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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沈南云,不,如今的花染尘终于名动京华。
      世人皆知太子卫明伦豪放不羁,常年醉卧花街柳巷美人膝下。那一夜过去,让花染尘这个名字响遍流星河畔。
      又有谁不想见到这个,让太子殿下流连忘返的女人?
      见过她的人,无一不叹服于她的美貌。为她一掷千金,为她抛下一切,甚至性命也无妨。
      就连小巷子里三岁的孩童都知道,在流星河畔的花满楼里,有一个名叫花染尘的貌美姑娘。
      而传言的女主人公——沈南云,此时正坐在床榻上把玩一盒子珍珠。
      也不知是谁人给她送来,给她送礼物的人太多了,她记不住,也不愿记住,只是让花满芳盲目的收下,然后一样样送到她房里。
      这个匣子颇为精致,面上镶嵌了彩色的宝石,迎着太阳,发出耀眼的光亮。
      打开,匣子里的珍珠每一颗如拇指大小,圆润的恰到好处,拿在手心,有一股子舒服的感觉。
      沈南云笑笑,反手将整个匣子倾倒,匣子里的珍珠“哗啦”一下全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在地上作响。一颗颗珠子弹跳四散在房间,不一会儿,便滚到各个角落。
      她哈哈大笑,往后倒在床上,将手中镶满珠玉的匣子扔了出去,在被子里打了个滚。
      这样的日子,奢靡,而又醉生梦死。
      沈南云看着自己的床顶,上头有一串串的宝石吊坠,帷幔之外布了一层珍珠串成的帘子。这床稍稍一动,便会“哗啦”作响。
      房间内,墙上挂着前朝的字画,桌上摆着从各处搜罗而来的古玩,每一件具是文人们争相追逐的珍品。
      香炉是用紫玉雕刻,炉内燃的,是大内御赐的香薰。对了,还有角落里的那一把古琴,听说是神灵的遗迹,制琴的木头从天而降,是非凡品。
      沈南云觉得可笑,当初她一身武学,终究落了个不得好死,如今只凭一张脸面,便得到了世人求而不得的一切。
      但还不够,只是有钱,远远不够。要爬到更高的地方,既然来到人世,便要站在最高的地方,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世间的一切。
      她眸色转深,眼中不再是沉沦于酒色财气的迷茫,复又清明起来。
      上辈子的她又才,这辈子的她有貌。但都不够,想要在这人间肆意逍遥,必须要有权。只有权力,才能带给人快乐。才能让自己为所欲为,得到所有的一切。
      沈南云手指忽然攥紧,牵住了几根帷幔外的珍珠帘子,她用力一扯,扯下几条,忽而气急败坏的将它们全部重重丢在地上。
      她为自己如今的处境所恨、所恼。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玩物,眼前所有一切富贵奢靡不过假象,如烟云般转瞬即逝。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用在青楼女子的身上最合适不过。
      猛然间,她明白了自己时日无多。凭脸蛋吃饭还能吃几年?就算是天仙,也总有被人看厌烦、看腻味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那个什么都再也得不到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必须从现在开始筹谋,抓住能抓住的一切。
      沈南云“霍”的起身,跌撞的扑到妆台上拿起镜子,仔仔细细的看自己的脸。从额头开始,眉梢、眼角、鼻梁、嘴唇,再到下巴。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像是疯了似的,一下子沉醉在她的美貌中。
      她微微叹息,右手轻轻拂上脸颊:这张脸,还是能继续让人疯狂的。
      她笑,笑的张扬,把镜子扔在地上,碎裂的声响让她愉悦。
      对,就该这样。她这么值得人喜欢,就算任性一点,放肆一点,又有何妨?
