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小餐馆》皮卡丘戴口罩

15、婚约

　　林安望见个诡异的女人，也是吓得够呛。不自觉往杨戬身上靠了靠，感受到杨戬身上的热度才感觉好了一些。

　　杨戬低下头冲着林安微微一笑，道了声：

　　“不要怕，有我。”

　　林安瞬间被击中，在心中啊啊啊的叫个不停。

　　系统250：“求求你别骚了，都这么多天了你还没有习惯吗？”

　　林安：“每天保持悸动是保证一段感情长久最好的良药。”

　　系统250：“……”

　　叶泽自然也是发现了，一张脸早就吓成了青紫色，嘴唇哆哆嗦嗦的想要说什么，但怎么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浑身上下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

　　林安有些可怜叶泽被吓成这个样子，拽了拽杨戬的袖子：“杨戬，出手把她收了啊！”

　　杨戬冲他温和一笑：“不急。”说着转向那个女鬼，额间银光一闪，天眼之中发出一道金光。

　　金光由杨戬的额间射向女鬼，霎时间，女鬼全身被笼罩在金光下。

　　顿了数秒，金光消散，杨戬额间的天眼再次变作一道细小的疤痕。

　　“杨戬，怎么了？”林安望着杨戬开完天眼后就不再言语，心里疑惑。

　　杨戬抿着嘴望向一言不发的女鬼以及吓得快要昏过去的叶泽，叹了口气：

　　“孽缘。”

　　说罢，一指点向叶泽，叶泽顿时晕了过去。而那女鬼，估计是看出杨戬不好惹，乖乖站在那里，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看出林安的疑惑，杨戬细细将经过告诉了他。

　　杨戬天眼一开，自然将女鬼的前世今生照得干净。

　　那女鬼前世名叫谢琪，是个富家小姐。而叶泽不过是一个穷苦书生。

　　很烂俗的戏码，那年元宵节，谢琪在人群中与叶泽相遇，虽只是短短一眼，便已是终生。

　　两人私下相会，私定终身。你许我花前月下，十里红妆；我许你终身厮守，提名金榜。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两人的事情很快被谢琪的父亲知道。与戏文里的桥段不同，谢琪父亲看出叶泽眉目清朗，胸有傲骨，加上和自家女儿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索性赌一把，让女儿与其在乡里面前订了婚，昭告了天地，签了婚书，并且全力资助他读书。

　　他倒是没有看错叶泽的满腹经纶和一腔抱负，但是他看错了叶泽对他女儿的情意。

　　这一次，他赌错了。

　　叶泽带着谢琪全家的希望登上了渡口上的小船，谢员外为了讨个好彩头还放了鞭炮。

　　两人默默伫立在鞭炮燃尽的白烟中，对望许久。

　　叶泽只说了一句等我便头也不回钻进了小船，随着江水悠悠远去，只留下谢琪一个人望着江水，看了许久许久。

　　又过了好久，久到渡口旁边的杨柳从绿变黄再积满白雪，后来又郁郁葱葱。

　　谢琪每天都会默默地站在渡口，望着悠悠的江水，等着那个不知道何时出现的人。

　　再后来，有消息传来，谢琪高中探花，高头大马，身配红花游览京城，好不英俊潇洒。

　　得到消息的谢员外笑眯了眼，捏着胡须哼着小曲，四处吹嘘自己当年眼光好，白捡了一个探花郎。

　　而谢琪则自己一人偷偷躲在房里，紧紧握着叶泽送的自己第一首诗，泪中带笑。

　　为了自己这个探花郎的女婿，谢员外大宴乡邻三天三夜，乡亲们排着队向谢员外和谢琪道贺，高兴得谢员外红光满面，连走路都带着风。

　　在宴会的最后一天，又一个消息传了过来。探花郎被当朝公主看中，选为驸马，皇恩浩荡，赐下一座高楼为公主驸马府邸，听人说那楼高耸入云，手可摘月，驸马便起名叫做明月楼。

　　那匾额，还是驸马与公主一起执笔写的，此时正高高挂在那栋高楼上哩！

　　周围乡邻的道喜还犹在耳畔，谢员外被被气得面色紫红，望着四周面目古怪的乡邻，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跌倒在地。

　　满院的喜字与谢员外吐在地上的鲜血相互映称，倒是让人觉得讽刺无比。

　　谢员外奄奄一息在床上躺了三天，便撒了手，临死前抓住谢琪的手，满眼含泪，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一个字，咽了气眼睛都没有闭上。

