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兽养成录》戴放

79、幽幽青城

　　进入前世记忆的感觉十分奇妙，仿佛在梦中，一切的体验都真实而理直气壮，所有的背景刹那间就全部了解，情绪丰富而陌生，感觉就象在看电影，不，应该是看一部拍了十来年的情景喜剧的最后一季，对每个角色和他们的经历都熟悉无比，然后跟着他们去体验命运的变幻，人生的无常。唯一的遗憾，这个看电视的视角只有一个，都是通过小白的眼睛看出去的，不能象电视电影那样，什么中景近景远景，更不要说航拍了，这令画面看起来，似乎有些单调。

　　小白这一世，是雍正年间直隶巡抚赵之垣最小的侄子赵秉白。赵之垣一开始被年羹尧弹劾说“庸劣纨绔”、“断不可令为巡抚”，因此而丢官，于是转而投靠年羹尧门下，先后送给他价值达20万两白银之巨的珠宝。年羹尧就借雍正二年进京之机，特地将赵带到北京，“再四恳求引见”，力保其人可用。由此赵之垣方能再起而为官。这一切的升降浮沉都令当时年方十岁的赵秉白看在眼里，冷在心里。这跟夫子教的书里提到的气节，骨气简直相差太远，然而，似乎也不能说是伯父的错。就连自己的生活，也因为伯父的起落而有着鲜明的对比，这更令他产生了很大的疑惑。

　　一天小白上街时，在街角遇到一个宽袍大袖，飘飘出尘的道士，只一照面，就劈手抓住他，道：“这位小哥，我看你是有缘之人。”

　　小白望去，见是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如此说道虽然有些唐突，却依然毕恭毕敬地做了一揖，道：“道长，我正欲寻明师以解我心所惑，不知在何处仙乡修练？道号是？”

　　“我姓居，人称无定真人。”

　　“居无定？居无定所？”小白正暗自思忖，居真人又道：

　　“我们该在此有一面之缘。将来还有师徒的缘分，不过不是当下，一年后才是你我再聚之时。”

　　小白还想再说些什么，居无定转身就走，急忙去拉时，只拉到了袖子，只见一阵风过，无定真人杳然无踪。环顾四周，熙熙攘攘人潮来去匆忙，竟似无人注意到如此异象。

　　往后的一年，小白经受了人生的剧变。父亲赵之遥本借着年选人物的光，委了个七品的官，却被人参了一本，下在狱中，郁郁而逝，家中二娘哭哭啼啼，卷了细软，带着弟弟回了娘家，而母亲终日以泪洗面，无心料理一切事务。伯父为图自保，亦不敢多做援手，只派了个得力的管家阿常过来帮着打点。

　　不料母亲悲伤过度，不了一个月，也病重而死。小白小小年纪，经受如此之痛，披麻戴孝守在父母的灵前，眼泪早己流干。忽然间看到居真人长须飘飘，手持拂尘穿墙而过，当头棒喝道：“还有什么放不下？”

　　小白长身而起，跟着居无定飘然而去。

　　居无定是青城派里相对不起眼的一支，跟妻子颜露尘双修，门下有二十四个徒弟，算上自己的女儿居如画，平时总有二十七人在一起修练。最大的大师兄宣之涯三十七岁，最小的小师妹十四岁，大家在一起，朝夕修练，倒也其乐融融。

　　虽然能进入洞天福地的人已经比晋汉和盛唐时期少了很多，但还算可以，至少在青城派无字辈的十三位老一代真人总共四百多弟子当中，还有将近一半的人能够进入洞天福地修练。居无定这一支有九个名额，能够进入洞天福地的，自然就是他们夫妻俩加上居如画，还有六位徒弟。

　　小白很努力，亦非常之有天份。进入师门不到一年，就突破了筑基阶段，从而取得了进入洞天福地修练的资格。为防其它师兄弟之流的嫉妒生事，进入洞天福地伊始，每个人都被居无定表情严肃地再三叮嘱，不可将这等异象告知他人，只当是每晚入定练功就好。在洞天福地中，时间比现实中的时间要慢上数百倍，而且天地灵气十足，各类天材地宝奇珍异兽处处可见，修练速度不知比外头快了多少。

　　每次进入洞天福地的时间，常以三个时辰为限，这跟平时的入定也差不了多少，其它的师兄弟们当然觉察不到。而每次到了突破的重要关头，需要在洞天福地里加强修练的，则以闭关修练为由，紧闭洞门，安排几位弟子护法，一次闭上十天半个月，这是常有的事。

　　而这次师傅传唤，是在洞天福地中。小白随着小师妹居如画转过一片开着紫花的小树林，一旁的白天放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树林边一条小路，飘带般挂在悬崖上。崖边白云掩映，苍松虬劲，间有丹顶鹤捉对嬉戏，上下翻飞。遥望对面两山夹缝中，数道瀑布飘摇而下，阳光下映出七彩霓虹，如在梦中。

　　小师妹突然张开双臂，向着崖下一扑，白天放吓得差点叫出来，却见小白也同时飞跃而起，向山下直落而去。

　　两边风声呼呼作响，两人很快就坠入白云之中，只见白色的雾气从身边飞快的掠过，不一会睫毛上都结了露珠，一眨眼就在脸上滑了下去，又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居如画咯咯地笑着，大声叫道：“好过瘾啊！”

　　不一会两人就钻出了云带，象石头般朝山下直掉。这简直就是加长版蹦级！

　　居如画呼哨了一声，小白同时也发出一声长啸，疾如闪电般，一大一小两只大鸟从云里钻出，将小白和居如画稳稳托起，盘旋几圈后，穿过一片竹林，停在一个庭院前。

　　白天放这才看清，居如画乘的鸟儿，有些象孔雀，又象大号的凤头鹦鹉，头上一缕上翘的顶冠是红色，全身青中带蓝，尾翼长长，其声清扬，是一头青鸾，而小白骑的那一头，要凶猛得多，金眼钩喙，铁羽钢爪，顾盼生威，则是一头雪雕。

　　小白拍拍雪雕的头，如画则搂着青鸾蹭了又蹭，然后方道：“小青，去吧！”两只鸟儿腾空而起，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小白和如画相视一笑，进了院子。一踏进去，就听到居无定的声音：“让秦重去找你们，你们倒来了，他人呢?”

　　如画吐吐舌头：“二师兄他骑的白牛，比我们要慢些！”

作者有话说

　　终于接上了。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