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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七章 在雨中 ...
星星点点的魔法光球浮在空中,映得池水波光闪烁。
“你暂时还不能回家族。”
“为什么?”埃弗里对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完全没兴趣,但他想听听妹妹怎么说。
叶斯特脱掉了靴子,一双雪白的天足浸在水里,不时用脚跟重重蹬下去,扬起的水花又高又远,流光溢彩,宛如为她披上了一件灿烂华美的甲胄。
“因为老头子会坚持你和我结婚,说服他很困难。”她轻快地说。
怒气哽住了埃弗里的喉头,恶心和憎恨像毒水在他心里翻腾,好久才吐出声音:“你就任他这样摆布你的人生?”
翠绿的眸子一转,瞧了他片刻,精灵少女扑哧笑出声,起身轻盈一跃,站到了水面上。
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在纤足下泛开,她就那么走到水池中央,头顶着星光组成的冠冕,这个画面却一点也不给人浪漫的感觉,也许是她的眼神过于凌厉,嘴角也带着优越的傲慢。
她叉腰,居高临下地俯视自己的兄长。
“我现在不想跟你吵,哥哥,你的出现让我很高兴,家族多点人总是好的。但我们结合只有坏处,血统不能再浓缩了,我查过很多书,知道原因出在哪里。我们各自撒花结果,才能培育出优质的继承人。反正希尔弗蒙家和科利华特是近亲。”
“我当然不会娶自己的妹妹!”埃弗里强调,语气严厉,“你也不该让他把你打扮成男的!”
“这不重要。”叶斯特挥挥手,有点不耐烦,“我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性别这种东西是多余的。我觉得当男人很好,你懂吗?”
“我不懂。”埃弗里一字一字道。叶斯特翻了个白眼:“好吧,我没法让您明白。”
埃弗里挫败地瞪目,听着妹妹继续胡说八道,至少在他听来是胡说八道:
“那老顽固有的话该听,有的话不该听,我自有判断。比如,他肯定会让你当继承人,但你没有这个资格……”
“我也不需要!”埃弗里大声说,“你也不要管那个家族了!”叶斯特愣了愣,放声大笑。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却透出尖锐之意,丝丝讥嘲化作唇畔的冷笑。
“我听见了什么?”她说。
“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埃弗里沉着地迎视她犀利冷嘲的目光,慢慢说出他母亲的生平,和希尔弗蒙家的没落。
叶斯特的神情沉淀下去,双手抱胸,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手肘。
“好吧,我们的情况不同。”她冷静地说,“希尔弗蒙家没有养你,是你妈妈把你奶大的,你可以和她一起无视血的事实。但我不同,我从出生就背负着责任,我爱我的父亲,虽然他是个老混蛋,是他和家族养大了我。我擦亮科利华特的姓氏,它也会回报我荣光。”
“没这回事!叶斯特,你应该走自己的路!”
“你太天真了,哥哥!荣誉、信念,这些在你心中就没有吗?”
“……”埃弗里抿紧唇,他的确没有那些东西,也反感那些害了他母亲,如今扭曲了妹妹人生的东西。叶斯特怒视他,牙咬了又咬,放弃和他辩论。
“所以我才说你没资格。觉悟,承担,你一概没有。你也不会付出和我一样的努力。”绿发少女跳下地,平视不比她高多少的兄长,“就这样吧,哥哥,我会再去找你,等我心平气和一点。”
“叶斯特!”埃弗里喊住她,望着她转过来的清秀脸庞,诚恳地说,“圣诞节,来我家好吗?我想让妈妈看看你。”
精灵少女迟疑着,看上去并不是被打动,而是担心那种软趴趴的家庭生活会弄锈她心底的那把剑。
可……这是她的哥哥,稀少的精灵血脉……
“好吧,哥哥,我会安排的。”
埃弗里看着她忘了拿靴子,就那么赤足离去,身影在夜色中,挺得笔直。
******
大赛的收尾工作持续了五天,Tom发挥他杰出的能力,在学生中做动员工作,为开创国际学术联盟做准备。长老们都很欣赏他,大力支持。
在黑魔王摆驾回府时,他已经差不多是这些学校的头头了。
霍格沃茨的师生还是乘船回去。扬帆以前,John想起一件事,趴在船舷东张西望。
“你在找什么?”Tom奇怪地问。
“尼克,尼克。”John不理他,问自己的老师,“劳姆斯议长旁边的人是谁?”
