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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

  •   这一住,半月就过去了。
      人人都说陆三爷的灯笼铺子里藏了个小姑娘,卖豆腐的张阿婆日日往里头望,觉得那小姑娘长的格外好看,越见越喜欢。
      大伙都说陆三爷这次是老牛吃嫩草,羡慕不来。
      门前的议论愈演愈烈,有说陆三为人不检点的,有说陆三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说的最多的,还是那个姑娘。
      陆冲是个男人,自然不吃亏,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居然就这么没名没分的跟着了,也不嫌害臊。
      而当事人,完全没受外界影响。
      穆桢从大宅走到灯笼铺,她看见陆冲笑吟吟的坐在门口糊灯笼。
      门前走过的人们,见她出来了,窃窃私语快步走过,脸上带着笑。
      穆桢站到陆冲身后,看着门外的人们,“他们都在议论我们呢。”
      说着,往陆冲的钱柜里放了两锭银锭子。
      陆冲听到声音,笑道,“其实你不用给我银子,我也是让你住的。”
      穆桢道,“那不行!我住在这里,求的是一个问心无愧,要是不给房钱饭钱,岂不是真就像那些长舌妇说的一般了?”
      她坐到陆冲身边,问他,“你在看什么呢?人家这样议论我们,也亏你还坐得住。”
      陆冲偏头对穆桢一笑,笑的温柔,“你不是也坐在这里?”
      穆桢道,“那不一样,我脸皮厚,她们再怎么说,我都不怕。再说了,我又不在这里住一辈子,爱说说去呗。”
      听到她说,不在这里住一辈子,陆冲的手顿了顿,脸上飞快的划过一丝寥落。
      “我生平放浪不羁,做的事情多被人议论,这点小事,也伤不到我。”他颇为感慨道。
      穆桢手托着脸,好奇的看着陆冲,看他把手里的竹篾一条条绕着,绕成一个小小的灯笼。
      他目光专注,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这个灯笼,空无他物。
      “你教我糊灯笼吧。”穆桢感了兴趣。
      陆冲笑着看她,手上的动作没停,“想学?”
      穆桢点头,“当然。”
      “这日子这么无聊。学了,我在这里帮你糊灯笼,你躲到柜子后面画画去,咱这叫分工合作。”
      不知为何,陆冲忽然放声大笑,“好好好,我教你。”
      他小心翼翼的握住穆桢的手掌,告诉她,这根篾子从这里穿过去,这根从那头拉回来。告诉她要把每根枝条削的多细多宽,刀柄要怎么握才不伤到手……
      傍晚的阳光洒了进来,照在陆冲的身上、脸上,穆桢觉得他认真的模样,莫名的勾的人心痒痒。
      陆冲冲着她一笑,笑的穆桢回了神,她微微挣扎了下身子,挣脱背后环住她的陆冲。
      她脸色淡了下来,闷头削竹子。
      陆冲也不恼,松了手,人往柜台上画画去了。
      他倒是听话。
      **
      花遥和秦雲都觉得这么拖着不是个事。
      首先,这面子上就过不去。
      你说说,人家好好一黄花大闺女,也不是什么不干不净的姑娘,就这么住在他们老三家是几个意思啊?
      你们这喜欢还是不喜欢,倒是给个准信啊。
      真想凑一对,就把那姑娘接出来,放他们家待着。对外就说是他们的妹子。
      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妹子嫁给他弟弟,好事成双,自家人还是自家人。
      要是没那个意思,还是得把人接出来。
      陆冲又不像他们两个,他们两家有夫人有小姐的,多个姑娘别人不奇怪。
      他陆老三一个大光棍,忽然就来了个姑娘住家里,没听见街坊邻居说了多少闲言碎语?
      白天两人就在店里拉拉扯扯的,晚上关了大门,谁都看不见,还不是任凭人家想去?
      再不清不楚的住下去,不关是面子没了,里子都没了!
      花遥觉得这件事情刻不容缓,必须解决!
      和秦雲二人一商量,当天就把陆冲叫了出来。
      归云楼内的一个小包厢,陆冲三兄弟坐着喝酒。
      酒过三巡,花遥最先耐不住性子,“老三,说说你和那姑娘怎么回事?”
      陆冲道,“还能怎么回事?人家无家可归,住我家了呗。付了银子的。”
      花遥喝了酒,大着舌头,“啊,人家有银子不住客栈,不去租个小院子,偏偏要住你一个老光棍的家里?”
      他损起自家兄弟,那可是毫不客气。
      秦雲更是直白,“你要是被那姑娘缠上了,告诉兄弟们。我们男人不好去说,你两个嫂嫂能帮你把人赶出去。”
      陆冲年轻的时候,总爱英雄救美,姑娘们赖着他,住他家里的事情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
      说完又语重心长,“你说说你啊,年纪老大了,也没个着落。一开始我还以为终于开窍了呢,没想到,又是个缠人的。”
      花遥嘴巴嚼着菜,说话含糊不清,“要我说,现在还有姑娘跟着你算是不错了。要不咱啊,就别挑了,稍微和人家凑合凑合,你家里没个女人,也不是事儿。”
      秦雲闻言,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花遥的话。
      这二人都当穆桢在纠缠他呢。
      陆冲摇头好笑,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语气中带了些苦涩,“是我要留下她的。”
      花遥的杯子倒了,秦雲的手顿住了。
      而后,两人神色激动了起来。
      花遥酒杯一撂,“你说说你,喜欢人家也不给人家个名分,就让人家不清不楚的跟着你,不怕委屈了人姑娘啊?”