      想到这儿,把墙上的古画取了下来,撕扯成一道一道的扔到地上。妆台上无数的珍奇首饰,尽数被扫落在地。还有衣柜里以千金衡量的纱衣,拿剪子绞了个干净。
      待到将房间弄的一片凌乱,才心满意足的坐回床铺。
      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大笑出声。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沈南云慵懒的躺倒,叫了声,“进来。”
      丫头进来见到这个样子,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淡淡道,“姑娘,二皮少爷来找您,在后园子等着呢。”
      说完也不多待,利落的转身离去。
      伺候她的丫头们都习惯了,这个主子喜欢弄坏东西,喜欢浪费。但总有恩客不停的给她送来,就算是弄坏了也无妨。
      她不喜欢身边有人,所以传完了话,一定要快快离开。
      她家里还有个二皮少爷,时时来找她要钱。只有二皮少爷和她好,又或许和她不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左不过和她们无关。人家的家事,她们不多打听,只是传话便是。
      丫头走后,沈南云气急败坏的起身,把衣裳穿好,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把珠宝,往后院去。
      见到二皮的时候,二皮翘着脚在等她。
      见她过来,老远的就开始阴阳怪气,“哟哟哟,看看是谁?咱们的大美人走过来喽。”
      沈南云见他极为不耐,把手里的珠宝“啪”的扣在石桌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要走。
      二皮叫住了她,“我说,你就打算那这个打发我?”
      沈南云回头,“这不少了,寻常百姓,任谁得到一件,那也是一辈子吃穿不愁,说不定下辈子的嚼头都有了。”
      “呵,”二皮冷笑,“糊弄谁呢?真当我不知道你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拿手指不屑的拨弄桌上的珠玉,“谁知道你是不是从地上捡几个来糊弄我?我告诉你,当初说好了的,你带着我挣大钱。如今这点东西,真当我是叫花子不成?”
      二皮眼皮微微上挑,嘲弄的看着她,语带威胁。
      不知为何,沈南云突然就被他激起了火气。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不动声色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等你下次来,我给你想要的一切。”
      二皮看着她良久,终于,把桌上的宝石收起,道了声,“那就好。”
      他大摇大摆的离开,嘴里哼着小曲,把手里的宝石上下抛掷,嚣张至极。
      沈南云恨到了极点,她快步走回了房间,“砰”一声用力将房门关上。
      她明白自己为何生气。
      有二皮这个人活在世上,她便得不到好处。受制于人,有人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辈子都无法摆脱。
      沈南云眼神变得阴狠。
      他该死了,这些不中用的人,利用完了,没有价值了,就该离他远远的。不,离得远远的还远远不够,他们应该永远的闭上嘴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把秘密留在心里。
      想到这儿,沈南云珍而重之的把穆桢当年给的两截香点上了一截。她还有两次机会,这个时候,正好是把过往一切,扫除殆尽的时候。
      穆桢来了。
      她许久不曾见到沈南云,第一次落地的之时,被这屋子里的零乱吓了一跳。
      她四处转悠了一下,啧啧道,“你还真是给个机会就能飞上枝头,看看这屋子,再看看你当年上山砍柴火的日子,真是天差地别。”
      感慨时间并不长,她看着桌上燃尽的香灰,道,“想不到你会在这时候许愿。你有什么愿望?现在你不是什么都不缺吗?”
      她随手从桌上拿了个苹果,抱起一条腿坐在凳子上,以一种喝老酒的姿势在吃东西。说话间不忘嚼苹果,口水飞溅,跟农家说闲话不拘小节的农妇一般。
      沈南云看着毫无仙人姿态的穆桢,冷静的令人害怕,“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穆桢吃苹果的手顿住,抬头问,“谁啊?”
      “二皮。”沈南云道,“我知道你能查到他,帮我杀了他。这就是我第二个愿望。”
      穆桢把手里的苹果扔了,往桌布上蹭了蹭算是擦手,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竹简。
      这竹简上一个字也没有,可穆桢读的仔细,仿佛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似的,看得人眼睛疼。
      没过多久,穆桢问道,“是京城里的那个小混混头子二皮?”