“谁啊?”尼克不明白他指哪个。John形容:“就是那个紫色头发,戴着有翅膀的额饰,坐在黑椅子上的人,很年轻。”Tom和尼克初时莫名其妙,听到最后,脸上浮起几分凝重,对看了一眼,齐声问:“什么时候?”
“咦,从开赛起,一直坐在那儿……”John的声音小下去,因为Tom的脸色实在很难看:
“那张椅子上没人!”
******
“看不见的幽灵先生”很快被John忘到脑后,魔法部都有个神秘事物司,长老协会有个把秘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Tom却很在意,非常在意。
使他忘记地脉一词的大地意识,不明底细的紫发青年,还有不知躲在哪儿的海伦的魂片,都是他的背上芒刺,迟早要搞清楚,拔除掉。
所以当务之急,是增加自己的,以及巫师界的力量。
古老的石堡耸立在夕阳下,连同外壁上茂密的常春藤被染成了瑰丽的金黄。郁郁葱葱的树林半遮住明镜似的湖泊,归巢的鸟儿哑哑叫着,清澈的湖水倒映着广袤无垠的苍穹。一展白帆从火烧云中驶来,红得晶莹剔透,像一幅被玫瑰色火焰织成的画卷。
第一批出发的学生早已到了,在窗户、湖边和校场上挥舞双手,大声欢呼。
八月盛夏,暑假还有两个星期,归来的学子正好乘这段时间收敛大赛带来的兴奋之情,重新投入紧张的学习中。
尼克通情达理地放了徒弟假,自己驾船走了。送别了师父,John坐在钟楼上,端着一杯飘香的红茶,与对面的人一同品茗。
茶气淡如烟,氤氲笼上心头,恍惚一刻,便似永恒。
钟响,脉脉余晖顺着塔顶直铺而下,暖意蔓延。
“我想起以前玩的游戏,主人公也是听着钟声,怀念他死去的朋友。”炼金师笑语,银发反射出淡淡柔和的金色,像是晨间射入窗扉的阳光。
黑发少年瞪他,黑眸炸开火山喷发般的怒火:“什么鬼故事!”
“后来那个朋友没死啦。”John哈哈大笑,提醒,“Volde,你的眼睛变红了。”
“哼。”Tom压抑了又压抑,眼中的血色仍是凝艳,心脏狂跳,持杯的手微微颤抖,只是听别人的事,想到失去眼前这人的可能性,他就无法承受。
“Smile,我……还有两年就毕业了。”不想听友人再迸出讨厌的字眼,Tom一手按着心口,那里是存放生命力容器的地方,于是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心也踏实了,“我会跟校长申请留校教书,在那之前,我和你一起环游两个世界。想来我太年轻,他也不会让我马上当教授。”
John睁大眼:“咦,你不进魔法部?”他当然知道友人的心愿,可是发生那么多事后,他以为他会以夺权为第一要务。
Tom眼底闪过一道红光,快得像茶水的投影:“从底下升上去,太慢了,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这一趟也非跑不可。”想起格林德沃开设的孤儿院和麻瓜巫师学校,John点点头表示理解。
渐渐的,金红的晚霞被夜之女神收走,只留下一条乳白色轻纱似的淡雾在树梢。
“过来吧,Smile,有点凉了,你正好感受一下。”Tom伸出手,红瞳艳绝无伦,漾开柔和的涟漪。John犹豫了一下,靠过去,缕缕香气环绕住他们。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相依偎。
“对了,派恩的妹妹,他跟她相认了吗?”银发炼金师对那少女印象深刻。
“认了,话不投机。”
“呃,她看起来是不怎么好说话。”
斯莱特林的后裔抿了口茶,感受着清新香醇的滋味。他对叶斯特本来没好感,可是听了她对三个问题的回答后,大大改观,那也是个有自己人生目标的家伙。
这次踏上国际舞台,他依然是最强,但是见识了那么多能人异士,心中也颇为感触。
和Smile一起旅行,还会碰上什么好事?
