。“求求你，别告诉他...”
少女的声音像玻璃一样尖锐，可她悲哀的眼神却像一张黑色的网从天而降将沈瑾予的灵魂紧紧禁锢，连周围的空气都通通抽走。
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心脏分裂着鲜血，连舌尖都翻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
这个从内而外都已经破碎的少女。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只能在寂静无声的角落里等待着正义的审判。
沈瑾予紧紧的回抱着这个鲜血淋漓的女孩，压抑又坚定的向她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静，你相信我。”
沈瑾予进去了很久，直到午饭时间都还没有出来。
宋暮珩趁着这个时机和警局上下称兄道弟打成一片，不仅用豪华午饭进行贿赂而且还人帅嘴甜，最终在一个女警那里了解到了这件事情背后残忍的真相。
一个孤儿女孩在半年前的某个深夜被四个醉酒路过的混混在昏暗的路灯下施暴，而且事后还被打了个半死。而女孩裸露的身体在黎明第一道曙光照下来之前，终于被一个豆浆店的老板发现并送去了医院。
可女孩从此再也不能正常生活，像每一个被奸污的女孩一样每天都祈祷坏人被抓住。
可惜直到她出院都没能实现这个愿望。
后来，女孩想要独自伸张正义。
于是她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在一个夜晚找到了那群禽兽，可是寡不敌众再次被侮辱，还被关进了肮脏的地下室。
“怎么会这样？”裴宿枫已经听得入了迷，气愤的鸣不平，“那四个人渣果然该死！”
整理案件卷宗的女警察也深深叹气，接着说道：“那群人如今已经被绳之以法，现在只希望那个姑娘可以走出阴影重新生活。”
沈瑾予从房间走出来后就去找了上次问他话的那个年轻警察。
“我要去看那些人。”
“这个...”但年轻警察却迟疑着不敢答应。
这明显不是简单的见一面就可以的，万一见面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我带你去。”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贺诩闻大步走进来。
沈瑾予是从休息室里出来的，提这个要求，他自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宋暮珩瞬间闪现挡在沈瑾予面前。他看着贺诩闻，满脸的警惕。
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贺诩闻好笑的看着宋暮珩护食的动作，也不说话，挑眉等着沈瑾予的态度。
沈瑾予轻轻拨开宋暮珩的身体，对着贺诩闻点点头，跟着走了。
宋暮珩看着沈瑾予越来越远的背影，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星星点点的情绪。
他阻止沈瑾予不单是因为贺诩闻，更是不想让这个孤独的少年越陷越深。因为他在沈瑾予身上仿佛看到那晚的自己——一个孤僻冷漠的怪物。
“我在这里等着，你进去吧。”贺诩闻把沈瑾予带到拘留室门口，他拍着沈瑾予的肩膀，轻轻的提醒他，“他们已经被判了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听到这样的话，沈瑾予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贺诩闻：“不够。”
只要不是死刑，都不足以偿还别人的痛苦，就算是死亡，也洗不清身上的罪孽。
贺诩闻看着这个连眉眼都是冰冷的少年，他眼里的压抑像是无尽的深渊。
他明白少年的不甘，但正因为明白才要阻止他。
“只有活着才能一件一件的赎满身上的罪，才能在余下的生命里感受囚禁的痛苦。”
“他们死不足惜，可只有活着才能生生的感受别人的命运。”
过了很久很久，沈瑾予才从拘留室出来。
他低着头沉默的看着自己手上鲜红的血迹，又想起刚刚那群人生不如死的眼神。
他们可以活着赎罪，但也要在无尽的痛苦下苟延残喘的活着。
沈瑾予在水流下一遍又一遍的清洗着双手。
冰冷又刺骨的水，温暖又粘稠的血液，他们互相冲刷着对方，直到一方彻底消失。
直到沈瑾予回到警局大厅，宋暮珩还等在那里。沈瑾予慢慢走过去，垂下眼朝宋暮珩伸出一只手，静静的等着。
直到手上落下一颗水果糖。
沈瑾予剥开包装放进嘴里，一瞬间就感觉到一股橘子的味道。
“走吧。”沈瑾予转身往大门走，“只请了半天假。”
回去时的气氛和过来时明显不一样。
裴宿枫小心翼翼的看着两位互相置气的大佬，感叹炮灰甲的艰难。
“老大沈哥，这么久没吃饭肯定饿坏了吧？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裴宿枫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只好冒死开口。
死一样的安静。
裴宿枫：......