　　谢琪幼年丧母，谢员外怕她受委屈，连个妾室都没有讨，看着最疼爱自己的父亲死在床上，谢琪哭死了过去。

　　醒来后，谢琪跌跌撞撞回到房间，拿出叶泽给她写得海誓山盟与甜言蜜语，一把火付之一炬。

　　最后，谢琪穿着早已准备好，要在大婚之日穿着嫁给叶泽的那件喜袍，跳进了冰冷的江水里。

　　那夕阳下温柔的垂柳，

　　挽不住江水向东奔流。

　　*** ***

　　杨戬讲完，林安在一边啧啧了两声：“感情这叶泽前世是个渣男啊！骗人骗钱骗感情，最后还搞得人家家破人亡。”

　　杨戬嗯了一声：“签了婚书便是禀告了天地，从那之后，叶泽每一世的因缘都会受到谢琪的阻碍，这是他们两之间的因果，我不便介入，不然会强惹一身因果。”

　　林安emmm了一阵子，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杨戬随手一挥，昏倒在地的叶泽爬了起来，仍旧满眼恐惧地望着谢琪，歪着嘴大叫救命。

　　林安撞着胆子上前把他扶起来，将前因后果告诉了他。叶泽听完后一脸便秘的表情：

　　“我前世这么渣？”

　　林安耸耸肩，表示就是这么渣。

　　“你们不会哄我吧？”叶泽一脸怀疑的态度，伸手指了指谢琪，“这个不会是你们搞的什么高清投影吧？”

　　众人：“……”

　　不愧是社会上层人士，这样都没有崩坏他的三观。

　　杨戬哼了一声，伸出手指冲叶泽遥遥一点，便看到叶泽双目失去了光泽，整个人如同梦游一般，摇摇晃晃起来。

　　就看见叶泽的表情时而高兴时而痛苦时而阴险时而愧疚，嘴里更是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概十分钟后，杨戬打了个响指，叶泽蓦然惊醒，双目从最初的茫然到逐渐清明。

　　清醒后的叶泽没有再去和林安掰扯是不是在骗他，而是表情一脸复杂地望向谢琪，嘴角动了动，轻声唤道：

　　“阿琪。”

　　谢琪听到这一声轻唤，整个人……哦不，整个鬼都不好了起来，浑身上下抖个不停，本来垂在身下的双手不时抬起又放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林安在一旁撞了撞杨戬的胳膊，问道：“这没有什么化解的办法吗？难道他以后不论多少世都不能娶妻生子了吗？”

　　杨戬低声道：“这是他们俩之间的因果，连我都不敢参与其中，哪里有什么破解的方法。除非叶泽自愿跟谢琪完婚，了却因果。”

　　林安在一旁咂舌：“可是人鬼……”

　　李天昊在一边多嘴：“哥，倩女幽魂看过没？人宁采臣和聂小倩不也是你侬我侬的。”

　　系统250在林安脑袋里反驳：“放屁！最后不也是拿了骨灰帮她投胎转世去了！”

　　林安阴恻恻：“说实话，你到底在我脑袋里看了多少部电影？”

　　系统250惯例装死。

　　杨戬摇摇头道：“人鬼自然不能结合，只能叶泽自愿放弃生命，与谢琪完婚，才能彻底了结这场因果。”

　　林安和李天昊闻言息了声，转头望向叶泽，叶泽依旧是一脸复杂地望着谢琪。

　　又过了一会，叶泽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我负了你。”说罢上前，轻声道：“我这次，跟你走。”

　　谢琪听完这句话，浑身上下更是颤抖地厉害，林安都怀疑她是不是犯了什么羊癫疯的毛病，有心想开口问问，但是想想不太合适，就没有提这个话茬。

　　叶泽抿了抿嘴，转头向林安他们道：“此次麻烦大师了，此间事了，还望大师转告家父此中情况，望他恕了儿子不能在他身旁尽孝之罪。”

　　林安眨眨眼：“怎么感觉他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杨戬在一旁解答：“因为他刚刚在梦境看到了前世，现在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哪一世的叶泽。”

　　叶泽在一旁交代完后，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谢琪的肩膀，低着头，轻声道：

　　“阿琪，带我走吧。我欠你的，都由我来还你。”

　　说罢就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谢琪本来抖得厉害，闻言却像打了一针镇定剂一样，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伸出自己青紫的双手，拨开了遮住自己的一头黑发。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小脸精巧，五官精致，想来生前也是一个美人。

　　她表情复杂，望着眼前这个她恨毒了的男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啊……”她张了张嘴，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过话，嘴巴里只发出一些无意义的生节。

　　“我……想……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谢琪嘴巴张张合合许久，断断续续说出了一句话。

　　叶泽还没回答，系统250和林安异口同声地回答：

　　“爱过。”