想着想着,黑暗公爵不禁期待起来。
******
入夜的伦敦,像沉寂冰冷的墓园。
朱蒂奋力扣上院子的铁门,迫不及待想回到安全的地窖里。那场可怕的轰炸过去两年多了,可是没有一个幸存者会忘记那令人发疯的炮火声,现在她还会从噩梦中惊醒。
猫着腰躲到一堆掩体后,这些破麻袋装着建筑垃圾、土石、碎玻璃,曾有一段时间在伦敦随处可见,不少人就收集了用来堵门。这会儿朱蒂躲在后面,也感到一丝心安,顺了顺气,准备一口气跑到地窖那边。
这时,她听到哗啦一声,分明是有人推铁门的声音。
“……”朱蒂吓得连尖叫也发不出来,对方听见她的惊喘:“有人在吗?”
那是个有点熟悉的男声,然而惊恐的少女此刻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也听不见,牙齿连连打战,逸出断断续续的哀求:“不…不要……”
“我是John Wayne。”
即使一道雷劈下,也不会让朱蒂这么震惊,她的恐惧全不见了。
来客耐心地等待,直到一颗脏兮兮的脑袋探出来,蓝眼睛愣愣地瞧着他,唰地流出两行泪。
“哇——”他是站在铁门里头的,但朱蒂没有注意到,踉踉跄跄地奔过去,抱住他放声大哭。
John很有先见之明地设了个静音咒,反正他已经不是在校生,不怕魔法部查问。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朱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孩子一样涕泪滂沱,“John!呜呜呜……”银发少年只扫了一眼就看出孤儿院的景况,建筑物里连一盏灯也没有,不禁叹息地抱紧这个少女。
“好了,好了,朱蒂。”等她稍稍平静下来,他轻轻搂着她走进院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呢?”朱蒂的身子又绷紧了,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接近歇斯底里。
“战争!战争!”她尖利、宛如漏风般吁吁地说。John不得不再次搂紧她,下一句话使他也变了脸色:“科尔夫人死了!”
从朱蒂颠三倒四的叙述中,他总算了解了经过。
1939年,伦敦的食品就开始短缺。1940年,德军轰炸英国的主要城市,整整57天,首都的市民经历了57天的狂轰烂炸,留下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之后就是□□和经济大萧条。到了去年,存粮已见底,科尔夫人只得出去采购,再也没回来。后来朱蒂他们得知,她死于一群饥饿的暴民的践踏中。
“我…我们乞讨、偷东西,比利和泰姆都被打死了,安吉拉做了那些军官的娼妓,我们才没饿死。”朱蒂浮起凄然之情,轻声说,“她今晚又回不来了,有时候她会从后门敲窗子,总是下雨的日子……”
John心如刀割,三年前,他留给科尔夫人一笔钱款,足以买齐度过战争的食物和生活用品。可是他当时又不能明说会打仗,想来科尔夫人没有做好准备。而这可怜的女孩,显然也不知道她的院长把钱藏在哪儿。
“别哭了,朱蒂。”他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柔声说,“我带了些吃的,带我去你们躲藏的地方,是不是在地窖?”朱蒂哽咽着点头,这才发觉两人的身高差距,那个离去时还一脸稚嫩的男孩,已然长成一个有着沉稳神情的少年了。月光落在他柔软的发丝上,折射出美丽的银色……
“你的头发——”她瞪大眼。
银发炼金师笑了笑,笑得十分好看:“一个小意外,没什么。”
在黑暗的地窖里,John见到了残活的孩子,说“见到”不太正确,借助没关紧的门射下的微弱星光,他只能模模糊糊看出几个狼吞虎咽的黑漆漆影子,像一群窝在肮脏地洞里的鼹鼠……
叹了口气,此情此景实在无法不令John动容。
在孤儿院的记忆并不愉快,他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得磨平棱角,装作糊涂,重新当小孩度日。浅汤馊食,寒窗窄室,一个阴沉嗜酒的老处女院长,一帮心理扭曲的小鬼,真不是一般的郁闷。但是这里毕竟是他新生后的第一个家,有一份感情在,看到曾经朝夕相处的伙伴这么凄惨的样子,心里着实不好过。
“Volde呢?他怎么没回来?”一个孩子怯生生地问,他是年纪最小的埃里克。其他人伶俐,不是识趣的不问,就是猜测Tom也出了什么事。这年头,死的人多了。
“他回不来。”斟酌了一会儿,John选择了这个不会引起反感的回答。事实是某人压根不想回来!