      秦雲道,“咱老三没什么可挑的,这么多年,媒婆都要把门槛踏破了。你要是喜欢,直说就是,救命之恩,姑娘定不会拒绝你。”
      花遥道,“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自己说出口。既然愿意住在你家,那自然是也喜欢你。你这么缩着,不像个男人,更不像陆三。当年那个豪气冲天的陆三哪儿去了?”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叫陆冲赶紧行动。
      陆冲只是摇头,浅笑不语。
      花遥和秦雲自顾自的说了一阵子,见陆冲没反应,花遥心头一动,有点好奇另一件事。
      他家老三,怎的,就喜欢上个小姑娘呢?
      摇头晃脑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问的直白,“老三,你咋看上人家的?”
      陆冲一下嘴角弯弯,笑的收不住。
      喜欢的人,光是想到,都很幸福。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想着,这是谁家小姑娘,怎么生的这么漂亮?”
      他嘴角含笑,是花遥和秦雲二人从未见过的温柔笑脸,二人对视一眼,觉得事情成了。
      花遥给他打包票,“兄弟,你放心,这件事情,包在哥哥们身上了。明儿个我就叫你嫂子去给你提亲,这个月就让你成婚!”
      陆冲好笑的摆摆手,“不好不好,我还得看人家有没有那个意思。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秦雲一拍桌子,眼睛瞪的浑圆,“好什么好!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枉你江湖行走这么久,怎的还是一股子迂腐书生气?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人家等得,你等得吗?按我说的,这事情,我们两给你解决了!”
      秦雲拍板,不由分说的决定了此事。
      陆冲还欲反驳,想了想,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喜欢,是难以说出口的。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惹得人家不高兴。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她一点点不开心。
      有两个哥哥在,帮他把心意说了,倒是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敬了二位哥哥一杯。
      这一天,三人彻夜未归,醉倒在归云楼。
      这一夜,是满月。
      灯笼铺子关上了大门,午夜时分,穆桢解下腰带,绑在了房梁上,吊死了自己。
      凳子“哐当”一声响,一双脚在半空中摇晃。
      这个月来找她的,是吊死鬼。
      更夫打了一夜的更,心不在焉的走在街上,从灯笼铺子经过了无数次,愣是没瞧见门上映出的那个倒吊的人影。
      直到最后一更,天即将亮起来。
      走到灯笼铺子边上,他抬头打了个哈欠。
      扭头,浑身一凉,看到铺子里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形。
      额头汗已经冒了出来,他吞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的走过去。
      伸手,往窗户纸上戳破一个小洞。
      女人吊在房梁上,舌头吐得老长,披头散发,死状狰狞可怖。
      “啊!!!”他大喊一声,飞快后退,往街上跑。
      “当当当!!!”大力敲着梆子。
      “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
      一时间,才睁开惺忪睡眼的街道,热闹了起来。
      等到更夫把衙门的人带到,等到大家把铺子团团围住,等到陆冲心惊肉跳的回到家里,看见的,是一脸尴尬坐在板凳上的穆桢。
      更夫一见穆桢冲他笑,吓得后退了两步,“鬼啊!”
      衙役一把把人抓了回来,厉声道,“不是说死人了?人在哪儿呢?!”
      更多哆嗦着指着穆桢,“就是她,她是个吊死鬼!”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颤。
      穆桢敛下眸子,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阴沉,叫人捕捉不及。
      再抬头,已是温柔浅笑,“哪儿有什么吊死鬼?大哥看错了。”
      陆冲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问道,“手怎么这么凉?出什么事了?”
      穆桢不动声色道,“夜里总是凉了些。”
      更夫还在大喊,“我明明看见她吊在房梁上了,舌头吐得老长老长……”
      衙役一听,直接给了他一脚,“瞎了啊?人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儿坐着吗?”
      大早上被人叫来,还没什么事,官差心情自然不好,恶声恶气道,“说说吧,到底几个意思?”
      穆桢无奈道,“方才房梁上有耗子,我想着去抓,可能更夫大哥看我扒在房梁上,加上晚上也看不分明,这才误会了。”
      这是明晃晃的说他眼神有问题。
      人群传来一阵说笑,“这老更夫,胆子也太小了,人家姑娘大半夜还敢抓耗子呢,他连人都不敢见。”
      “要说这姑娘也是,大半夜的,抓什么耗子啊。”
      “那人家胆子大,见不得耗子在家里,关你什么事?”
      “真是晦气,大清早的,还想着多躺会儿呢。愣是被他给叫起来。”
      人群中抱怨声渐起,穆桢微微一笑,笑的温柔。
      在别人看来,这是打扰到别人了不好意思。只有她自己明白,她这是知道,这件事情过去了。
      更夫李九还在大喊,“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了她披头散发,还瞪着我!”
      说着比了比自己的眼珠子,“那眼珠子,瞪的死大,都瞪我脸上了!”
      穆桢低头,好似受了什么委屈。她知道,这个时候不用自己出头。
      果然,赶来看热闹的街坊已经帮忙骂开了。
      “你大半夜的还绑着头发啊?那谁家半夜睡觉,不是披头散发的?”
      “哦,就许你朝人家屋子里偷看,还不兴人家瞪你一眼?”
      “一把年纪,没皮没脸的,还往人家屋子里偷偷瞧呢!真是不要脸!呸!”
      “……”
      更夫李九被怼的彻底没了脾气,被大家伙骂了一顿,又被赶来的衙役好好说教了一通,这才得以离开。
      陆冲给前来的衙役手里塞了一点碎银子,笑道,“给兄弟们买酒喝,大清早的,辛苦了。”
      等事情结束,太阳才刚刚从山后出来,沿着山脉,延伸出一条长长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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