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凡嚣

5、第四章 戏弄之言

　　什么公子？！简直是个恶魔！
　　那沙身着夜行服，熟门熟路地往揽月楼而去。
　　任何事只要沾上他，好的也变成坏的了，不好的也变得更坏了！上一次明明把一包花粉都洒在了他的身上，为什么她会沾上？害她一整晚都在忙着赶毒蜂，累得半死，他却是精神充沛，完全没有收到毒蜂的骚扰！今早的兰花也是，好好的，平白被他一吓，自己失手将它剪下……
　　她目露凶光，加快了速度。
　　才来到揽月楼，便看见了好似早已预知她会到来而伫立了许久的白色身影。她当下急急停住，差点从屋顶上掉下来。
　　“晚安。”沐白朝她一笑，妩媚得让身为女子的那沙都不由为之着迷，“真准时呢。”他颇为赞赏地说到。
　　“那当然——”那沙应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立刻改口，“乱说！我又不曾与你约了时间，何来准时之说？！”她低吼了一句。自从上一次刺杀未遂之后，她私底下见到沐白时，平日的热情善良都会全数被打包扔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小那沙，形象形象。”沐白好笑地看着她跳脚的样子，“对着我就这般原形毕露可不好啊。”
　　那沙的额头爆出了青筋，“什么原形毕露？！别血口喷人！”
　　沐白掩唇轻笑，妖艳至极，“别抵赖了，就勇敢地承认一下又如何？你不会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到吧？”
　　“你、你……”那沙气结，又想不出骂人的词汇，只能愤愤地低叱一句，“你是个坏蛋！”
　　“哦？还有呢？”他挑眉，毫不在意。
　　“你无赖！”
　　“只有这样而已？”
　　“你、你卑鄙、恶劣、可恶、无耻……”那沙忽然住了口，原本站在下方的沐白竟在一瞬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迅捷而悄无声息。
　　沐白凑近她，看着她大半张被黑布蒙住的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笑得越发妖媚动人起来，“那沙，难道你没有发现么？”
　　“什、什么？”那双桃花眼盈盈，不仅像是可以勾人魂魄，更有着可以看穿人心的透彻。那沙变得有些口吃起来。
　　“你当真不知道？”他又凑近了些。
　　“我、我怎么会知道。”她红了脸，却因为蒙着脸而无法被对方看清，“你离我远一些！”说着，她自行向后挪了些。
　　“为什么？”他不理，继续靠近。
　　“没有为什么！”她再后退。心跳快得不像是自己的。不就是近距离看着那张美人脸蛋么？她、她……
　　“因为你喜欢我呀。”沐白悠悠的说到。
　　那沙以为是自己幻听，眨了眨眼睛，“嗯？”
　　沐白也眨眨眼睛，笑容中透着一份虚无的意味，“因为你喜欢上了无赖又卑鄙、恶劣、可恶兼无耻的我，所以才没有下杀手，才会在听见我的声音的时候失手剪下了兰花，才会因为我的靠近而心跳加速，脸红口吃，那沙，你喜欢我。”他的口吻是那么地肯定，仿佛那沙所有的反应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包括他口中的“喜欢”。
　　那沙愣住，失了反应。
　　他笑靥如花，再度重复了一遍，“那沙，你喜欢上我了。”
　　她终于听懂了他的这句话，却难以置信，呆立了半晌之后，低叫了一声，“那不可能！”她用力地推开了沐白，飞快地跑开。
　　沐白未料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差点被她推下去，站稳之后不见了她的身影，不由浅笑，“承认这一点，很难么？”
　　他独自站在那儿，月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浅浅的光辉，让他的脸庞看上去暧昧不明，沾染了月华的一丝丝冷凝，透露出了与平日的妩媚截然不同的清冷。

　　那沙飞奔回了房间，同室的瑄儿睡得正香，她无声地喘着气，心跳尚未恢复往常的频率。
　　她的脑子正处在乱糟糟的情况中，耳边仍回荡着那抹低柔的嗓音轻轻诉说的那一句话“那沙，你喜欢上我了。”
　　喜欢上他？！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她完全否定掉了这个可能性。但想起了沐白说的话，又惊觉似乎真是如此。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应该立刻动手的，但她没有那么做，即使那可以算作是谨慎行事。
　　那么，第二次呢？她为什么只是洒下了引毒蜂的花粉而不是下毒药呢……
　　她真的只是因为他的忽然出现而受了惊吓，所以一时失手剪下了兰花么？真的，只是这样么？
　　那沙扪心自问。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好像是——喜欢上了他。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那沙的心情好上了不少，正如她鼓励瑄儿时说过的那样，大胆地去追求自己心中所爱才是正确的！
　　她准备明天去找沐白说清楚。
　　由于那沙负责的是愿意，不是贴身丫鬟，也不是在前头工作的侍女，所以她几乎见不找沐白，她也无意放下自己的工作去找他，致使她只能到了夜里才能去见沐白。

　　仍是一袭夜行服，却没有蒙上面，她沿着屋脊飞奔而去，不意外地看见了那优雅的白影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察觉到她的到来，他微微一笑。
　　“今天依旧很准时呢，小那沙。”沐白微笑着看着对方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今晚的她，目光尤为明亮，灼灼如同一团烈火。
　　“公子，我喜欢你。”一字一句，那沙极为认真地说到。
　　沐白这一下真的呆了足足片刻有余，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先是低头轻笑，接下来却是失声笑了出来，“小那沙，你真是可爱。居然当真了，呵呵……”
　　“你说什么？”隐约有些怒意，因为对方的态度。但她仍然克制着问到。
　　“我是说，我只是在开玩笑罢了，你竟然当真了。”沐白笑得没心没肺，却依然动人，他的笑声轻柔，口吻更是柔和得可以融化人心，“小那沙，我随口说说的，却不想让你误会了，真是抱歉。”他如此说到。

　　那沙低下头去，片刻之后，猛地抬起头来，扬手给了沐白一记响亮的耳光。
　　沐白的脸被打得侧了过去，很快，那白皙的脸上便多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半边脸颊红肿了起来，嘴角也微微破了皮。
　　似乎并不吃惊会挨这么一巴掌，沐白轻轻地转回头，伸手失去了嘴角的血迹，依旧微笑。
　　那沙举手想要再给他一巴掌，他却悠悠地开口：“总该给我一个让你打的理由罢。”
　　“因为你该打！”她扬手，本欲再给他一记耳光，却还是忍了下来，“你居然开这种玩笑！太过分了！但是——既然我认定了，就不会放弃的！我说过了，我喜欢你，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的！”那沙大声地说完，转身离去，果断而坚决。
　　沐白睁大了水漾般的桃花眼。第一次，有人那么大胆地说喜欢他。即使知道不过是他的戏耍，也大声说着不放弃……
　　他失声轻笑，“真是一株剑兰啊，单纯而热情的小那沙，我昨天定是神志不清了才会说出那句话来。但是，像我这样的人，又怎么……”他没有再说下去，仅是妖艳地一笑，侧身背立于月光之下，犹如谪仙。
　　第二天，沐白连沐青都没有通知一声便匆匆离开了。众人皆是不解，那沙却是又好气又好笑。
　　说只是开玩笑的是他，逃走的，却也是他。
　　那也就说明了——“我的希望还挺大的啊！”她窃笑了一声，目光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