孤儿院的人是死是活,Tom才不关心,如今他全部的心神,都献给了魔法和巫师界。
埃里克从周围人的眼光中领悟了什么,垂下头。John歉疚地摸了摸他纠结脏乱的灰发,沉吟道:“朱蒂,我留下的这些吃的,够你们过一个星期了,我会再搬来足够的粮食和日用品。战争还有两年就结束了,在那之前,你们最好不要出去。”
他对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详情不清楚,也不知道英国还会不会遭难,保险起见,还是这么吩咐。而英镑大概都贬值得和纸没两样了,当然拿实的东西过来。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朱蒂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你要走了?”
这几年她和另一个年龄较大的女孩安吉拉撑着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的衣食住行,内心的苦无处可诉,只能互相抱头痛哭,也越来越少有碰面的机会,眼下终于有个能做主的男孩回来,叫她怎么舍得他走?
John握住她冰凉的手,注视她的双眼:“我每个月会回来看你们。”
朱蒂放心了些,狼狈地抽回手,挤出一个泪湿的微笑。
******
离开孤儿院以前,John施了个除恶咒,能让来意不善的人自动退避,这才踏上夜晚的街道。
他穿着一件紫色的斗篷,拉低兜帽,贴着墙走,宛如在暗雾中穿行的幽灵。
远处偶尔传来刺耳的煞车声,像是野兽的爪子在地上摩擦出的声响。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见一座商店。到处可见战争摧残的痕迹,也没人收拾。银发少年抬起头,矗立在夜色中的大本钟刚敲过十下。
亲眼目睹战争的残酷,格林德沃为巫师界所做的杀戮,就变成了一种讽刺。
虽然在必要的时刻,总要有人站出来,不是受害者和历史学家都无权评断他们。可是他,一个被牵连者,一个实际见证者,在这一刻不由得感到深深的怆然。
他想起在那个废弃的古堡,海伦眼中的憎恶,那是开始的劫。
她来自未来,敌视格林德沃,从这些线索分析,她可能是二战遗民,亲人死于纳粹之手,后来因撞见食死徒行凶而得知巫师的存在,查明发动战争的真凶——格林德沃后计划复仇,于是返回过去,企图改变这一切。
那么问题来了:海伦是普通人,怎么能穿越时空?她又是怎么调查出来的?莫非麻瓜中有人早就发现了巫师的秘密,成立了一个专门研究和防卫的组织,她碰巧加入,才知道了历史的真相?可是百年内,麻瓜就发明出时光穿梭机这种东西,让她乘坐?再远……她没那么长的寿命啊!还有他,他明明是书外的人,为什么被海伦拉扯进这个世界?
查阅了相关的典籍,他才推测出原因。
假设,有外宇宙和内宇宙之分,他所在的是外宇宙,而所有的幻想空间是内宇宙。它们看似毫无关联,其实同样是由时间和空间构成。空间为经,时间为纬,错综复杂的线无限地接近。到某个界点,会发生微量的能量吸取,就是俗称的时空穿越。这种是随机的,天晓得会掉到什么地方(相比这些人John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但海伦属于特殊情况,她是人为的干涉,牵系的也是相连的时空,然后,他中奖了……
更令他打击的,那些点是随时在变的,当他被从原来的时空弹出,就再也……回不去了。
即使已经决定留在他的朋友身边,当时读到那行字,他还是有把手里的书扔出去的冲动。
更糟糕的,时空本身有自我维护的性能,他和海伦都是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她在,他才在。一旦海伦死亡,他们都会被弹出去,不知漂流到哪里。而且他是反作用力,很可能会像投胎到“John Wayne”这个人体内,改变了黑魔王的人生一样,无意中和海伦对着干。命运这东西,你说它没有,好像是看不见摸不着,可是冥冥中,又真的有一股力量在左右……
John停下脚步,烦躁地吁了口气。
去他的命运,关键是海伦想杀他,她认定他是妨碍她的存在,也想解除他们之间的联系,所以那次试图把他杀了,灵魂囚禁起来,结果失败了。她的魂片被她自己制造的变异植物吸收,但她还有别的自己散落——这是肯定的,不然当时他们会一块儿被时间隧道吸走。因为还有别的灵魂碎片活着,他才幸免于难。
锁魂咒,是对抗不了时空的力量的。
不知不觉握紧拳头,银发少年仰头,无数冰冷的星辰俯视他,就如同他来的那一夜。
******
这天,阳光渗透云层,为这战云密布的雾都伦敦洒落几许暖意。
“埃里克,回来!”