告辞了您两位！
等裴宿枫终于有眼力劲的找借口走了，宋暮珩停下来看着沈瑾予。
“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暮珩第一次这么想知道一件事的来龙去脉，“既然你当初选择让我找到你，我就有权利知道。”
看着执着的宋暮珩，沈瑾予也停下脚步。
他认真的反问：“你为什么想知道？”
宋暮珩紧抿着嘴没有回答。
因为不想你一个人承受痛苦，不想你一个人背负这些阴暗扭曲的黑暗，你值得更好的活着，值得每一道黎明之光的眷顾。
在他人生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候没有人帮他走出来，现在他有机会帮助沈瑾予，他不想放弃。
在无声无息的沉默中，宋暮珩静静的等着沈瑾予的拒绝。
“余敏静是我和卫炙幼时的朋友，”沈瑾予意外的开口，他像是一个局外人，平静的撕开还未愈合的伤口，“到现在，六年。”
“她虽是个孤儿但从不自卑，相反，她很快乐，快乐到我和卫炙都羡慕。”
回忆起过去那些单纯的美好，沈瑾予连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温柔下来。
“她带我们去公园藏宝，去广场喂鸽子，去树林捉迷藏。她从小生活在市井中，什么都会做，会编花环、会讲故事、会给我们唱生日快乐歌。”
沈瑾予的眼前开始模糊，他低下头遮住有些发红的眼睛。
“也是她带我走出那些痛苦又疯狂的过去，她就像是我的姐姐，像一个天使把我带离原本偏执的生活。”
顿了顿，沈瑾予抬起头，眼里没有一丝泪意。
风轻轻吹动沈瑾予细碎的额前头发，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要随风去的少年。
然后他认真的看着宋暮珩深沉的双眼，笑了起来。
那是沈瑾予第一次在宋暮珩面前露出微笑，像个孩子。
“后来她和卫炙告诉我，他们喜欢对方，我高兴的快死掉了。”沈瑾予重新开口，撕开最深的一道伤疤，“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没有出国，这些事应该就不会发生。”
沈瑾予打断宋暮珩想要安慰的话：“半年前，我突然联系不上卫炙就回了国，在医院里卫炙告诉我敏静出事了。”
想起因为那时没能杀了那群人才会让敏静越来越痛苦，沈瑾予就越发的厌恶自己。
“卫炙去找他们报仇却反被他们打伤，卫炙说他听见那群人毫无悔过之心。”沈瑾予冰冷的声音宛如零下的冬天，“为什么会有人对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
“于是我让他们也痛苦，然后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们痛不痛，直到他们跪下来求我。”
沈瑾予抬头看着宋暮珩，琉璃似的清瞳里满是悔恨：“我警告他们不许再出现。”
“那时候敏静刚刚恢复正常，她每天强迫自己笑给我们看，我和卫炙都不想让她再受任何刺激，于是竟放任那群人逍遥法外。”沈瑾予整个人变成了一块冰，“那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次决定。”
连清风也缠绵的拥抱着这个苦痛的少年。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她还是知道了，”沈瑾予想起女孩破碎的身体，声音颤抖，“是我让她痛苦，是我对不起她，我没能守护好她。”
宋暮珩看着眼前这个脆弱又坚强的少年，轻轻的将他拥抱在怀里。
在沈瑾予的耳边温柔的告诉他：“你在她身边，她就没有失去她的天使。”
黎明已经来临，天使重现人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