　　一人一系统有一种玩了次梗的蜜汁优越感。

　　叶泽也睁开了眼睛，低头望着谢琪的脸，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爱过我？”

　　在林安和系统250的期待下，谢琪不负众望，问出了这个问题。

　　“耶！”林安和系统250在他脑子里击了个掌。

　　叶泽抿了抿嘴角，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没说爱，也没说不爱，只是低低念起了一首诗：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随着他缓缓念出这首诗，谢琪的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她望着这个男人，仿佛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胸有傲骨，少年风流。

　　但又好像不是，他从没有穿过这样奇怪的衣服，也没有剪过这么短的头发。

　　是了，之前的阿泽早就不在了，即便灵魂是一个人，他也不是那个阿泽了。

　　她执着地等了这么多年，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 ***

　　在一旁观看的林安他们就看到谢琪听完这首诗后，身旁四周的黑气在不断翻腾，消散，不一会，谢琪周围变得清明起来，不再显得鬼气森森，连苍白的脸上都多了一丝红晕。

　　看到此，杨戬轻叹一声：

　　“她放下了。”

　　“放下了？这就放下了？”林安简直惊掉了下巴。

　　“有时候，放下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林安表示不解，但女鬼的心思他估摸着也猜不到。索性不再去想。

　　鬼气消散后，谢琪挣开叶泽的双手，退后微微福了一礼：
　　“公子，你这一世本就与我无关，至此以后，我也不会再去纠缠与你。你我一别两宽，各自欢喜。”说罢，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愿你我永世不复相见。”

　　“阿琪……”叶泽颤抖着嘴唇，已是说不出话来。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间扭曲了一下，散发出蒙蒙的光芒，打开了一条通道。

　　通道里面钻出两个身穿西装的黑衣人，带着耳麦与墨镜，一股子白领精英的味道。

　　“这是鬼差。”杨戬介绍。

　　林安在一旁“啧啧”两声：“还真是与时俱进。”

　　那两个鬼差对着杨戬他们微微一拜，伸手抓住谢琪，便跳进通道，消失不见。

　　一旁的叶泽跌落在地，干呕了几声，又昏了过去。

　　“咋又晕了……”林安担忧。

　　“不碍事。”杨戬神色依旧淡漠：“只是前世的记忆对他有些冲击，睡一觉就好了。”

　　“那能不能把他前世的记忆消除掉？”在一旁的李天昊问道。

　　杨戬闻言扭头看了李天昊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为何要消掉？”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 ***

　　“有请我们最美的新娘！新郎，去牵起她的手，去吻她，这是你的结发妻子，将与你共度一生！执子之手……”

　　坐在观礼席上的林安望着台上容光焕发的叶泽牵起了新娘的手。

　　新娘娇羞着把手放在了叶泽手里，两人深情相拥，在灯光音乐的烘托下宛如一对璧人，宾客都在大呼小叫地起哄，好不热闹。

　　林安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谢琪那双青紫交加的双手，那痕迹，一定是在冰冷的江水冻得吧。

　　接着再看到台上的叶泽，林安就说不出的不舒服，心里有点堵，蓦地站了起来，小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酒店门口，大口呼了几口气，才觉得心里舒服一点，扭头就看到杨戬和李天昊也跟了出来。

　　“你们跟出来干嘛？”林安问道。

　　李天昊有点担忧：“杨哥说你不大舒服。我看你脸色也不太好，怎么了？”

　　林安干笑几声，从口袋里摸出200W的支票：“怎么可能不好！有了这个包治百病！走！咱去吃大餐！”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别去了。”杨戬抓住了林安的手，微微笑道，“我想吃鸭血粉丝了。咱们去吃吧。”

　　林安脚步顿了顿：“好！我们不去吃大餐了！就去吃鸭血粉丝！给你们把料都加足了！劳资有钱！”

　　杨戬弯弯眼角：“依你。”

　　*** ***

　　在去吃鸭血粉丝的半道上，林安终究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杨戬，那个叶泽是真心想要赴死去完成他和谢琪的婚约吗？”

　　杨戬轻笑一声：“我不知道。”

　　林安一脸不信：“你不知道？”

　　杨戬停下脚步，摸了摸林安的脑袋：

　　“你觉得是，那便是。听你的。”

　　一旁的李天昊撇撇嘴：“我现在想想也觉得有些假。他刚刚跟那个谢琪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去握她的手，一直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林安也恨恨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帮他消除前世的记忆了。你是想要他一辈子活在愧疚中吗？”

　　杨戬没有回答，远处夕阳西下，杨戬迎着夕阳伫立，落日的余晖给杨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杨戬微微转头，神色莫测：

　　“林安，你记住，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