朱蒂一把揪回脏小鬼扔回澡盆,举起大板刷使劲地擦,擦得埃里克连声尖叫。旁边还有一群小孩赤着脚来回撒欢,留下一串串水迹。
John轻笑着,不厌其烦地拖掉地上的水。
他挽起了袖子,银白长发用黑布扎起,也是悼念死去的院长。
原本黑暗狭小的地窖变成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地方,四枚菱形水晶镶嵌在四角,维持着这个空间魔法,也提供了照明。一袋袋的面包、火腿、蔬菜和水果整整齐齐地堆在角落,施了保鲜魔法;一只矮柜放着衣物;架子上有常见的药品、干净毛巾、几本图画书;十余只睡袋并排放置,虽然简陋,但一些洗好澡的孩子已经忍不住钻进去,发出满足的低呼。
帮一个个洗得清清爽爽的孩子穿好简洁的灰袍,系上系带,朱蒂热泪盈眶。
她从来没想到,他们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把二十只木桶装满水,John也累得不轻,擦了擦汗,又从储物手镯掏出一口大锅:“来,朱蒂,我教你用。”孩子们都好奇地围上来。
银发炼金师庆幸他做了尼克大师的弟子,尽管魔法平平,但是口袋里工具决不少。
“看,菜放进里边,这里一转,火就出来了。你觉得熟了以后,就关掉。”John反复教了多遍,确定朱蒂记熟了,才说,“你可以用它给食物加热,天冷了,吃冷的会闹肚子,比如熬点水果粥什么,也可以烤烤火,烧洗澡水,不要委屈自己。我每个月会过来,看你们缺什么。再有急事,你就捏着这个,用力叫我的名字。”他递给她一块附有保护咒的传讯水晶。
朱蒂紧紧握住,感激地注视他。John失笑:“干嘛这种表情,跟我还客气。”
想了想,他又拿出一款留声机,放上唱片一按,轻柔的歌声流泻出来。
“这是?”众人的神情不见喜悦,反而隐隐有一丝害怕。
“一直待在地窖会闷,我本来想带个收音机过来。”见他们神色更惊慌,John了然一笑,“放心,这不会接收打仗啦,领导人讲话什么,就是放好听的音乐。你们晚上要是睡不着,就开这个听听。”
“John——”朱蒂再也克制不住,抱住他,泪水泉涌而出,“谢谢,谢谢,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我疏忽。”银发少年心下伤感,拍拍她的背,“这几年我没照顾你们,现在我有了能力,这是应该的。”
朱蒂很快振作起来,擦干眼泪,收拾脏衣服装盆。John抱起两个,回头嘱咐:“我和你们朱蒂姐姐去洗衣服,给我乖乖待着,不许调皮,听见没?”
“是——”孩子们大声应和,快乐地在睡铺上打滚。
天蓝色的锦缎上,一只水晶球泛出淡淡的白光,映照出这一幕。
“Smile在搞什么。”优美如艺术品的手背托着更为精致的下颌,美貌优雅的黑发少年不悦地嘀咕。
用膝盖想也知道,某炼金师自以为隐秘的行为,怎么能瞒过魔王大人的耳目,一出霍格沃茨,就被知觉了。
看到友人像个平凡的家庭主夫一样拖地、打扫、整理,还和那女孩一块儿洗衣服,Tom只觉心里一阵阵不舒服。
他处心积虑想干一番大事业,原因之一就是让他的朋友过上优渥的生活,不用像在孤儿院一样整日劳作,只要闲闲喝茶看书,这些讨厌的家伙……
罢了,养出鹰的母鸡窝,也是该得到奖赏的。这么一想,黑暗公爵平了气,打算回头送一座城堡给朱蒂等人。
将洗好的毛毯衣物全挂到绳子上,John伸了个懒腰,宽大的袍袖滑到肩膀,露出白皙而纤细的手臂,淡紫长袍勾勒出属于少年的挺秀身姿,略微纤瘦,却骨架匀称,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雪白花骨朵,迎着光的睫毛闪闪发亮,银眸弯起秀丽的风情,映着嘴角的浅笑,分外眩目。
在场唯一的女士看呆了。魔王陛下又不高兴——凭什么便宜这个女人的眼球!