      “就是他。杀了他。”
      穆桢忍不住多了句嘴,“人家怎么你了啊,非得杀人?”
      沈南云道,“他和我共患难,现在要和我共享乐,我不愿意。一个手上抓着我把柄、能对我有威胁的人,不能活在我在的这个世上。”
      “行。”穆桢起身,半是感慨道,“你说,你对一个帮过你的人都这么狠,要不是我是神仙,还不知道你会怎么对付我呢。”
      沈南云道,“不一样,他和你不一样,他威胁我,恐吓我,你们不一样。”说话声越来越轻。
      穆桢反问道,“如何不一样?她帮你处理了沈家人,我帮你处理二皮。说来,我和二皮做的也算是同一件事。都是帮你解决麻烦,还用的是同样的办法——杀人。”
      “你们不一样,”沈南云固执道,“因为你和我一样,所以你和他不一样。”
      你和我一样不择手段,和我一样冷血无情。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帮我,也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也在为你的目的铲除干净这路上所有的一切。
      就和我一样,阻碍到我的,全都该死。他们就算干脆利落的离开都不行,只有永远不在了,才能让自己安心。
      穆桢没有回答沈南云的话,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笑,而后凭空消失在房间里。
      三天之后,花满楼里的姑娘们见到一贯爱奢华的花染尘姑娘突然一身素净。
      这一身素色别样俏丽,看得人心动不已。
      不知情的人以为她是变着法子勾人,但知道内情的,悄悄给她们不知道的咬耳朵。
      “你不知道啊?就染尘姑娘的那个哥哥,突然就死了,在家暴毙的。染尘姑娘还去送葬了呢。”
      “怎么回事?你快给我细细说说。”
      “听说染尘姑娘是为了她的那个情哥哥才来花楼里的,可是这下子人死了,也真是可怜。怪不得要一身素服。”
      “也是可怜。”一人感叹。
      另一人不忿道,“有什么可怜?说起来那男的死了才好,每回来找染尘姑娘都是要钱,要了钱又来楼子里找其他姑娘。要我说,这样的男人,死了,染尘姑娘才不可怜呢。”
      一人大惊,“竟是如此?原来染尘姑娘是被情郎卖进来的?”
      “……”
      她们的议论沈南云全听进了耳里,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了一下后,飞快收起。
      她垂下眸子,步履沉重的走回了她的房间。
      地府内,穆桢牵回来了一缕幽魂。她直奔轮回渡口,把这缕魂魄送了进去。
      等到冥王赶来,她早已做完一切。
      冥王面色沉沉,“穆桢,你可知胡乱勾魂可是重罪?”
      穆桢笑,“我知道,可就算我勾错了,你又奈何?”
      冥王怒,“若开了你这个先例,每个鬼差都不好好办差,随心所欲,你可知人间会有多大动荡!”
      “莫不是你以为将人送入轮回,这件事便无人知晓了?”
      “自然不是。”穆桢答得飞快。
      她倚靠在轮回渡口的一块石头上,无所谓道,“这与我何干?人间啊……”她目光涣散了一会儿,像是在想什么,慢慢说道,“便是人间动荡又有何妨?左不过不是神灵界的动荡,不过凡人,便是死了,也有轮回,无所谓的。”
      冥王沉声道,“穆桢,说出这样的话,你还配做神灵吗?”
      穆桢哈哈一笑,拍手道,“冥王大人啊,你知不知道,我,”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冥王和他身后所有的鬼差们,一字一顿道:“你,你们……”
      “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说配不配,只有天道,他才配说我们配不配为神灵。”
      “可惜老天爷不爱管闲事,自数万万年前万千世界成型之后,他就再也不出现了。”
      穆桢慢悠悠的走到冥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冥王大人,就像你不知道会做多久的冥王一样,我也许永永远远,都能做我的九天上神。”

  •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评论区如此冷清,咳咳咳,就让我在作话里疯狂的活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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