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似锦》甚陆离

5、No.5

　　在两名帮内弟子的“陪同”下，似锦来到了关押施央麟的地牢。她本以为地牢应该是阴冷潮湿，空中弥漫着发霉长蘑菇的味道，却不料眼前所见全非如此，要说阴冷在所难免，但是这里一点都不潮湿，墙上设有专用的通风口，地面没有积水，干干净净，四壁上挂着火把，丝毫都不昏暗。
　　“夏掌门请。”来人开了门，恭敬地领着，似锦沿楼梯走下，她身后的人却就此止步，分手在出口两侧。似锦下了楼梯一眼就看到关着施央麟的牢房，恰巧此时施央麟听到动静也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殊儿？”然而那丝惊讶稍纵即逝，“你来做什么？来看我施家最后一条血脉也不保？”
　　似锦闻听连忙低声解释：“喂，施大哥，是我啊，他们好像也认错人了。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但是他们现在应该是想用你来引夏掌门现身，你快把夏殊儿她的门派和位置告诉我，也好让我去报信。”
　　“似锦？”施央麟更加诧异地回头，见似锦一脸连日赶路、疲倦不堪外加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越发愧疚，“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其实你本可以不趟这浑水的。”
　　“施大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我三番五次被人认错，冥冥之中这就是天意，你收留我，我当你是朋友，为朋友冒再大险也值得，咱们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讨论孰恩孰怨，而是要想个法子赶紧出去。”
　　施央麟却连连摇头：“你不必费心了，残叶帮是江湖七大帮派之首，弟子数以千计。夏殊儿所在的蚀颜派原为江湖第八大门派，孰知两年前，其余七派为争夺蚀颜派持有的江湖令而围攻蚀颜，此派就此没落，夏殊儿被追杀流落至齐州，那时我恰好经过，见她可怜便带回家中，给我小妹做使唤丫头。殊儿是那种很稳重很有分寸的人，我曾经问过她的过去，但她守口如瓶，言辞闪烁。祖父遵守家规，不许殊儿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家中，我几次三番思量好要赶她走，却在见到她那双眼睛的时候放弃了。眼睛里是说不清的感情，是坚强是坚韧还有那么一些急于掩饰的脆弱。我千方百计地把她留下来，给她穿最好的绸缎，用最贵的胭脂，我不管她对我如何，只要能见着她我就很快乐。没想到啊，后来，就在我外出谈生意的那段时间，她竟勾结山贼毁了我全家！”
　　“为什么？她怎么会这样做？”这个夏殊儿可是将“恩将仇报”演绎到极致了。
　　“有些事情也是我调查之后才知道。我的曾祖父曾是武林中人，一直做着占山为王的事，结果夏殊儿的祖上也惨遭洗劫，只留下她祖父一条血脉。后来，曾祖父自觉罪孽深重，就此定下家规，凡施氏子孙皆不可以习武为生，就连我这一身武功，也是瞒着家人在外面拜师练的。那日你在书房外见我失态，也是因为这件事。”他苦笑道，“如今看来，现在的下场只不过是在还过去的债，记恨着这么多辈的仇，怎么可能化解呢？”
　　“不会的！施大哥你把蚀颜派的路径告诉我，快点！你不试过怎么知道她不帮你？！”
　　施央麟黯然神伤，低声说了座山的名字。
　　似锦走出地牢后，前往大殿找苏震天，遇事先别慌，问清敌人的目的再说。
　　“苏帮主，”似锦微一拱手，“明人不说暗话，您有什么想法尽可大方讲出来。”似锦尽量使用丹田气讲话，让自己显得还稍微有那么点气势。
　　苏震天依旧妩媚地一笑：“呵呵，夏掌门还真直率呢。我要的东西，只怕你不肯给，”顿了顿，他继续说，“我要你手中的那枚江湖令，还有……蚀颜派就此归入残叶帮，改称‘蚀颜门’，到时你若愿意，便做个门主；若不愿屈就，任留任走，苏某绝不阻拦。”
　　“我还须与蚀颜众人商议，半月为限，定然给苏帮主一个答复，告辞！”
　　到达蚀颜派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似锦站在山门前，忽然对“天壤之别”这个成语有了极为形象的理解，同样是江湖组织，为什么残叶帮能紧闭大门，透着一股威严，而蚀颜派却山门大开无人把守，如入无人之境？好吧，虽然从这个角度看里面确实没有人。同样是落花素秋，为什么残叶帮的院落里一尘不染，而蚀颜派的院落里却黄叶漫地，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泥？这就是差距呀差距！
　　似锦本着“救人一命胜遭七级浮屠”的精神迈入院中，否则她一定不会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破地方待上一秒钟！她站在院中，看武侠小说里都讲过，真正的内功高手都可以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好几里去，此时似锦也想试试看，不过她连内力怎么调用还不清楚，所以只能用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叉腰，上身略向前倾，以一种胡同口泼妇骂街的极其没有素质的形象大喊：“有——人——吗？”
　　“来了来了，大中午的这谁……”从左侧房中走出一人，揉着半梦半醒的睡眼，看见似锦后一个哆嗦，然后转身跑回屋里，“掌门回来啦！掌门回来啦！”那架势，就差拿个小锣挨屋敲了。
　　不大会儿人都到齐了，似锦大概点了一下，五十人左右，还真是没有和人家残叶帮比。“掌门贤德，众望所归，蚀颜蚀骨，一统江湖！”仅有的五十余人双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高呼。似锦被雷了，你能想象一个破败不堪的小门派高喊“一统江湖”的口号吗？这……这太具有讽刺性了吧，应该改成“守好门户”才切合实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