“John,你穿这样……”朱蒂支支吾吾找了个话题。孤儿院虽不在闹市,也在城区。
“哦,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John笑了笑,若不是事先做好准备,这么大张旗鼓地用水,也会引来注目。朱蒂双目一亮:“就是你们以前表演的魔法吗?我觉得好厉害。”
“哈哈,我的水平比Volde差多了。”这是实话,但John并没有妄自菲薄,一指点唇做噤声的手势,“绝对不能说出去。”
“嗯!”对孤儿院的孩子来说,这早已是规矩了。当年Tom实验自创的魔法,也是要他们掩饰。
John没有再说话,环视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回忆涌上心头。
后墙的菜洼地边上是他和小魔王初次见面的地方,树墩是巡视“军队”的指挥台,旁边有一条挖出来充当战壕的浅沟,一小块沙盘,浅浅的灰色足迹延伸到墙根,那里的大树垂着他们合力做的秋千架,裸露的树干有枕出来的痕迹,缝隙里开着素雅的野花。
Tom忽然想把这里买下来了,那些童年的痕迹也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心潮起伏。
“好,我们来吃烧烤,我去买肉!”John突发奇想,握拳道。
于是只能看不能吃的魔王陛下,开始怨念。
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傍晚时分,低垂的云朵饱和,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院子里的衣服已经收了回来,朱蒂抱着木杆,忧愁地叹了口气:“今晚安吉拉应该会回来了。”
这句话将John留了下来。
薄纱般的雾霭笼罩着整个城市,雨珠打在墙上迸现微光,从石缝汇成涓涓细流,在庭院形成深浅不一的水洼。大街上的灯盏晕着黄蒙蒙的光,像是沉香色的琥珀。
一个女人推开铁门走进来,雨水洗去她的浓妆,露出苍白而疲倦的气色,犹如那些刚刚徘徊走上街头的雏妓,焦虑,踌躇不安。
她肩颈的线条很美,被雨打湿的黑衣将她的曲线全衬了出来,饱满的唇像一颗孤独的心那样有些黯淡,等待一个人将它吻得红艳润泽。
看见这个女人的瞬间,John感到心弦被拨动了一下,很浅,却明显,那是男人看到一个喜欢的女人时特有的悸动,像这雨渗入心湖,一圈圈弥漫开来。
升腾的雾气彼岸传来缥缈的歌,是谁的倩影?曾几何时,有过这样的心情?
穿越的那一天,也下着小雨,他在等谁?甜腻的滋味尝起来却是浓浓的苦涩——他为什么讨厌吃冰激凌?
银发少年只觉头痛欲裂,尘封的记忆和情感一波波涌出,使他在雨中摇摇欲坠。
“John?”一个沙哑的女声将他拉回现实。
安吉拉诧异地看着站在自家院子里的少年,他看起来不太好,脸上毫无血色,清莹得像是雪水融成的眼眸焦距涣散,那头银发——原本应该是淡金色的——用黑布松松扎着,凌乱水湿地贴着颈侧。整个人无助透了,仿佛被水浇了一身不知所措的小兔子。
这样的男孩是会本能的激起女人的母性的,但是今年十八岁的娼妓已没有这种东西去挥霍了。
她只是冷淡地一点头:“我很意外你回来。”然后足不停步地走过去。
所谓的好感就是这么一回事,一刹那的萌动很可能因为接下来的一句话破碎。人往往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只沉浸在眼前的不幸中。
因此,安吉拉径自走过,神态漠然。John所做的,也只是她不留神被水坑绊到后,扶了她一把。
“好好幸福,安吉拉。”
她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他静静目送她走到那个改变了的地窖,听见朱蒂欢喜的惊呼,将她迎进温暖的室内。
他也戴上兜帽,走向自己的家。
然而绕着孤儿院失魂落魄地走了一会儿,他停下来,趴在墙上大哭。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原来他是失恋后穿的!!他……他……他妈的!!!
发泄了一通,他低下头,正好有个水塘,映出他的脸,一看不得了,更怒了。
这张脸线条柔和,两颊的婴儿肥虽然不明显了,但是下巴尖,脸盘小,看起来依旧有种洋娃娃的可爱……
就像他前世。
“可恶啊!我恨娃娃脸!”
异样的动静从身后传来,John没好气地回头,眼珠瞪到最大。
黑魔王满脸焦急担忧,目光从关切慢慢变得诡异,银发炼金师恍悟他又对自己用了摄神取念,只见那双暗红的眼笑意漫溢,鲜艳欲滴的唇泛开惊心动魄的弧……
“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John狠踹他一脚。Tom还是笑个不停。
因为他从友人脑中瞧见的,是个黑发黑眼,有着异国气质的……可爱男孩,以及传递过来的庞大怨气。
难怪他对身高那么在意,难怪他讨厌自己的皮肤越来越白,难怪他痛恨别人夸奖他可爱……
Tom好不容易忍住笑,抱起气鼓鼓的友人:“我终于知道你灵魂的模样了。”
很高兴,很……快乐。东方人的五官在西方人看来都有点怪异平板,但是Tom在意的不是美丑,而是那份真实,透过这层表象,带来前所未有的充盈和喜悦。
John垮着脸:“我本来还有165啊,现在更矮了。”
“会长高的。”魔王宽慰,把他家小兔子的毛撸顺。
他感到自己被搂紧,冰凉的身子一分分嵌进他的怀抱,杂乱彷徨的情绪融进意识。
想起了过去,暗恋的少女,家人的脸,老师,同学……眷念的一切一切,失忆时散落在迷雾中的碎片,如今全部合成庞大而清晰的记忆,几乎将John压垮。
“Smile,你不会走,是吗?”有那么一刻,Tom想用一忘皆空,可是这魔法控制得不好,会把Smile和他相处的记忆也一并抹消,他犹豫了。
“我不知道。”这句话让他手一动,随即停在半空,“事实是我回不去了,Volde。这种事……要我选择,很困难,我也不得不借助这条理由。”
“那就留下来。”Tom扣住他,不断加重力道,“我不会让你走,Smile。”
“喂,你可别又搞什么小动作啊。”John警惕地抬头,“看看我未老先衰的白发,你这乱施魔法的白痴!”Tom被打击得脸色发青:“好好,那你也不许走。”
怀里的人靠在他肩上,好半晌,嗯了一声。
Tom这才踏实了,满满的拥紧了他。
“Volde,我是喜欢女生的。”银发少年又想起了他初恋的女同学,穿着长长的黑裙子,肤色白净,颈项修长而优雅——他好像总是被那样黑天鹅一般的人牵动心扉。
红瞳黯了一下:“没关系,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爱上女人。”
这种事哪能防止。John拿这个笨蛋友人没办法,可是回想起来,那种朦胧的情愫和对这人的感情截然不同,坚实得令他心惊,起码他过去从来没有为了谁萌生死志。
呃,简单说来,没女人可活,没了兄弟只有自刎抹脖子了。
“我真是最伟大的朋友表率啊。”John洋洋自得。Tom奇怪地瞅着他:“又在想什么了?”有时他真搞不懂这个古怪的小脑袋在转什么念头。
澄清透底的银瞳凝视他,盈满了清澈灵魂的微笑:“Volde,我不讨厌你的吻,慢慢开始喜欢了。可是我今天看到安吉拉,还是有点动心的感觉,但我已经没有……当初恋爱的那种心情了。我大概很难再喜欢上女人,因为你太重要了,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微一皱眉,黑暗公爵笑了,略带困惑,像是小少年的真挚笑容:“Smile,我要的,就是你最重视我,永远陪伴我。你说的什么恋爱我不懂,我也不允许女人插入我们之间。你会陪着我,是吗?这就是我认为的爱了。”
“那我们就在一起吧。”银发炼金师释然而笑,抱紧他,也被他拥抱。
这一章,是咱们家的小J最后一次被女人打动了,可怜的被掰弯的孩子啊,其实这种男孩应该是女性抢破了头的对象。
因为他虽然很迟钝,却是极其长情,会倾尽全力让所爱的人幸福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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